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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白心念百转,却是想不岀如何应答郭荣所问为好,沉吟之中,但听郭荣长叹一声,又为问道:“那我此下伤势可是与龙脉灵穴被夺有关?”
郭荣在阵前伤发之时,孟小虎的传信未到,但江秋白等人隐是猜到青龙山龙脉出事,唯恐郭荣担心,只得谎称当日受智苦所伤,陈抟出手相救之下未为根治的原因。
但知郭荣聪慧过人,已是猜出厉害所在,不能实情与告之下,心头大苦的江秋白,只能硬着头皮言道:“皇上所伤乃是当日旧伤复发,与龙脉灵穴被夺确为无关。”
郭荣神情若有所思片刻,言道:“那师叔可是寻到了白云先生?”
“这半个月来,微臣寻遍华山诸峰,未曾见到白云先生踪迹,想他是隐于某处秘洞静修。”江秋白言道:“不过即使无有白云先生,此下慕云她也会医治皇上伤病……”
旁听的方常胜眼神一亮,喜道:“萧姑娘她也习得‘太易心经’?”
“慕云寻到了柳宫文这恶贼,已将此贼诛杀,在他身上得到了‘太易心经’,此下慕云在修习功法,听贺先生有言,这五日内当可贯通‘太易’、‘太初’、‘太始’三门心经功法。”
对于常青青被掳一事,当日唯恐郭荣、江秋白等人担心,孟小虎却未传信与告。穆道承、明无出事之后,江秋白赶回开封才为得知,此下郭荣有了伤病,更是不能言出。
“天命有年,想是强求不得,师叔不必安慰与我……”郭荣闻言却为摇了摇头,言语一顿,神情一端,“但还有一事相询,望师叔莫在欺我。”
江秋白心头一震,不敢直视神色虽为憔悴,但可洞彻人心的郭荣眼神,应道:“皇上讲讲……”
“龙脉灵穴被夺,对于天下一统国运可有影响?”
江秋白但知此问无必要相瞒,也瞒之不下,“听文益方丈言过,对一统大势无有影响,但国运年祚有损一甲子之数。”
其实江秋白所知佛劫之事得自楚南风口中,但恐在郭荣追问下应对不及,先是推说是从已为圆寂的文益口中得知。
“可是有挽回机会?”
但使救出洛逍遥,使劫道重聚,纵然郭荣身亡,只要天道察觉,使新的应劫帝王入世,便可使国运无损。江秋白但知此问与佛劫息息相关,唯恐郭荣再为追问,略一迟疑,言道:“有。但此中关键所在……如何破解被夺灵穴,唯楚师兄知晓。”
但听此言,郭荣脸色一喜,“天下非一家一姓之人所能固有,但使灵穴被夺无损一统天下大势,能使百姓太平安生,我此下纵使身亡,也是无憾……”
未待郭荣讲完,江秋白忙道:“皇上何出此言,此下慕云但可救治皇上伤病,楚师兄不日也会归来……”
“师叔与楚师伯不愿将智苦夺取龙脉大运真相告与,定是有不得已苦衷,此中内情我不知也罢。”郭荣微微一笑,言语一顿,话锋一转,“一甲子天下太平之数有损,却会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但若我身亡,师叔与楚师伯当要不惜代价夺回灵穴……”
江秋白内心深处自是万万不愿郭荣有丝毫闪失,但听此言犹如遗嘱,心头一酸,却是未与作答。
“楚师伯当日曾言是辽人想夺我大周国运,此下看来倒不尽然,可惜当日文益方丈及明无大师以神通查探,也是窥不出朝中何人怀不轨之心。”
楚南风当日曾让文益、明无二人,用‘天眼通’神通窥望朝堂百官气运,推演身辰八字,以期从中寻出与智苦合谋的替代之人,却是一无所获。
郭荣站起身子,伸手从御案文书中翻出一道布囊,从中取出一块木牌,望向江秋白,“师叔可记得此牌?”
江秋白看了一眼刻有‘点检做’三个字的木牌,点了点头,“微臣记得。”
“四方文书送到开封,尚书省是有权打开查阅,拟以处置方案,再转到阵前与我批复。此牌无有可能逃了过尚书省官员查看,尚书省官员若有看到,绝不敢不问出处将它装入箱中送到阵前。”
“当日忙于攻打契丹,对于其莫名其妙出现文书之中,也未与在意,此下想来,此牌或是那图谋不轨之人暗中置混公文之中。”
江秋白心头一震之中,又听郭荣言道:“这木牌尺余,却是不止只容三字,师叔以为‘点检做’之后是何文字?是‘点检做乱’还是‘点检做帝位’……”
在四月中旬兵至宁州之时,押送军药的严秋等人也恰好到阵,而随着捎来公文之中却为发现的这木牌,而当时江秋白乍见这木牌,心感蹊跷之下,是作想后面文字如郭荣此下所猜。
但知身为殿前都点检的张永德对郭荣忠心耿耿,是有人图谋陷害张永德,才会在木牌上刻字,让郭荣臆测猜忌。而当时郭荣查问了一下严秋等人,得知无人知晓这木牌如何混入公文之中后,也是一笑置之,未作别了言语。
此下但听郭荣明言猜断木牌后面文字,江秋白心头一惊,“无论后面是何字句,若使与智苦有关,其目的想是让皇上猜忌张大人……”
心知郭荣英明智慧之人,断不会轻易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诡计,江秋白也未将相劝郭荣莫要上当的话语言出。
郭荣自也明白江秋白言下之意,叹了一声,“先帝之时,征战在外倚重于侍卫司兵马,我亦为如此。但高平之战,若非我亲征,在何、樊二人统军之下,大周江山想是已为不保。”
“攻打北汉返京之后,我将‘控鹤’、铁骑’两军调编殿前司之中,扩充神虎营,使殿前司不仅有戍卫京都之责,也可同侍卫司一般,有野战在外的权力。”
“使兵权不为一人独揽,非为防范心存不轨之人作乱,而是防范揽权之人出现如樊爱能、何徴之辈,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坏了大事。”
“对于张永德、李重进二人,我是为信任有加,但猜将此牌混在公文中之人的用心,是让我猜忌张永德,但有一事,让使我不得不生去了张永德军职之心。”
“这是为何?”江秋白顿然又为一惊。
“我自伤病之后,方帮主恐我劳累,归京途中,便是让我一路慢行。前七日到达这澶州,方帮主探我脉息紊乱,劝我在此多停留一段时日,待气息平稳后再回开封不迟,我便依了方帮主所言。”
“澶州离开封不远,朝堂官员得知我身体有恙,却是前来觐见探望。我此下容颜憔悴,唯恐群臣见了胡乱猜测,便是未让他们得见,吩咐有事可让张永德转禀即可。”
郭荣接过方常胜递来的参茶,喝了一口,茶碗一放,摇了摇头,又道:“外人不知我此下不宜赶路,若是劝我回京也就罢了,而张永德知我病势,今晨进言相劝我赶回开封,却是有负我对他之期望。”
江秋白但知郭荣英明,若非张永德措词大为不当,绝然使他心生失望,闻言便道:“张大人如何与劝皇上?”
