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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把簪子塞在白珉反剪在后面的手里,看着他低垂眼帘,不知在想什么。大叔和牡丹出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一个风骚惊人的妇人进屋,那妇人一进门就紧盯着白珉。
“妈妈,我们不会骗你的。”
白珉听出来她声音发抖。牡丹俯身解开了白珉绑嘴上的布条,掏出他嘴里的布巾。老鸨也蹲下来捏着白珉的脸,左摆右看。还让他张嘴,看牙口么,怎么跟看牲畜似的。
“……你们开个价?”老鸨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突然上手在他身上摸起来,“啧……绝了!”白珉恶心的不行,不停反抗,好容易可以说话了“别碰我!”老鸨眼神暗了暗,抄起布条再把他嘴绑起来。牡丹开了个白珉眼里的天价,老鸨立马道“他嗓子不大好听。……少一百两吧。”牡丹心道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可卖身契还在她手上,只能面带微笑地讲理。
两边斗了几个来回,老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蒙大叔和丑葵都是老实人,没老鸨花样多,原本的天价硬是被杀下去几倍。白珉始终放任自己神游太虚,他已经做好准备,但心里还是没那么容易接受,好在簪子还回来了。
牡丹拿回了卖身契,应该叫回丑葵。丑葵和蒙大叔临走,不约而同地多看了白珉几眼。白珉本来有找蒙大叔分些钱的打算……想想兰姨丑福,还有大叔之前的一番话……就还是算了,以后也不是挣不来。他被绑着呆呆坐在地上,头无力地靠着门边,面向里侧。蒙叔和丑葵走时,只能看到他光滑挺拔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看不清正脸和眼神。
丑葵和蒙大叔归乡,而白珉不知哪里可归。母亲曾说去投奔舅舅,可母亲不在了,他都不知道这个舅舅姓甚名谁,在何处。他有的,就是自己,和簪子里的白蓉。
白珉被人拾掇起来,收拾干净,换了身白衣男服,看着精神点,脸上还是无精打采。他沉默打量紧跟他的两个七尺大汉,加上叮叮当当的脚环,想跑基本没可能了。
“……我风吟楼,可见就要和那京川第一醇月楼平分秋色了!”老鸨兴奋得脸上的粉扑落落地掉。她命人好吃好喝地给白珉伺候着,白珉冷不丁开口“等等。”
“啊?哦对,还没给你起艺名呢。”老鸨上下打量他一番,蓦然想到闻名天下的白氏玉,她自己也只有一块,宝贝的不得了。
“不是……”白珉没好气地说。
“白玉!如何?”
白珉喝了口水,此刻全喷了出来。“……不好”他擦擦嘴。
“我想说,我……可不可以……扮成女孩?”虽然本意是防贺兰爪牙,但这话说出来还是有点羞耻。
“那必须的!”老鸨奇怪他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他自己没说清还是老鸨已经一脑袋埋钱眼里了?
“不是……就是一直男扮女装,一直隐瞒着。”他尽力想了想措辞。
“哦……那可不行……”老鸨眼珠转转,西丹娈宠比妓女不知高了几阶,哪有到手的钱不要的。
“……这事您必须答应……不然这整座楼里的人的安危……”白珉竟是唬人唬惯了,这话说的像模像样,三分威胁七分笃定。
“您没怀疑过我打哪儿来的?”白珉再加重砝码。
“怎么?你要躲什么?”老鸨眉一挑,口气微软。
“……”白珉一时不知怎么回。
“你……难道是那邺安白府的娈宠?!”老鸨想到这儿直接就说了出来。这么想确实合情合理,显赫白府确实可以私养一个不正当渠道弄来的西丹娈宠,正碰上“剑魔碎玉”,就逃了出来。现下听说那白府主母还没毙命,在整顿府上,若是听闻了不远的南原出了个极品娈宠,岂不是就追讨过来?
“对对!”白珉立马顺着她的话说,低下头莫名想笑,一是老鸨有些蠢,即是“剑魔碎玉”,又怎么那么容易跑出来?即是白府私养,又怎么会搁明面上来讨?难怪牡丹那样好的牌打烂了,二是传得风风雨雨的“剑魔碎玉”被全城得说书人讲得如此深入人心。
“好吧!”老鸨好像看见银子长了翅膀飞走了,白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惹不起,无奈答应了,她又想起刚刚的艺名,不能跟白氏再联系起来了,“那你自个儿取个名吧。”
“嗯……噗……凌波吧……”白珉抿着嘴,抑制疯狂上扬的嘴角,“白蓉”俩字差点脱口而出,不知她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他忍笑忍得眼泪都出来了。乐完了,眼泪却糊了眼睛,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一切。
老鸨连叹三声,刚要叫教引嬷嬷来,又被白珉叫住。
蒙大叔和丑葵走了一天,翻山越岭。丑葵跟不上父亲的速度,她早不是以前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了,身子骨柔弱的很。两人只好放慢速度。
却不知,蒙大叔带着白珉走后次日,最让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兰姨那天悄悄把刀子收起来,藏在枕下若是骗我,晚死几天也是不妨的。但她还是相信蒙大叔没有骗她。这天早上,王婶来拿白珉借过去的刀子。
“兰姐儿,更生来我这借了菜刀。我给拿回去吧。”王婶进屋。
“是么?我不知道他借刀干什么。”兰姨半耷拉的眼睛稍微睁大一点,看着王婶,眼神莫名有些刺,“蒙郎说,他在山上遇见高僧,可以治好丑福啦!”
“哦……那很好啊。”兰姨却没在王婶脸上看见什么欣喜。
兰姨躺着,任王婶给她上药,却感觉王婶劲比平常大,溃烂处被弄疼了。
“呵。见不得别人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蒙郎既四年都不抛弃我,若非我死,你还是莫肖想了吧。”
王婶听罢把草药往旁边一摔,怒道“心兰,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越发地……让人厌烦……已经四年了,你看看他还能忍你多久?”
“哦对,既然你撕破了脸,我也不必为你们家考虑了。”王婶冷眼看着她,“蒙哥这些天根本没有上过山!他被那群讨债的截着了!哪里来什么高僧?”王婶被兰姨说得一肚子气,还待补刀,见兰姨眼神一下子空落落,便闭口留德,转身离开了。
“果然……果然是骗我的……”
兰姨燃起来的希望、生命力霎时消亡,整个人瘪了,灵魂也被抽离似的。她的手几乎无意识地向枕下摸去……
风餐露宿两天,丑葵和蒙大叔终于回了村。他们俩从村口走向家里,丑福一向是在外面玩浪的,蒙大叔发问“怎的没见着丑福?”他一手拎着城里买的药材,另一手是些针线布料,想让针线活转移一下心兰的注意力,也想给丑福心兰添些新衣服。丑葵环顾四年都没回来的村子,只感觉村里静的异常。以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村里人常常走动,鸡犬相闻。
他们还没推开屋子,就闻到一股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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