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今夜于梦中剖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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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意识在沉入梦境的时候，往往很难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入梦的，史蒂夫也是如此，当那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停下的时候，他再睁眼，就已经来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地方。</p>

他眯起眼睛，用手挡住灯光，站起来之后，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有些老旧的实验室。</p>

就算史蒂夫并不是科研人员，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实验室应该不是21世纪之后的产物，虽然如果以上个世纪的眼光来看，这里的设备都很先进，但是也掩盖不了这里略有些狭小的布局，和久经使用的实验台面上摩擦出的痕迹。</p>

突然，史蒂夫发现了一个他非常眼熟的东西，那是一个实验台，这个东西之所以让他眼熟，是因为，柜门上一处凹痕，是他曾经亲自修补过的。</p>

当时，霍华德为他制造了那面振金盾牌，两个人都没有用过这种武器，根本没意识到这东西的杀伤力，史蒂夫拿上了盾牌，直接扔了出去，盾牌“哐当”一声撞到了对面墙上，弹回来时，“嗖”的一下切断了吊灯的绳子。</p>

“啪”的一下，吊灯砸到了地上，史蒂夫本能往后一躲，“砰”的一声，后面实验台的柜门就被他撞出了一个凹痕，霍华德暴跳如雷，史蒂夫只能连夜修补那个被他撞坏了的柜门。</p>

绕过这个实验台，许多眼熟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霍华德经常向他吹嘘的悬浮汽车的零件、堆在房间角落里的各种模型，甚至还有贴在墙上已经剥落了一半的花花公子海报……</p>

史蒂夫仿佛看见，他的老友霍华德在实验台前忙得不可开交，而他自己则坐在后面的桌子上，拿着汉堡狼吞虎咽。</p>

那时候，他们都很忙，霍华德忙着提供各种各样的后勤武器，他则忙着和敌人战斗。</p>

回忆着脑海中的画面，史蒂夫在靠墙的那张小桌子旁边坐了下来，他甚至都已经闻到了汉堡的香气。</p>

“呲啦”，包装纸被撕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一转头，看见的却不是终于忙完开始吃饭的霍华德，而是斯塔克。</p>

斯塔克手里拿着一个芝士汉堡，刚刚撕开包装纸的芝士汉堡香气四溢，斯塔克转头，看到史蒂夫咽了一下口水，他把自己的汉堡换了一只手拿，然后说：“别看了，这里不管饭。”</p>

“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吗？”史蒂夫问道。</p>

“没错。”斯塔克一边吃一边回答道：“你必须先进入我的梦里，然后才能进行梦境旅行。”</p>

“我很抱歉，托尼……”史蒂夫低下头，他的语气里充满悲伤。</p>

当真的身处在这种满是细节和回忆的房间当中的时候，某个人的死亡就不再是冷冰冰的一句话，或者是一封通知书，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会让史蒂夫意识到，霍华德曾经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在这里留下了无数的痕迹，而他的生命就在某个时间戛然而止，这里的痕迹再也没有更新过。</p>

当史蒂夫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意识到，霍华德的死对斯塔克带来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因为斯塔克和他父亲一样，是个超级天才，他们的记忆力比常人强了许多倍，因此，他没有那种对常人而言治疗伤口最好的药物——遗忘。</p>

至少，在这片梦境空间中，斯塔克保留了一切他曾与霍华德相处的细节，而现在，这一切又展现在了史蒂夫眼前。</p>

斯塔克走了过去，在那张小桌子的对面坐下，桌子对面的另一个凳子显得更矮一些，显然是给小孩坐的，而现在已经十分高大的斯塔克坐在那张小凳子上，显得有些滑稽。</p>

史蒂夫和斯塔克背靠墙壁，坐在桌子的两端，一边高一边矮，就像一个天平。</p>

史蒂夫转过头去，看到比他更向下沉的斯塔克，他知道，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天平，那么斯塔克比他更重，是因为他背负着自己父亲的死亡。</p>

只有看到一个人因此沉郁下去，在自己眼前向下坠落，方才知道，死亡和分别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p>

“我让你进入我的意识世界，并不是想听你道歉。”斯塔克说道，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颇为消耗勇气的决定，他说：</p>

“我看了很多和心理学有关的书籍，我做了非常多的分析，我想，这应该会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p>

斯塔克抬头，透过玻璃，看到对面实验室闪烁的灯光，他说：</p>

“属于你和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你所认识的很多人都不在了，你所曾拥有过的东西也都丢了。”</p>

“你拼命想要找寻一个人，证明你曾存在过，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他们曾存在过的证据。”</p>

“你和你的记忆，那些存在于你脑中的，和霍华德一起度过的时光，是他的另一种存在形式，是在他死亡之后，所留存的最为坚固的纪念品。”</p>

“因此，我应该感谢你，因为你可以一直活下去，而我不会，所以，直到我死之前，我都能够从你身上，看到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p>

史蒂夫已不能控制自己流下泪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破碎成汪洋大海，潮汐起落之间，光芒如蚌生珠。</p>

两人沉默了一会，托尼率先站起来，他说：</p>

“当初，X教授建立梦中的光辉联盟基地的时候，他曾在那个基地标记过我们的梦境，以方便每晚把我们拉过来，因此，我们可以顺着他的标记前往光辉联盟的基地。”</p>

“而到了光辉联盟的基地之后，我们又可以在基地内部，找到X教授曾标记过的席勒的梦境。”</p>

看到史蒂夫依旧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斯塔克也不打算再解释了，他闭上眼，开始解放自己的意识，并寻找那可能存在的路径。</p>

无声无息之间，房间墙壁褪去，光线变得更亮，瓷砖铺上，沙发从天而降，眨眼之间，他们就来到了基地的会客室当中。</p>

斯塔克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感谢魔法，我只需要提供思路并导航就好了，这一切实在是太意识流了。”</p>

说着，他又有点不可置信的说道：“所以，能在梦境当中自由穿行的到底都是什么怪物？”</p>

“这里是一个中转站？”史蒂夫终于开口问道。</p>

“没错，让我找找，有没有通向其他人梦境的标记……”斯塔克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开始感受这个梦境的结构，过了一会，他挑了一下眉，然后说：“找到了。”</p>

但随后，他又皱起眉头，睁开眼睛，看向空气，就好像在扫视着什么，他说：“……这都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