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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子时,夜色黑沉如墨,徒有一轮孤月悬挂在天际尽头,俯视着中原四国。苍流军营里,白日里的热闹喧嚣早已不复,除了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篝火啪啦的燃烧声,万籁俱寂。
营帐内,宁止不曾睡去,他随意披着一件雪色狐裘,倚靠在窗下的椅上。盈盈月色下,他的神情淡漠地宛若一潭见凉的深秋湖水,映出了苍白的颜色。
这样寂静的夜晚,倘若周遭静的听不到任何声响,那么过不了多久,便能毫不费力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呼吸声。
不求半生富贵,只求一世平安。
他垂眸看着系在腰间的平安符,手指慢慢向之移去,最后却又停在了咫尺之处,一动也不动了。小而精致的平安符静静地躺在他白色的袍上,一红一白,两相映衬,越显各自的鲜艳和素淡,一如那人和他。
“沧澜尊主。”几不可闻的一声低喃,他眼前不期然又滑过那双银色的手,透明的线。皱眉,他将视线又落回到了那只平安符上,一瞬竟觉得这颜色红得刺眼。
传闻中,诡异骇然,被世人称之为邪恶的沧澜神教,他以为远在飘渺之外,何曾想过有一日,居然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云七夜,当他知晓她身份的那一刻起,他觉得她,遥远的像个隔世的人。沧澜尊主,未来的教位继承者,日后便是长生不老,睥睨日月之身。上有神佑,下有魔护,何等的荣耀?已近神祗。
高不可攀。
“咳……咳!”思及此,冷不防又是一阵咳,他忙不迭掩嘴靠在椅背上,面上渐进有抹病态的酡红。白日里受得伤尚未平复,加之心绪波动,他难忍地咳着,手掌间渐进沾染上了大片粘热的腥甜。
一瞬,真是恨极了自己的身子——这样的恨,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强烈!
好半晌,那阵咳声才停歇下去,他难忍地喘息着,将手从唇上移开,将之伸到了眼前。
为什么要他的人生如此?
他怔怔地看着掌间的点点猩红,眼瞳渐进缩成了芒状。一瞬,居然又想起了出云的预言,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命定的人,不是她。
明明就知道。
为什么还要去试?为什么还要去接近?如同那盏长明灯,全是些无用之功,只会徒增烦恼和困惑罢了!
可笑啊,自不量力的后果,只能让他更加感受到自己的无力,那样遥远的她,他抓不住。这世上有好些人事,不是只要你抓住了他们,他们就该属于你。有时候,你甚至触碰不到他们的影像气息,全然两个世界的人。
一个长生不老,贵若神祗。
一个命不长久,尘埃之土。
果然,这双手还是太弱了,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还是……不可以。
长久地静默,久到隐约听到好几次打更声。竟是不知不觉坐了一晚,他回神,目光恰恰又落在了腰间的平安符上,刺眼的红,刺眼的平安二字,同她一样,遥不可及。
他伸手,终是慢慢将那只平安符从腰间摘除,那样缓慢的动作,分明,不想。可是,不得不。
许久后,他略有些踉跄地起身,拖着几近麻痹的身子脱靴上了床,将自己由头到脚,密不透风地裹在棉毯下,渐进蜷缩成了一团,宛若只靠自己取暖的兽。
宁止,就此止住吧……
无心,则无欲,
无欲,则无伤,
无伤,则不倒。
“哒……”
一声轻微的响动,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平安符,从棉毯一处滑出,径直落在了冰凉的地上。微醺的光影里,小小的红色一瞬黯淡,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他放手,判定此情不再。不属于自己的,再怎样,也抓不住分毫。
卯时,日月交接,天色渐亮,隐隐又带着夜的昏黄。万物犹沉醉在晨雾里尚未醒来,微湿的雾气滑过草木花叶,最后在花叶间凝聚成滚圆的露珠,晶莹剔透。
昏迷了一夜,床上的人悠然转醒,手指微动,她吃力地睁开了酸涩不堪的双眼,无意识地看着营帐的顶端,神志尚不是很清楚。好半晌,入眼的事物才开始转为清晰,由最初的重影模糊,渐渐融合成了真实的一体。
凤起……
你想做什么?
尊主,还是教主?
分明记得多年前,给她包扎伤口的少年轻且坚定道“若是可能,干脆我代你做尊主好了。”
那时候,她以为他在关心她,不忍心看她受那永无休止的苦难和折磨。却原来,他是话中有话,昨日更是用行动证明给她看了。
凤起,只消一想到这两个字,胸口便是一阵憋闷,他背叛了她……
咬牙,眼泪就在眼里,她没有哭。
云七夜,要怪,只能怪你不曾了解他。十年来,一直将表情掩在面具下,少言寡语的凤起,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你了解吗?