“他言道:‘天下未定,根本空虚,四方诸侯唯望我大周朝堂有变。皇上此下龙体抱恙,想是四方诸侯也是知晓,澶州与京都距离甚近,不如早点归去,以安定人心。若是因片刻劳累之虑滞留澶州,万一有所不测,社稷宗庙又当如何托付?!’”
“我身体有恙,是有不测之虞,且不怪他岀言无状。但即使我有不测,宗训自可继统,岂是他如此见问?我当时问他何以会有此念想,他言称这是群臣的意思……师叔认为他可是负了我的期望?”
江秋白心下一叹,却是未料张永德会如此作言。此下郭荣身体抱恙,但有群臣在外非议,张永德当是立马喝斥,稳定人心才对。而即使郭荣真的生了不测,其长子郭宗训当可继统,身为重臣的张永德更不应见问郭荣。
“此下龙脉灵穴虽为被夺,想那替代之人也非是可以轻易取了我大周国运。张永德手握重兵,听得他如此愚不可及之言,方知他是毫无主见之辈,我若不测,但想他定会为人利用,是故才决意去他军职,以免日后给师伯、师叔夺回龙脉灵穴留了后患。”
江秋白虽知夺回灵穴只要救回洛逍遥便可,但如郭荣所言,此下大周朝堂算是兵强马壮,智苦所寻的替代之人要谋大周国运,也非易事,若使手握重兵的张永德,为其利用,却是大大不妙。
“那皇上打算让何人接替点检之位?”
“曹彬或是赵匡胤,师叔以为这二人之中谁更为合适?”
曹彬的姨母是为郭威的贵妃,与郭荣是为表亲,此下奉职晋州兵马都临。
“曹大人为人谦恭,行事稳重,且谋略不凡,若使入职殿前都点检,是可胜任。但殿前司诸多将领,皆是随皇上南征北战立了汗马功劳才得以升迁,倘若让他乍然间接替张大人之务,恐难以服众,也会使人觉得皇上任人唯亲。”
郭荣微微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言道:“赵匡胤此下是殿前都指挥使,接理来说应是他接任都点检之职。但我观其与人结交,带有江湖草莽意气,难有大局为重的胸襟,而与诸多将领称兄道弟,他日但成朋党之患……”
“皇上若有所虑,不若先让都点检之位空出,将殿前司兵符收与枢密院节制,但有行军打仗,先由枢密院与令方可。”江秋白言道:“再将曹彬调到殿前司奉职,委与诸班任意一处副指挥使职权,待日后有了战功,可将都点检之务委任。”
“倘使殿前都点检之务空出,殿前司所属的‘控鹤’、‘铁骑’、马军、步军、大内禁卫诸指挥使,恐是会生岀争权之念。”郭荣摇了摇头,略一沉吟,又道:“不过师叔所提建议,将兵权收归枢密院节制倒是可行,就让赵匡胤与任都点检之务罢了。”
此下四方未定,一统天下行军打仗却是要武将才可,兵权放在文臣身上,却是有延误军机之虞,江秋白言出此策只是权宜之计,却未料被郭荣釆纳。心下苦笑之中,但想萧慕云修了‘太易心经’,已是有机会贯通四门功法,无有陈抟之下也可修复洛逍遥被剥离的地魂。
只要楚南风归来,救出洛逍遥,郭荣性命便可无忧。但使郭荣无恙,兵权在枢密院也是不足为虑,心念一到,便为言道:“此事只是防范未然,微臣所议未必周全,皇上但待痊愈之后再决断不迟。”
郭荣微微一笑,对江秋白所言也未言答,却是站起身子,“走,师叔、方帮主陪我一起去营帐走走,也好让三军兵马安心,同时与告明日起驾返京。”
郭荣已为传信孟小虎五月廿七归京,是故江秋白一回开封后,立马赶到澶州。此下但见郭荣精神生起,与方常胜心头皆是一振,点头应命之中,一左一右陪着郭荣行去三军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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