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走,去徐州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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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火车站一贯热闹,长长的月台长廊上人头攒动,婴儿的哭闹声,亲友的道别声,还有对炎热天气的抱怨声,显得整个站台生气勃勃。
匆匆忙忙的旅客从身边走过,陆献看了眼手表和泛着热气的包子油条,离发车还有5分钟,他努力向前方挤去,好不容易挤上火车才松了口气。
穿过狭长的列车,拉开包间的隔门,只见包间内坐着身着便装的三人——高峻霄、陈鹞还有张副官,小小的餐桌上还铺着地形图,张副官看到早餐,眼睛一亮,立马卷起地形图为食物腾地。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袭驼色猎装混入其中,黑洋伞棕皮箱黄草帽,岑亮的皮靴落在水泥地上,啪哒啪哒,仿若外国探险电影里的画面。
汽笛鸣响了三下后,伴随着火车震耳欲聋的启动声,车厢开始有节奏的震动,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繁华渐渐变为乡野的翠绿。
这时隔门外传来哆哆的敲门声,众人都以为是列车服务员没这么在意。
“bonjour(早上好),先生们。”清澄的脑袋微微探入包间,粉润的小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车厢内四人都愣住没说话,像一张静止的照片,突然张副官猛咳起来,原来他刚入口的包子哽在喉咙口。
还是陈鹞反应最快给张副官倒了杯水,同时骂了一句没出息,耐着性子给清澄简单介绍了下张副官,然后又问起她怎么会在车上。
只见清澄从口袋中摸出一份电报骄傲的说道:“你们自己看吧,为了等这张电报,我差点误点呢。”
对面的陈鹞拿起电报大声读起来,原来熊司令指定宣发科和申报政经板块,联合出一个剿匪专题报道。高峻霄没想到她竟然请到了熊司令的手令。
“上次高督办答应我给我剿匪独家报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清澄自来熟的一屁股坐在陆献身旁,陆献只能默默向窗边靠,一不小心又挤到窗边的高峻霄,陆献被夹在两人中间认命的扯出一抹苦笑。
“你怎么回事,谁让你来的?”高峻霄嘴上不客气,身子却往窗边挪了挪。
陈鹞忍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清澄妹妹,你不会想做战地记者吧。”
这话马上引起高峻霄的警觉,直勾勾的望向何清澄,她要是敢说个“是”字,自己绝对会在下一站就把她赶下车去,小姑娘做什么战地记者。
似乎感受到高峻霄带着杀气的眼神,清澄不惧强权的瞪回去,她把手伸出门外招了招:“小李,进来,我给你引见几位长官。”
难怪她刚才没关门,原来还带着跟班。门外走进来一位脖子上挂着相机,还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他进来后才拉上隔门做自我介绍,他叫李饶棠。
此人高峻霄记得,不就是之前被土匪挟持后吓晕,还在唐先生舞会上瞎拍的那位吗。
那边清澄热切的给大家介绍小李是她手下业务能力最强的记者,所谓业务能力,就是跑的最快的那个。而且作为战地记者最好和战士们同吃同住,才能保留最珍贵的纪实影像,男记者方便一点。
这倒说的不错,高峻霄觉得既然司令都下命令了,就多带一个人呗,李记者胆子小没关系,可以练。
“你们就带着小李每天正常操练,他会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地记者,绝对不会拖剿匪队的后腿。”清澄拍着胸脯说道。
不对,既然是男记者随军,你何清澄怎么也上车凑热闹,高峻霄给清澄甩了了眼神,示意出去谈。清澄现在穿着猎装皮靴,一副要去深山老林里探险的样子,很不对劲。
车厢连接处,高峻霄朝清澄勾了勾手指,等她靠近后先发制人的问道:“敢问何小姐,您穿成这样是要去哪个山凹探险?”
阳光正巧映射在清澄脸上,把她那抹笑容承托的更为明媚,她背着手表示自己是去铜山采访德国矿业的矿主,德国人为什么在战后这么快经济复苏,咱们不得学一下啊。作为政经版的主笔,她有义务去报道人家的先进经验。
不提铜山还好,一提铜山高峻霄直接爆炸:“不许去!铜山矿区乱的很。中原在大规模会战,不时有流民从矿区西边涌进江南,矿区北边几个山头还被土匪占着呢。你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啊?”
“知道啊,点点竖撇竖横折横横。《说文解字》中说:怕,无为也。从心,白声。”清澄故意发挥本职工作的专业性,把怕字说透了,又小声补充道:“我懂德语。”
懂德语难道还能辟邪?高峻霄被她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气的原地转了一个大圈,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他不信《申报》那么大一家报社,找不出另一个懂德语的人来,再不行找翻译啊。
“哪有这么多又懂德语又懂经济的记者。”对于高峻霄的不满,清澄把问题统统归咎于自家老板。史先生是资本家,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出差费,就算当地找的话,翻译费不要钱吗?当他们老板傻呀。
“那你是不是傻啊,被你们老板这么剥削。”高峻霄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下清澄的脑袋,“我是去打仗,不是游山玩水,没空照顾你。下一站给我下车。”
“我出差当然不用你照顾。”清澄拍开男人的手脸色都变了,眼中有两促火苗燃烧着,“凭什么听你的下车,你怎么这么独裁。”
“你说什么,我独裁。你要是遇到危险,我没法和你家里人交代。”高峻霄心凉了半截。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晚上就在徐州城,来往矿区有我们报社的专车接送,能有什么问题。”清澄一边宣告一边叉着腰把高峻霄逼到角落,“再说了采写新闻谁行谁上,大家都是凭能力说话。我金小银就是报社里最专业的政经记者。”
何清澄就差把专业写在脸上了。由于声音太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连列车员都来查看情况,高峻霄赶紧把人按在怀里安抚。
在列车员疑惑的眼神中,总算把人送走了,高峻霄这才摸着清澄的脑袋小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担心你,你不要哪危险就去哪晃悠,这样我剿匪的时候会分心。”
“那就麻烦你把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到剿匪上,我先替当地百姓谢谢你了,高督办。”趁着自己还剩下几分理智,清澄和他上纲上线,说完不敢看他失落的样子,逃也似的离开现场。
二等车厢里,清澄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的云彩,眼中是淡淡的落寞,思绪回到三天前。
一声尖锐的吹哨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急促的脚步声穿梭在狭小幽深的弄堂里,胸口像是撕裂般的疼痛,但是后方的脚步声渐进,清澄只能挤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命跑。
眼前的街道飞快的旋转着,她靠在幽暗的墙角屏住呼吸,听着追捕声渐行渐远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刚才不知道哪个叛徒告密,引来了租界巡捕的搜查,大家接到望风的报信匆忙从教堂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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