闭眼,她强迫自己将眼里的酸涩逼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睁眼。昨晚的痛和血,全然在脑海深处晃荡,她心有余悸抚上腹部,幸而肚子已经不疼,但是嗓子眼里干涩得很,还有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不仅如此,她的脖子上,枕头上都是凝固了的黑红。
又躺了半晌,她起身将染上血迹的枕巾床单全部撤离,而后洗漱,企图将周身那股血腥气冲刷干净。可是,她和那人之间产生出的污点,倾四海之水,也洗不干净了。似乎,不应该说是那人,而是他们。
宁止,凤起。
洗漱的双手一瞬停滞,她抬眼,正看见自己映在铜镜里的脸,面色苍白,何其疲倦。她怔愣了一下,旋即又低头洗漱脖子上的血,看着那盆渐进被染红的清水,终是不由苦笑出声,不过一日,接连两重打击,上天真是看得起她,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往后,还要如何坦然的面对彼此?最糟糕的是,她和宁止还得天天见面。
早饭的时候,意料之内,他没有和她一起用餐的打算,各在各账。她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这几日三餐她一直和宁止一起。今日猛的一个人了,反倒有股怪异之感。想着,她轻轻呼了一口气,终是将筷子放下。
“小云兄弟,你没和咱家殿下一起散步去啊?”方出账,迎面便碰见了笑眯眯的姚都尉。
她冲男人一笑,摇头淡淡道“往后不去了。”
“不去了?”姚都尉一喜,脑子里第一刻想的是,耶,自己有机会了!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为什么小云不和殿下去散步了?好像今早两人也没在一起吃饭呐。
这两人闹别扭啦?
思及此,他忍不住关心道“小云,殿下不是说要天天和你散步么?咋啦,你们俩闹别扭了?”
云七夜抿唇,顿了顿才道,“没有。”
丝毫不怀疑他的小云兄弟,姚都尉挠了挠头,慢慢羞红了脸,“反正我也没事,要不然我陪你去散步吧?”
在军营里,迟早会碰见视察将兵的宁止,她还没想好怎样面对他。与其尴尬,倒不如去营房外面散步,权当是放松心情。思及此,云七夜冲姚都尉点头,“好。”
路过校场的时候,宁止恰恰也在,男子金色的战甲,在春光的衬映下,显得刺眼眩目。他的眼神清澈冷冽,偶尔的蹙眉,就像瓷器开片时的泠泠铮铮。徐风吹来,将他的战袍吹摇,风姿飒飒。
有一刻,两人的视线交汇,又各自移开。
云七夜扭头,两眼定定地看着前方的路,迈开了一步又一步,那一瞬,居然心慌得,只想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初看宁止不以为意,再细细想想他方才淡漠的眼神,刹那,便如牛毛细针刺入心中,隐隐小痛,移不走,抚不平。
宁止。
她皱眉,是不是日后每次见面,都要在这种自苦的情绪里挣扎,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出了营房往北而去,走不了多远便能看见后山,天色尚早,山间的空气颇为清新,带着泥土的香气。凉风吹过,石道两旁不知名的野花摇曳生姿,深深地扎根在泥土里,蔓延了长长的一道路。
一路上,茂林修竹、野花老藤,还有山鸟禽雀的宛转鸣叫,不由让人心旷神怡。
姚都尉叼着根狗尾巴草,步伐有力,“小云,累不累啊?累就歇会儿。”
“不累。”
云七夜笑了笑,她跟在姚都尉身旁,时不时转头向后望一望,隐约觉得有人在暗处偷窥他们。可待到她回头,非但没有人,连气息也听不到。
她微微皱眉,有些自嘲,莫不是昨日的变故太过悲怆,以至于她竟开始疑神疑鬼了?
缓步走着,她不期然又想起多年前,沧澜千花早就告诉过她,一旦入了沧澜,那便是世人眼里的妖魔鬼怪,不容于世。于其自身,若想有所成就,长生不老,那就只有一条路——不问情,不动心。
断情绝义。
想着,她不由讪笑,何况她还是沧澜尊主,已然是妖魔中的妖魔,鬼怪里的鬼怪。普天之下,任何人听见这个名号,恐怕没有不变脸色的。犹记得曾经,还有一个男人在他报出名号后,吓得当场湿了裤裆。而那时,她不过才是个九岁大点的孩子。
“妖……妖怪!你这个妖怪,是该下地狱的恶魔!”
时隔数年,那男人惊恐的神态和嘴里的话,她想忘记都难。也是从那一刻,她才知,原来世人竟是如此恐惧沧澜。而她,更是他们眼里的妖怪,该下地狱的恶魔。
“小云。”姚都尉蓦地一声呼唤,将云七夜的思绪拉了回来,冲她笑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云七夜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山顶的尽处,不远处便是崖壁,居高临下,还能看见苍流大军的军营。她强迫自己将心下的情绪压下,尽量面色轻松地回笑道,“什么问题?”
“其实……”姚都尉挠了挠头,笑得憨厚,“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小云你成亲了没啊?或者说,可有婚配?”
云七夜微愣,不想姚都尉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若是告诉姚都尉她非但成亲了,夫家还是宁止,他会作何感想?看着男人期盼的眼神,她顺着道“尚未成亲,也无婚配。”
闻言,姚都尉欢喜至极,忙不迭又问,“那可有心仪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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