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凤山总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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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般的年轻人,面如红日初升,型如潜龙腾渊,声如乳虎啸谷。为了成全少年之中国,使中国之少年心甘情愿、前仆后继的冲入疾风巨浪之中,化为泡沫亦无悔青春。
前面有郝大伯、王人庸、菜头一个接一个的深入敌后,清澄紧张的牙都快咬碎了。
这就像是一场接力赛,而她接的是最后一棒,万万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胡玉坤和清澄领着小分队绕到基地后侧,那条路也是通往凤山的唯一大路。
不少溃退的守卫和白大褂们从狭窄的小门中,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胡玉坤捏着一个小铁罐子使劲摇起来,但被清澄换了一个更轻的罐子……
当那些人一路狂奔跑了几千米以为自己重获新生的时候,一个铁皮罐子从山丘上滑落在一群白大褂脚边。可他们已经喘的说不出话,有气无力的踢了罐子一脚。
罐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慢悠悠地停在土匪守卫脚边,嗖——几只殷红的蜈蚣从罐中窜出,把一众土匪吓的仰倒在地。
他们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连条小小的蜈蚣都敢欺负他们,土匪脾气一上来,拔出王八盒子对着地上的蜈蚣连开数枪,直打的蜈蚣们支离破碎,黏腻的绿汁溅了白大褂一身。
这种土匪作风把那些可能有洁癖的体面人气的够呛,然而白大褂们手上并没有武器,只能指着土匪用自己东洋的家乡话咒骂对方。
土匪们即使听不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一时间枪声四起,这下白大褂们为了躲避子弹互相推搡着,咒骂着,全然不顾自己文化人的体面。
其他人瞧热闹不嫌事大,望着被戏耍的白大褂们在“烫脚”的泥地上“跳舞”,在边上哈哈大笑。
俯视着下方散兵游勇的窘迫模样,清澄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就是这些血债累累的畜生,杀人越货,淫人妻女,搅得当地生灵涂炭,让村民们本就悲惨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还有那些东洋白大褂,清澄不管他们驻扎在徐州,有什么肮脏地目的,她只能说句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山下胡乱飞舞的“苍蝇”和“蚊子”令清澄直反胃。是时候喷点杀虫剂一起消灭掉,不,害虫的数量还不够多,先倒几滴香油,让它们自己飞过来,也好过到处堵截。
思及此处,清澄找了一个支点取下背上的长枪,转了下刚复健的手腕,柔声问身边的胡玉坤“哥,你看哪个人不顺眼啊?”
“就这吧,我现在真是比当年讨媳妇时还兴奋。”胡玉坤笑着随手指了一个人,是个白大褂。
山上条件有限,这把步枪连狙击镜都没有,可难不倒清澄,她伸出左手比了“八”字,还调皮的向胡玉坤眨了下眼睛,一转首便变为犀利的眼神。
砰——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紧张的环境中最能激发人类兽性的本能,白大褂捂着受伤的耳朵愤怒的骂着“八嘎”。
开枪的土匪有些懵逼,但被周围的土匪一起哄,疑惑也被虚荣代替,似乎还颇为得意自己的枪法。
许是欺“人”太甚,白大褂们一脱外套就要赤手相搏,土匪也不是好惹的,有朝天鸣抢示威的,有跃跃欲试想肉搏的。
一时间众人似乎都忘了自己正在逃命,而是在某个黑赛场看比赛,呐喊声一声高过一浪。
其他四散的土匪也都被呐喊声吸引过来,加入了狂暴的人群之中,人越来越多,把山道都挤的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人就地铺起了赌布,一边做现场转播,一边赌哪队会赢,用实力证明了自己是真正的乌合之众。
激烈的対殴没多久就变成群殴,场上彻底沸腾。当人感觉不到危险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又一个铁皮罐子悄悄从山坡上滑落,看到罐子大家都愣了一下。
不过一眨眼,更加热烈的叫嚣声让人血脉泵张,一个土匪不怕死的抓起罐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向白大褂。
瞬间,破裂的罐子中喷出大量呛人的浓烟,将众人笼罩其中,混乱中胡玉坤坏心眼的喊了句“剿匪队追来了,快跑啊。”
能听懂中国话的人果然骚动了起来,有的连滚带爬的想突围出去,有的土匪像是无头苍蝇般胡乱打了几发子弹。
乘着土匪放枪,清澄手中弹无虚发,又有不少白大褂“无辜”中枪。
害虫凄惨的叫声简直比交响乐还动听,不过山下的虫蟊,清澄一只都不打算放过,神色一凝,同志们,点蚊香!
一个个冒着黄绿色浓烟的铁皮罐子,像雨点般从山丘上落下来,这种黄绿色的烟雾还伴有难闻的气味,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鬼东西有毒。
害虫们嚎叫着想夺路而逃,但前路后路都被切断,越来越多的烟雾让他们看不清彼此。
山丘上队员们搭好弓箭列成一排。弓已拉满,蓄势待发。
奇怪的是箭头不是金属制成,而是裹着白色的布条,布条上面还浮动着多彩的光晕,像是洒银的宣纸很是漂亮。
放!!!
