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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卷轴打开,画面非常简单,一支枯荷,荷边一只炸毛的老鹳,老鹳还翻着白眼,似乎看不上角落里水波间的那条摇头曳尾的小龟。</p>

都不用看落款周至就已经知道这东西是啥了,八大三人朱耷的画作。</p>

这尼玛……</p>

不知道是南宋还是元代的龙泉窑梅子青釉荷叶盖罐;</p>

不知道是元中期还是明早期的JDZ窑青花龙纹荷叶型盖罐;</p>

明永乐官窑青花荔枝纹窝盘;</p>

清康熙官窑郎红小蒜头花菰;</p>

明八大山人朱耷《河上轻龟图》!</p>

“卖家……”话一开口周至才发现自己声音都嘶哑了:“咳咳,卖家开价多少?”</p>

四表舅扯过几张信笺,拿毛笔在上面写上价格,分别放在每一样东西的前面。</p>

梅子青罐六百,青花罐一千,青花盘六百,蒜头花菰三百,画贵,一千。</p>

写价格的时候,四表舅压纸的左手食指,在右手写梅子青罐、青花罐、卷轴三张价格的时候,都在纸上分别点了两下。</p>

这就是在帮周至作弊,四表舅的意思,这三样都是好东西。</p>

在周至看来,东西就没有一样不是好东西,不过青花盘和花菰是官窑的,四表舅认为它们的性价比,没有其它三样高而已。</p>

想了半天,周至还是将两样官窑瓷器前头的信笺拿起来交给四表舅,表示不看了。</p>

然后用笔在梅子青罐,青花罐,卷轴下面分别写上三百,五百,五百。</p>

四表舅点了点头,让周至继续观摩几样物件,自己拿着单子去右厢和老人商议去了。</p>

过了一会儿,四表舅又回来了:“卖家问你这边能不能总怼堆拿,要这个价格,那剩下的你再加一千。”</p>

周至一愣,这尼玛,老子一千三还开高了!</p>

其实也是,八七年BJ大文玩店开场的时候,大开门康熙官窑器碗盘类明价四百,乾隆官窑三百,光绪官窑都只能算赠品。</p>

也就是说,在卖家心里,周至给民窑瓷器开出这个价格,把他当做羊牯了。</p>

这是多看不起民窑?!</p>

“加五百就成交!”周至当即进入角色:“那几件民窑我是见头回交情,才往高了开,让对面别拿我做憨包!”</p>

最终加价到七百,总价两千,拿下这几件古董。</p>

老人拿着钱匆匆走了,周至这才推着表舅妈转出来,让表舅妈欣赏八大山人的画作。</p>

四表舅看着几样东西也是羡慕:“看看人家,几样东西捏手里几年,就换得一套小院儿啊……”</p>

“什么小院儿?”</p>

四表舅说道:“我这个小院儿啊,当年两千块买的。”</p>

这有啥好羡慕的,现在桌上留下的几样东西,再过二十年,每样都能换两套蜀都的别墅!</p>

“四表舅你给讲讲,除了画,剩下俩罐子我都拿捏不实。”</p>

“哦,那你是如何看的?”</p>

“这个是龙泉窑梅子青没啥问题,年代我估是南宋到元;这个青花是JDZ窑早期,年代是元末到明早。”</p>

“卖家这回走眼了,给你捡了一个大漏。”</p>

“青花罐吗?真是元代的?”</p>

“元代的确是元代的,不过价格也就这样。”</p>

“哦。”周至这才反应过来,鬼谷子下山罐的记录还没出来,元青花如今压根没炒作起来。</p>

“这个,才是大漏。”四表舅说道:“南宋的,和遂州那些是同批。”</p>

“真的?那这东西……”</p>

“当时还开了个二号窑,保护不如一号窑那么及时……算了看画吧,八大山人,‘横流乱世杈椰树,留得文林细揣摩’啊。”</p>

东西是大开门的,真假在周至和四表舅眼里毋庸置疑,大家欣赏的是书画本身的功力和艺术造诣。</p>

这幅《河上轻龟图》寓意深刻,龟是古代重臣的佩物,清水之龟,其实就是清朝的高官厚禄。</p>

这幅画就是八大山人不屑为衣食奔走,保持精神洁癖的意境自画像。</p>

还玩谐音梗,因为当时八大山人出家为僧,这画也是“画上荷花和尚画”。</p>

造诣比前一世周至见过的《鹭石图》,成就只高不低。</p>

再过十八年,《鹭石图》的拍卖成交价就会达到三千三百万,而这东西,有了八大山人这么明显的寓意,价格不会比那个低。</p>

然而恐怕还只是三件东西里,价格最低的。</p>

“我倒是奇怪,那老头谁啊?怎么这么多好东西?”</p>

“这个你就少打听了。”四表舅说道:“我倒是奇怪,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p>

周至便将帮小六姐的事情说了,然后说加上假期的打工收益:“小六姐是个体户,穷得只剩钱了。”</p>

四表舅笑了:“这次给你搞这几样东西,其实还是为了启发你的兴趣爱好,能断代到大差不差,你也算是有点本事儿了。”</p>

“那是如今的造假者还没能登峰造极。比如青花罐釉白内的大小气泡,苏麻离青上的铁锈和烧眼,梅子青罐的底胎和土沁,现在还没人仿得出来。”周至赧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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