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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有别人先我落订,还是我也得罪了你徐府君?”
听到徐逸这么说,李罡先是一愣,然后才又说道,脸上虽然仍有笑容,但神态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和蔼随意。
“李师叔你误会了,师弟他并不是”
竺凤清方待开口解释,却被徐逸摆手制止。
他往前迈了一步,直迎向李罡鹰视一般的眼神说道:“并没有别人先作讨要,李师叔你也没有得罪我。只是在讲出原因之前,李师叔你能否先听我讲一桩闲事?”
“你说。”
李罡点了点头,脸上残留的些许笑容一并收敛。
“在中州某府某县,有这么一个年轻人,父母慈爱,家道殷实。但这年轻人却自幼便渴慕仙道,既不奉养父母,也不经营产业,只是游历各方、寻仙求道。仙道并未求得,家道已然中落,父母孤独终老,他也落魄无成”
听着徐逸的讲述,李罡嘴角一撇,冷笑道:“人间俗世这样的痴妄之徒不在少数,总对飘渺未知充满好奇,幻想不能企及的人事有多好,却不知修行需先修身,最基本的人伦情义已经是道之所在。抛家舍业、天性凉薄,即便是让他访到玄奇,也已经是悖道远矣,无缘道途!”
“李师叔你是玄门前辈,道行精深,见解直达大道本质。但此类凡夫俗子又能有多少明见,只不过是向着自己认准的邪途盲目前行。”
听到李罡这番评价,徐逸也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这人虽如此凄惨,但仍道心不死,陆地寻道不得,便又泛舟海外。漂泊经年,总算是来到了咱们东玄岛,这才有幸踏入玄门”
李罡听到这里,已经没了耐心,此类闲事不说多罕见,也实在谈不上猎奇,他自没有心情去深入了解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的求道历程。然而接下来徐逸的讲述,却渐渐触及他的心弦。
“此人虽然踏入玄门,但其痴妄凉薄也终究不会受师长们青睐,因此始终不得传道入门。但他品性虽不算高,仍有一点可取,那就是痴妄入骨,不肯放弃。苦熬数年之后,外门设立诸堂,他勤劳庶务、积攒贡献,盼望能凭此换取一个传道的机会。
然而天意弄人,某一次深潜海沟搜取灵材的时候被暗流卷入乱礁,侥幸保住一条小命,但却伤痛入骨,根基遭到了损害,再也无缘与道途”
“可恨、可悲,也可怜如果不妄发修道的痴梦,人间万种活法,皆不至于徒劳一场,一事无成!”
李罡听到这里微有动容,稍作感慨后又对徐逸说道:“我知你言外之意,那弟子现在何处?待我取走玄彩沙后,寻个时间给他一些补偿。”
“不,我的意思不止于此。那弟子既不可悲,也不可怜,生在贫寒人家,或还可以怨恨命运不济,但若黄口褪去、茁壮成人后再怨家贫,便是可耻。人这一生可以碌碌无为、一事无成,但却必须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和作为承担代价!”
徐逸神情语调变得凝重起来:“我专挑这一件事情讲给李师叔听,只是要说,事物恒在,但在不同的人眼中却有不同的意义。这玄彩沙在李师叔眼里只是一份推演术法的耗材,虽然珍贵,但也并非无此不可。但在外门诸多辛苦求道的弟子们眼中,却是一份道缘、一份生机。
弟子们供奉师长是道义、是伦情,那师长们又该何以回应?大道无情,但人道不该冷漠。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这世上每一份得失都不该毫无道理,我并不是自大的要教训师叔,只是恃着师长们的一份偏爱,为外门这些不比我幸运的弟子伸张一份正义!”
“我、我只是来讨取一份灵材罢了,怎么在你小子口中,竟成了一个凶横无情的恶长?”
李罡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徐逸的意思,虽然略生感触,但也自觉得有些无辜。
徐逸脸上的严肃不再,嘿嘿一笑道:“怎么会!如果师叔你是恶人,我又怎么敢说这些话?我虽然不算一个恭顺谦卑的好弟子,但也有几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机灵。
正因为知道师叔你良善和蔼,所以才斗胆说出这样一番肺腑之言。如果真是凶横无情的长辈,我也只能任劳任怨、唾面自干。陈师伯他对我一通教训,我也不敢反驳他一句啊!”
“原来好人是有罪的?那你不妨直说,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拿取到灵材?”
李罡听到这里又不免哑口失笑,他又担心这小子狮子大开口,便又补充一句:“若要我做的事情太麻烦,我还不如自己入海采集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眼见李罡对自己这一番说辞道理并不反感排斥,徐逸也颇感欣喜,连忙说道:“外门新设传法堂,但却没有师长坐镇主持。如果李师叔你能抽空过来给弟子们传道解惑,那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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