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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耳膜好像把世上其他的声音尽数隔绝,只剩下那一句礼貌克制的言语。身体立刻僵硬,望珊抓着刀叉的手指骨节甚至开始微微泛白,几乎立刻想站起身离开——
但她只是微微偏过头,向后对上于岿河的下颌。
她不敢再往上看。
山川沉默,河海静谧,池鱼和花鸟被尘埃封印凝固。山河永夜,缺氧沉寂。
他还是那么好看。换句话说,是更好看了。
两年不见,冰冷的眉眼愈发锋利,眼里像是融了一整季的雪水,显得比以前更成熟,也更沉稳;眼窝也愈加深邃,下颌线条硬朗且分明。
身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衫,领带依旧是打着温莎结,黑色西装裤,脚下高定皮鞋锃亮。今夕何夕,他已经褪去了最后一丝少年稚气,心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变成了如今的成人模样。
她还是那么漂亮。
侧边转过来时优雅地像天鹅伸颈,眼角鼻梁投下淡淡的影;眼波清如泉,皓腕凝霜雪;眼眸低垂,神情淡漠却高傲。妆容浓淡适宜,奶油色小衫穿在她身上,乖巧得仿佛人畜无害;你朝她挨过去,像是碰着了一团浅浅发着咖啡香气,又处在高处的云朵;她若是对你笑笑,能把人的心都化了。
这是任望珊。于岿河的心有一丝丝抽痛。轻微的存在,在无声中却很鲜明。
他又感受到了疼痛。于岿河有些想笑:每次像个正常人一样感受人间疾苦,都是因为任望珊这个人。
也只能是因为任望珊。别人,怎么可能在做得到?
桌上只剩下任望珊对面的那个座位空着,黎父殷切地让于岿河过来坐,全然不知四位内心的暗流涌动。
黎阳和黎向晚暗中面面相觑,只能干大眼瞪小眼。
“岿河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向晚的好朋友任望珊,是不是很漂亮?她在向晚学校可优秀了。”
“望珊,这位是于岿河,他可叫一个年轻有为啊,已经当上独立公司的e了,我们黎阳在公司可没少受他照顾”
于岿河整理了一下衣领,起身跟任望珊客气地握了手:“你好。初次见面。”任望珊微笑着颔首:“请多关照。”
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总有点数。
二人相对无言。明明坐在离得最近的位置,却好像隔着山河湖海的陌生人,遥遥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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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差不多了吧。我和妻子这就回民宿了,明天还要赶早上的飞机。今晚很开心你们都来。”
“叔叔阿姨不多玩几天?”望珊问道。
黎母笑笑:“年纪上去了,这些早不起劲了。难得坐个飞机都感觉腰酸背痛的,我们老夫老妻呀,还是早些回北京城宅子里歇着吧。”
于岿河点点头:“那明天我来送送伯父伯母。”
黎父忙连连摆手:“哈哈你们看这孩子懂事的,但是不用了客户。明天你和黎阳都得上班了吧,家里有小晚送送我们就行了。”
于岿河也不强求,微笑道:“那我祝伯父伯母一路顺风。”
黎向晚要跟着父母去民宿住一晚,黎阳要送他们,任望珊礼貌地谢绝了黎父让黎阳送她回去的提议,道了别就往地铁站走。
一路上心事重重,走的慢了,竟然没赶上最后一班线。
任望珊走到十字路口,低头打开乘车软件,准备打车回去。
一辆黑色路虎缓缓停靠在路边——
二人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
“上车。”
任望珊无动于衷:“我要坐出租车。”
男人的声音冰凉:“顺路。”
望珊开门,坐在后车。
“我不是你的司机。坐前面。”
任望珊不动。上车是为了不继续再路边耗下去,等下了车,各自安好,谁也不打扰谁。
于岿河转过头,神情冰冷,一字一句道:“任望珊。你是在矫情个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不该做的?”
任望珊一噎。
既然好聚好散了,好像第确是不该想那么多。于岿河也是真的顺路,没错,于情于理,合情合理。
任望珊坐到前面,身上带着咖啡的香气。于岿河的眼眸在夜晚车内微弱的灯光下微微闪烁。
“地址。”
“哦,杨浦区,南隅独墅。”
于岿河一怔,随即内心悲哀得想笑: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任望珊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不知道我住哪儿,哪门子顺路?”
于岿河到底场上老练,脸不红心不跳:“黎阳提过她妹住杨浦区,你俩又肯定在一块儿。我只是不知道具体地址罢了。”
“哦”任望珊感觉自己真是蠢爆了。
“那儿地段很好啊,学校给分配的?我以为研究生都住学校宿舍。”于岿河神色漠然。
“恩,大学生的租金会比较低,算是学校给学生的福利。”任望珊没敢看后视镜,生怕和于岿河的视线对上。
于岿河没再回答,专心看路开车。晚上车流量依旧很大,窗外交警吹着哨指挥交通。任望珊微微侧过脸打量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觉得一切都没有变过。
车子缓缓停在南隅独墅门口。
任望珊解开安全带,朝他轻轻道:“那我走啦。”
“恩。”于岿河点头。下车很绅士地帮任望珊打开右侧车门。
任望珊起身时眼角突然瞥见,她右手边放置杂物的凹槽里,有个貌似很熟悉的东西。
她情不自禁伸手去够——
于岿河怔住了,抬手竟忘了阻止——
那是一副卷起来的绣品。
只是和原作有些许不一样了。变了的地方在于,摊开之后,在绣品的右侧,赫然用标准的行楷竖着填了字:
珊河。
而不是山河。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此爱翻山海,山海皆可平。”
任望珊把绣品默默卷起来放好。抬头对上于岿河生冷的目光,两人许久没有动作,也没有再说什么话。
于岿河也没有任何解释。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过了许久,他打破了沉默。
“任望珊,你嘚瑟什么。我放不下的是这段感情,又不是你。”
字字冰冷,掷地有声,仿佛给这场纠葛的爱恋判了死刑。
任望珊走后,于岿河给邹绎发了个消息:
我还是还回昆城一中来吧。
东西放在我这儿嫌它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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