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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安远兮背着药箱提着灯笼,显然是刚从外面看诊回来。月白色广袖长衫在月夜烛光中意外的显得有几分清冷。
这些时日他着实有些太忙了,都好几日没好好的陪叶清宛说说话了,他这个小徒弟又不知要叨叨他多久。
都说“做衣新裁缝,看病老中医”,以他的资历的确还不至于被鄞州城各家各府邀来请去,奈何背后有个老神医师父呢,别人就是以结识老神医为目的也不可知呢。
毕竟他还年轻,经验有限资历尚浅,还没到孤傲耍脾气的时候。
入府不久便被陈义拦住,说是花瑾言有请。
也不知叶询当初是不是有意安排,花瑾言的院落不是府中最好的,却是府中最僻静的。
树木繁茂,人烟稀少,小院内只有花瑾言与陈义二人,显得极为幽静。
安远兮知道,屋顶廊下树上阴影里不知藏了多少高手。
对于安远兮,花瑾言心中还是有几分敬重的。毕竟是他这些年来唯一没有拉拢成功的人,现在受他驱使,不过是看在老神仙的面子上罢了。
花瑾言放下手中书本,替他到了杯茶。“欧阳老先生前几日给我传了封信。”
安远兮端起茶杯尝了一口,满口生津,唇齿留香,这种茶一般人家是享用不了的。叶府也没富到拿这种茶来随便喝,想来应该是他自带的。
“信中提到想让你与宛宛分离。”
安远兮心中无奈,他这个师父真的是孜孜不倦百折不挠呀……
“叶叔父也曾提到过,虽说你教导有恩,可她毕竟是叶府千金,再者明年及笄,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花瑾言言语温和,却句句紧逼,可又句句属实,于情于理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安远兮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茶水,猛灌一口,烫的自己是心肺生疼。
他与叶询乃是忘年交,一直相互欣赏。那年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被叶清宛眼底对自由的渴望打动?神使鬼差的说了句“可愿随我回君山?”
或许当时只是想带她散散心,不日便送还回来,结果却碰上那样的事。的确是他对不住叶询,拐人子女。
怀着对叶询的愧疚,也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他便也留在君山,一草一木,一衣一物,事无巨细的对叶清宛悉心教导。
一晃五年过去了,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与陪伴,自觉已将她似子女似妹妹般看待,不枉费这份情谊,对的起天地良心。
此时自己不该感到开心么?这个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缓了好一阵子,才点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个“好”字。
目光坚定,毅然决然。
又提着灯笼晃晃悠悠离去了。
待回到院里见自己房内灯火通明,便料到叶清宛在屋内等着他呢。不由走快了两步,连小灯笼都晃荡起来。
等进了房间之后才发现,叶清宛已经躺在他的卧榻上睡着了。
便放下药箱轻轻的走过去,叶清宛睡的正香,也不知梦见什么了,嘴角还含着笑意。
看着她的身形已有几分曼妙,才意识到这个小娃娃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奶声奶气跟在自己身后的孩童,而一位足以令人遐想连篇的妙龄少女。
安远兮心中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与失落,欣慰与不舍,真真是百味掺杂。
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又拿起团扇扇了扇,颇有几分老母亲的模样。
而后便走回到厅内,拿着一本医书就着烛光看了起来。
最后还是一等女使的声音把叶清宛唤醒,她睁眼便看见烛光下的安远兮,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这样一副美景可以说是百看不厌。
她走了过去,睡眼惺忪。软言软语的说道“瑾言说过几日要离开鄞州城了,远兮哥哥,这几日你便别再看诊了吧,好生休息休息,不然路途遥远累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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