随着清澄的一声令下,漫天的箭雨带着歘歘的声响不绝于耳。
裹着白布的箭头顺着轨迹,瞬间燃起白焰并带着剧烈的强光,晃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砰——啪——
白焰所过之处掀起巨大的热浪,像是无形的大手,凡是被摸到的人无一不皮开肉绽,翻出的红肉冒着焦香,更有甚者被白焰箭射中手臂,霎时半边身子爆裂成一团血浆,露出碎裂的白骨。
一时间山坡下宛如人间炼狱,哀嚎声响彻整个山谷。
可怜吗?残忍吗?战场上谁仁慈手软,谁就会成为焦土上的无名尸体,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杀虫剂一网打尽的效果不错。何清澄绷着脸眼中毫无怜悯,又是一挥手,这次的箭雨泛着森冷的寒光,直穿咽喉,给敌人一个痛快的了结,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心理变态啊!
土地被大火和烈日双重炙烤着,干裂成块块龟甲,白色的残火也逐渐变为普通的橘色。
一阵热风吹过,硝烟味、血腥味、糊臭味一股脑的涌上来,直冲的人鼻头发僵。
山丘上队员们不顾下方的炎热和恶臭,蒙着脸陆续滑下山坡,抽出匕首给没死透的敌人做了最后的抹杀。
皮肉划过的“噗嗤”声成为害虫们最后的绝唱。
冒烟的焦土上散落着不少尸体,可在清澄眼里不过是一堆空洞的虫壳,她闷声跨过尸体,本该坚硬的土地踩上去还有些黏糊糊,像是踩在打翻的果酱上。
忽然一个没死透的白大褂抓住清澄的裤脚,焦黑的侧脸露出森白的牙床,眼睛睁的滚圆却没有焦距,大概早已失明,嘴里还喊着“娜娜”“赌克瓦斯”。
没等队员补刀,白衣苍蝇抽搐着口吐白沫,两腿一伸结束了自己罪恶的生命。
这引起了清澄的兴趣,她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裤腿,毫无顾忌的摸索着尸体身上每一个口袋,终于翻出一本用日文记录的工作笔记,上面画了一些大脑的病例解刨图。
清澄越看眉头越紧,解刨图她只在姨夫的医务笔记和大表弟的作业本上见到过,东洋人倒底现在搞什么不人伦的研究?
边上的队员们纷纷向她效仿,不多会就搜罗出十几本工作笔记,还有糖果、香烟之类的稀罕物。
然而现在还不到打扫战场的时候,清澄让一个脚快的队员先把东西运回村子,其他人继续向后门推进,缩小包围圈。
晌午的太阳愈发毒辣的照耀着大地。激烈的枪声越来越清晰,这意味着他们离基地也越来越近。
突然眼前冲出一伙余匪,两队人马打了个照面,顿时又是一阵火光四溅,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清澄一个滑铲躲到山包后。
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过于紧张,汗水止不住的淌,清澄来不及擦汗摸出腰间的一个玻璃瓶,拆掉裹布,悄悄从掩体后虚晃一探,锁定一股小目标后,屏住呼吸,点火投掷。
啪——
银瓶乍破水浆迸,火苗沿着溅射的酒精迅速爬上敌人的躯干将活人变成了火人,火人们尖锐的惨叫很快淹没在枪声中,但也暴露了清澄的位置,无数发子弹擦着她的头皮急速飞过。
胡玉坤立刻把清澄扯下来,子弹飞过的轨迹在烈日下依旧清晰闪亮。
几人匍匐在地上躲避子弹,清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体力就快耗尽,每吸一口气都能感到心脏的疼痛,汗水滴落在无名指上,被胶布迅速吸收,她忽然想到了高峻霄,他那边是不是同样的光景?
若他那也是是晒着同样的太阳,听着同样的厮杀声,她就当正在同他约会,陪他跳快步,与他把酒分。
想到高兴的事,清澄仿佛打了针鸡血,她傻笑着重新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推弹上膛,拉机闭锁。
红日赤,碧血诚,心似火,翻云搅海共兴山河。
阿霄,干杯!
砰——
当他们一路浴血杀到基地中心,清澄就看到王人庸高举双臂急速向他们跑来,口型好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然而周围撕杀声太吵,直到清澄猝不及防的被老王扑倒在地,清澄才听清楚王人庸喊的是“卧倒!!”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大地都剧烈抖动起来,等清澄恍恍惚惚地从地上坐起,又被狂笑的王人庸重重拍了几下夸奖道“哈哈哈,你真是个小天才。”
大概是刚才爆炸时被磕到了,清澄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被老王猛地一拍头更晕了,嘀咕了句神经病,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还在发癫的老王,只留给老王一个帅气的背影。
即使被踹飞,老王依旧笑的合不拢嘴,屁颠颠的缠着清澄“小天才,还有什么好东西,再给我点呗。”
“拿走拿走,都拿走,之前让你拿的时候还嫌重。”清澄没好气的瞪了老王一眼,无奈的解下腰间布包一股脑塞给他。王人庸则像是个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儿,自顾自的摆弄起来。
这时一梭子弹飞过,王人庸眼疾手快的压下清澄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别在战地上露出脑袋,给敌人当靶子呢。你这小脑瓜我还有大用处呢。”
老王说完想揉揉清澄的脑袋,结果被清澄不动声色的避开。
她一躲,刚才还乐呵呵的老王忽然变了表情,慌乱的眼睛都红了,清澄也发觉不对只看到老王满手黏腻的鲜血。
王人庸一边结结巴巴的询问伤情,一边抖抖索索的掏出手绢帮清澄按着出血的部位,这模样哪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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