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以指挥之名（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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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首演现场，交响大厅的有知者至少超过了50位，其中有近十股本质更加不同的强大气息，除了自己和妻子是邃晓者，指引学派今天也来了三位，神圣骄阳教会在帝国的代表来了两位，还有西大陆的一位诗人和一位文豪。</p>

不过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特巡厅那15名调查员身上。</p>

这些人的星灵体和情绪体很轻松，甚至还有点百无聊赖，看得出来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来欣赏曲子的。</p>

他们被安排这个任务的时间，在高层决定带走范宁之前。</p>

先是与文森特及失常区有关的“案底”；又被牵扯进“大宫廷学派”秘境线索，关联“隐灯”与“画中之泉”；又在地铁事故中把“灾劫”给弄了出来；又被牵扯进瓦修斯使徒案，关联“红池”；最后“灾劫”还启示出他关联“旧日”。</p>

七大器源神的残骸及神秘因素都快给他沾遍了。</p>

直接特别重大污染风险，头号档案。</p>

音乐演奏是效力最强的秘仪模板之一，这种人去亲自指挥自己写的曲子，他们已提前备好回响，然后准备全程捏着礼器和咒印去听。</p>

但今天范宁直接被带走了，看来是不会出来了，所以很放松惬意。</p>

不过麦克亚当和好几位导师或主教，都觉得这些特巡厅的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做。</p>

就今晚这交响大厅阵仗，就这官方有知者和邃晓者数量，哪个密教组织敢在这里撒泼闹事？怕是秘仪祭坛才描了一笔，就直接给他连骨灰都给扬了出去。</p>

而且若你真的是谨慎行事，你至少自己也派两个巡视长过来吧？</p>

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八点的钟声即将敲响。</p>

听众做好了最热烈掌声的准备，但有几个人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p>

他没出来。</p>

前排的罗伊此刻终于从乐谱中抬头。</p>

她与希兰对视了一眼，看到其脸色白得吓人，然后她的目光穿过希兰，穿过整个第一小提琴组，看到了站在舞台过道里的康格里夫。</p>

他正凑在昏暗的光源下焦虑地数着怀表。</p>

“铛——铛——铛——”</p>

八点的钟声敲响，卡普仑从靠背放倒45度的特制席位上坐直身子。</p>

他刚准备鼓掌迎接范宁上台，结果旁边却低头跑来了两位绅士。</p>

“罗伊小姐安排的私人医生，先生您若感觉尚可，可以当我们不存在。”</p>

这两人说完直接坐到了旁边的小矮凳上。</p>

“多谢罗伊小姐关心，我一定坚持听完五个乐章。”卡普仑瞬间明白用意，他低声道谢并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然后把总谱放到膝盖上摊开。</p>

“哇哦！——”</p>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响起，卡普仑开始跟着听众们一起鼓掌。</p>

可三秒钟后，掌声不但没有拔高，反而小了一度。</p>

一身笔直西服的康格里夫走了出来，手里好像还持着小卡片。</p>

“这是？……”乐迷们有点错愕，“主持人吗？”</p>

“好像是综合运营部的康格里夫经理。”</p>

“这场严肃音乐会还有开场发言环节的吗？”</p>

“女士们先生们，我需要宣读一则公告，来自旧日交响乐团音乐总监范宁先生的公告。”康格里夫声音低沉。</p>

掌声倏然无影无踪，交响大厅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p>

“公告？……”</p>

“范宁先生的公告？……”</p>

“为什么不是指挥家先生自己宣布呢？……”</p>

不妙的预感涌上听众心头。</p>

康格里夫咬了咬牙，开始一词一句地念起范宁留下的那张信笺：</p>

“即日起本人书面宣布，单方面退出指引学派，辞去乌夫兰塞尔分会会长一职，辞去旧日交响乐团音乐总监一职。特纳艺术厅旗下所有事业及资产，及个人已发表或创作中的乐谱、唱片或理论教材之版权，全部永久且无偿地赠予希兰·科纳尔小姐，字迹为证。卡洛恩·范·宁。”</p>

“所以，《c小调第二交响曲》的首演或将延期举行。”</p>

没有任何回应，交响大厅就像闭馆时间般静得可怕。</p>

奥尔佳有些颤抖地抓住了旁边卡普仑的手。</p>

但卡普仑没有晕倒，也没有靠回去，他整个人直愣愣地坐在那里，好像思维意识突然停摆了。</p>

两位医护人员如临大敌地盯着他。</p>

旁边安全通道暗处，还有四个抬担架的人已经蓄势待发。</p>

维亚德林的眼神陷入了凝滞，旁边的P·布列兹总会长与导师卡门·列昂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在对方表情中读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p>

当麦克亚当侯爵看到台上乐手们的呼吸陷入滞涩，看到自己女儿脸上竭力维持的镇定与深处的心急如焚时，他双眼逐渐微微眯起。</p>

这位指引学派最耀眼的天才不可能无缘无故退会，肯定是可以用排除法得出的那几个原因。</p>

交响大厅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并没有出现他所想象的轰然炸锅的场景，因为这些有良好修养的听众们基本都懵掉了。</p>

这种状态持续了超过三分钟后，坐席各处才开始传出嗡嗡的声音。</p>

“范宁先生辞职了！？”</p>

“《第二交响曲》演出取消了？……”</p>

“为什么这么突然？范宁指挥发生什么事情了？？”</p>

康格里夫本来还有第二张卡片要读，罗伊在上面手写了关于《第二交响曲》演出取消后，乐迷的四种补偿替代方案。</p>

但他感觉自己读完范宁的信后，说话的力气已经用尽了，一时在台上如鲠在喉。</p>

乐手们要么眼神低垂，要么茫然盯着乐谱或视线游离地看向听众。</p>

就连那些平时热衷于报道突发新闻的媒体记者，此时都觉得自己的情绪不是很活跃。</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上的康格里夫念完信笺后没有任何表示，演出取消之事或已成定局，也无人离席或情绪失控，交响大厅就这样先是沉默，而后陷入低低的小声议论。</p>

总给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悬停了，这种奇怪的状态会无限期地持续下去。</p>

罗伊咬了咬牙，将琴轻轻放稳，正准备站起身来——</p>

“请各位安静。”</p>

一道单薄的嗓音从听众席飘出，虽然孱弱无力，但比窃窃私语声要明显得多。</p>

大厅再度恢复鸦雀无声，众人循着声音源头望去。</p>

罗伊错愕转头。</p>

50多位有知者和邃晓者错愕转头。</p>

全体乐手的视线结束游移，眼眶通红的希兰将目光从乐谱上移开。</p>

奥尔佳缓缓松开了卡普仑的手。</p>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从席位上一寸一寸地站直了身体。</p>

“爸爸？”身高不及听众席的小艾琳躲在后面轻轻出声。</p>

卡普仑双臂双腿都在颤抖，他稍微平息了一下幅度，然后缓缓将乐谱本抱起。</p>

“我，以旧日交响乐团常任指挥的名义宣布，演出如期举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