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顺利的谈话”（4K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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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感意外，符合预期。”范宁低声吐出几个单词。</p>

他踏上瑞拉蒂姆化学贸易公司的大门台阶，凑近那些紧闭的窗子。</p>

暗色玻璃加上黑灯瞎火，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似乎嗅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隐隐预约的，稍稍站远点便微不可闻。</p>

钟表厂的夜光涂料，以及兰盖夫尼济贫院颜料厂的那种“衍”相灵性软化剂的采购源头？</p>

灵感丝线状若无物地探进紧闭铁门，理论上只要施加一股朝外的无形之力，或指挥起里面的重物急速朝门撞击几次，就能直接将其暴力弄开。</p>

但是动静会有点大，目前没必要采取这种方式。</p>

“楼顶...”范宁抬头望了望这六层高的青灰色大楼。</p>

他朝着另外一处方向抬手提腕，砖石摩擦，轻轻作响，同时伴随发出的，还有泥土和草根撕裂的声音。</p>

一块质地极厚、直径接近两米的钢铁井盖飘了过来，一路泥土洒落，最后静静地悬浮在两人跟前几十厘米高处。</p>

扮做瓦修斯，全身又披了件黑色斗篷的希兰首先迈脚踩了上去。</p>

井盖开始以中等的速度上升。</p>

视线越来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远，夜风吹散了夏季的体表炎热感，映入眼帘的先是楼顶周边种在钢格栅中的绿植花卉，而后是大尺寸红色遮阳棚的顶部。</p>

直至上升高度与楼顶平行，她看到了铺满地面的一尘不染的暖黄色砖石，十来张皮面洁白的木质座椅与沙发。另一边屋檐下，房间的落地窗内透着温暖的橘色灯光，咖啡吧台、报纸架、留声机、水族缸等休闲用物清晰可见。</p>

“嘿，这是哪位朋友？您造访的方式可不一般。”遮阳棚下方的躺椅上传来了女人娇媚的声音。</p>

一袭鹅黄色茶歇裙的西尔维娅正以惫懒姿态靠在长椅上，她今天戴的面具仅遮挡上半脸，露出红唇和小巧的下巴，抿了一口高脚玻璃杯中的鸡尾酒，又将这些鲜红色液体在手中轻轻摇晃。</p>

“晚上好。”希兰遵从着瓦修斯潜意识的言行习惯，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几个音节足以将其声线特征展现出来。</p>

她试探完毕后，仍旧是站在楼顶外的井盖上，暗中观察着对方的反应。</p>

“我以为是谁呢。”西尔维娅伸展了一下身体，叠着双腿坐了起来，“你的职业素养果然优秀，比你的调查对象到得还早，而且我发现你总能调用出一些奇怪的无形之力来。”</p>

听闻此言，希兰缓缓摘下了自己身上的斗篷，露出了瓦修斯高筒礼帽之下五官矮塌的面容。</p>

“我来圣塔兰堡可不是度假的。”她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你倒是会享受，什么时候我们俩干的活能轮换一下？”</p>

“你以为陪着这帮疯子很好玩是么？”西尔维娅说道，“你被安排的‘无光之门’的事情怎么样了？”</p>

“保底任务算是完成了，但总是有新的麻烦。”希兰应道。</p>

“那鬼地方好待不？”</p>

“你大可去试试。”</p>

“坐吧。”西尔维娅娇笑两声，再次品尝一口鸡尾酒，“调和学派那几人马上要上来了，建议把斗篷穿好，如果你有兴趣待在这旁听一会的话。”</p>

“今天的讨论主题是‘巧合之门’？”希兰问道。</p>

“希望那群家伙能帮助我们稳妥开启吧。”西尔维娅点头，“如果‘灾劫’残骸能收容到手，利用祂的‘概率、因果与联系’特性，波格莱里奇先生或能推导出相关高位阶秘仪，从而检索出更多其他器源神残骸的线索。”</p>

对话进行到这里时，希兰心中暗自过了一遍几大重点要素。</p>

辨认声线、门扉名称、知道瓦修斯的工作需要进入某隐秘地点、提醒自己现在穿好斗篷、直接说出了‘灾劫’特性、提到了波格莱里奇的计划...</p>

基本确认西尔维娅身份为特巡厅线人无疑。</p>

她点点头，重新披好斗篷，从井盖上迈出步子，双脚踏上楼顶的石砖。</p>

当她走到遮阳棚下，于西尔维娅旁边落坐时，落地窗旁，屋檐下的门开了。</p>

楼下。</p>

范宁站在凋敝的院落一角树丛旁，双目谨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同时那缕作用在钢铁井盖上的灵感丝线，时刻感应着细微的变化。</p>

在此前约定的各种信号中，如果希兰轻点两下脚底，意味着发生了需撤离的意外情况，他会马上控制井盖在安全范围内以最快的速度飘下。</p>

而此刻少女踩在上面的重量消失了，这说明她与楼顶某个人的谈话基本符合预期，直接走下去了。</p>

井盖以自由落体的加速度从楼顶坠落，又在接近地面时猛然减速，最后悄无声息地触及泥土。</p>

一束车灯划破夜空，飞速掠过这一带小巷建筑的墙体，伴随着的是发动机从远及近的轰鸣声。</p>

黑沉沉的院落中，范宁淡定地倚在门口，看着大灯照出自己的身影，再看着一辆红色小轿车的车头从刺眼光亮中逐渐变得清晰可见。</p>

这肯定不是当初踹下河的那辆，但为什么同样这么破破烂烂？</p>

范宁有些纳闷地看着轿车那已经卷起来了的发动机盖。</p>

这辆小车驶入院落后，先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急刹，侧门在废弃的路灯杆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然后又踩着油门倒了一段车，轮胎碾过几块凹凸不平的地砖，最后尾灯“砰”地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后方的铁丝网上。</p>

“您到得比我早，这委实令人羞愧。”车停，本杰明的腿从驾驶室跨出。</p>

“醉酒驾驶？”范宁饶有兴趣地笑着问道。</p>

“当然不，酒精那种东西让人无法保持理智和清醒。”本杰明严肃摇头，“您觉得我这辆新买的轿车看起来怎么样？”</p>

范宁刚想继续说话，可随后他看清了本杰明的样子，瞳孔一阵收缩。</p>

本杰明眼窝深陷，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出现了胎记般五颜六色的淤青，浑身肌肉松弛，原本宽阔的额头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形状。</p>

范宁扬了扬手，一杆棕色的短管霰弹枪从本杰明后方的驾驶舱中飘了出来，直接落入他的手中。</p>

“开门带路。”范宁并没有用枪指着他，而且随意握在手中，转过身去。</p>

范宁暂时并没有自行探索，或胁迫这些人配合自己调查的想法，他仅仅只是在原有灵觉强大气息的基础上，再做几个展示威慑力的随心之举。</p>

现在范宁可调用的高位阶无形之力非常强大，不仅体现在付诸暴力，同样可以完成一些特殊的动作，而且“烛”赋予了抵抗幻境一类精神攻击的能力，“钥”又能让人对于隐知污染具备更强的抗性。</p>

本杰明这样的中位阶有知者他要对付起来不难，主要是忌惮西尔维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