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爸和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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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有点累，爷俩找了个长椅坐下。</p>

李安：“后天吧，后天我和陈璇去看看姥姥。”</p>

老李：“你看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有时间去看一趟，到时候你也不用回来了。”</p>

李安：“那怎么行。”</p>

老李：“没啥，都知道你现在在外地忙，你这次看一眼，到时候谁也说不出你什么。”</p>

李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p>

老李按住儿子的手，“这个到时再说，你先安心忙你的，你看，我和你妈啥时候去陈璇家走一走。”</p>

“既然人家父母明事理，那咱们也得动一动。”</p>

良久。</p>

李安：“爹，对不起”</p>

老李咧嘴：“啥话，你爹你妈骄傲着呢，陈璇这孩子真是好，我们老李家有福气。”</p>

“我是这么想的，反正也快退休了，我时间也多，趁着还早点，我想给你们打两架家具，用不用得上到时候再说，你看行不？”</p>

老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千钧之力砸在李安心头上，就这么一瞬，他为这一刻准备的所有话仿佛都被死死的卡在嗓子眼，然后发酵膨胀，堵得他呼不上来气。</p>

他已经组织不起语言。</p>

“行不？”老李想为儿子多做点事。</p>

见李安不啃声，老李转头，望着儿子的表情，头上的褶子一抖，</p>

李安咽咽嗓子，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一根，“没事爹，我就寻思你太累了。”</p>

老李摇摇头，再问：“咋话。”</p>

李安缓缓转过脸，父子二人在这一刻四目相对，李安望着老李的老脸，片刻后一叹，像是硬生生挤出了几个字：“陈璇马上要出国，去法国留学，可能要去好几年。”</p>

说完李安不敢再看老李，移开了目光，胳膊撑着双腿，看着地上，任由指缝里的烟冒着。</p>

良久。</p>

老李：“几年。”</p>

李安：“四年。”</p>

又是良久，夜空下一声长叹，比陈璇叹的那一声仿佛还要长。</p>

李安：“对不起爹。”</p>

老李咧嘴：“啥话，好着呢，你也说人小陈有上进心。”</p>

一顿，“既然你都说了，就说说吧。”</p>

-</p>

陈璇连给李安发了三条信息，对方都没有给她回，有点憋不住了，自己推门走出了卧室。</p>

厨房里的安妈一听到动静，赶忙跑来。</p>

“阿姨您怎么还在厨房。”</p>

“没事，我给他爸弄点吃的，明天上班带着，咋了璇，安子和他爸下楼转去了，想上厕所啊。”</p>

见陈璇点头，安妈又忙着先进卫生间，从墙上的袋子里取出一个马桶垫。</p>

陈璇见状忙阻止，“不用阿姨！我在家从不用。”</p>

安妈一愣，一时间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p>

陈璇也是马上反应过来安妈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甜甜一笑，从安妈手里接过马桶圈，“这就是我家。”</p>

安妈又是一愣，接着连连点头，边点头边笑，边笑边点头，“诶，诶，璇你上，阿姨出去了。”</p>

回到厨房的安妈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几次这样开心的感觉，仿佛身体一点都不累了，一边揉面一面想着两人走的时候她给带点什么才好。</p>

“阿姨，我来帮你。”</p>

就在这时陈璇也来到厨房要帮忙，安妈让陈璇赶紧休息，这热。</p>

“没事阿姨，我真不困，正好和您学学怎么揉面。”</p>

安妈：“诶，去搬个凳子。”</p>

陈璇学着安妈的口气：“诶。”</p>

接着屁颠屁颠从客厅里搬来两张凳子。</p>

-</p>

十分钟后。</p>

“啊？”陈璇如何也想不到，安妈这么慈祥温柔的女人，居然会拿起皮带抽人。</p>

安妈一边揉着面一边回忆着笑：“那是我第一次打他，心疼了好几天，不是他偷偷拿走厂子一块铁，不在乎东西贵重，他这样做不对，他爸一辈子命都交给了矿上，也没有占过公家一分便宜，他爸护他没让人知道，他回来我就用皮带抽了他一顿。”</p>

这一刻，陈璇觉得眼前这个消瘦的短发身影，这位大半辈子都没有走出过这方圆百里的女人，李安嘴里那个没怎么上过学的妈妈，是那么那么的高大。</p>

谁说人要读万卷书才能明白做人的道理，谁又说人要行万里路才能开拓眼界。</p>

“阿姨，李安小时候是不是也挺调皮的？”</p>

“别人都满山跑，他就爱找个地方坐那，”安妈笑出声，“就那么一个小人人，也不知道别坐那想什么。”</p>

“原来他从小就喜欢思考问题。”</p>

“我们也不懂么，喜欢坐着就让他坐着，后来学了钢琴，他下学就坐在钢琴上弹，我就坐他后面听他弹。”</p>

“阿姨，真的，很多很多很多人都很喜欢他弹琴，好多咱们国家的指挥家都说他弹得好，我们的同事都喜欢听他弹琴，他的学生都特别崇拜他。”</p>

安妈停下手，双手一拍，围裙上抹了一下，脸上笑了起来，“他也没和我说过这些么，但我知道他错不了。”说着将面盆扣在了面团上。</p>

“阿姨，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喜欢钢琴的人。”</p>

“我信呢，他爸当年和我说学了以后也是个手艺，能有个工作像他齐老师那样，“一顿，“我也不指望，人的命就是个定数，谁知道以后的事，喜欢就学么。”</p>

-</p>

楼下长椅。</p>

老李这一会功夫不知又叹了多少口气。</p>

“也是苦了这一家，苦了孩子的心，也苦了爹妈的心，我能懂她爹，也能懂她，都没错。”</p>

把陈璇的事情前前后后讲完，李安心里也松了口气。</p>

老李：“你们既然自己定了，她父母也没说什么，按理说我们还是应该去一趟，但你姥姥这样我们一时也不敢动，她还得准备出国的事，时间太短，这样，她要是今年过年不回来，你自己去一趟。”</p>

李安：“爸”</p>

老李：“安子你听我说，四年没多长，别辜负人家小陈。”</p>

李安：“谢谢爸，爸你放心。”</p>

老李：“啥话，你刚才上面悄悄给我们说就行了，正好你妈也在。”</p>

李安：“我担心我妈她.”</p>

良久。</p>

“你啊。”</p>

老李笑叹着摸起李安的烟盒，抽出一支顿了顿，片刻后又将烟塞了回去。</p>

烟盒放下道，“别看你道理懂得多，但你一点都不懂你妈。”</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