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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新云一双敏锐的大眼睛穿过窗玻璃,他看到了苗先生和那个青年躲在房山旁边,街灯在他们脸上飘过,两人脸上露出焦炙之色。

巴爷朝着庞家裁缝铺子斜了一眼,与庞新云递了一个眼神,又看了苗先生他们一眼,挑起担子钻进了另一条巷子。

庞新云顿然醒悟,匆忙蹿出铺子,回身带上门,向店里嘱咐:“看好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然后转身面对着街上慌乱的人群呼喊:“趴下,趴下,大家趴下,不要乱跑。”同时,他的目光张望着苗先生,高声吆喝:“苗先生,您想去白家看看被大火烧毁的房子吗?如果修缮,俺也多多少少尽点邻居之情,没有多还有少不是吗?”

风把庞新云的话送到了苗先生耳边,苗先生领悟了庞新云话里的意思,脚下就是通寺巷,只要沿着通寺巷往西走就到了青峰寺,青峰寺地势复杂,躲个人没问题。

“啪啪啪”随着几声枪响,又有几个路人先后倒了下去,一股股热血,一滩滩、一溜溜在地面上迅速漫延,流到了苗先生他们的脚下。

青年一愣,身体窜出狭窄的房角,回头嘱咐苗先生:“大叔,您在这儿待着,蹲下身体别动,别跑,一切都是因我引起的,那一些人不应该白白送死……”

苗先生不知哪儿来的体力,伸出大手把青年男子拽到身后,

“你以为你把自己交出去,鬼子就会收手吗?不会的,来不及了,你跟着我走,顺着这儿往前走,不要回头,暂时到青峰寺躲一躲……鬼子追上来,盘问你,你就说,你说,你名字苗简已,你父亲苗绪,曾是青峰镇中学的教员……”

青年看着苗先生,低声说:“苗大叔,俺知道这是通寺巷,俺,俺是……”

“嗯,不要多说话,你快走……”苗先生知道时间紧迫,必须让这个青年安全离开,“快走,不要回头,前面有一家被烧毁的房子,跳过房山墙,从另一条路也能绕道到青峰寺,俺给你挡着鬼子……”

“大叔,您呢?”青年看看街道上被鬼子打死的街民,痛贯心膂;听听身后鬼子的咆哮声,越来越近;攥攥手里的包袱,姚大队长还躺在青峰山的山洞里,等着这一些药品救命呀。

此人是林家大儿子林浩,因为他对青峰镇地形熟悉,又因为他模样文质彬彬,不容易被别人怀疑,党组织派他到青峰镇医院买药品,没想到还是被狡猾的鬼子盯上了,开始他没有发觉身后有鬼子跟踪,他想顺路回家看看三年不曾相见的爹娘,还没到家门口,发现身后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只能绕过家门准备出镇子,刚走出镇子没多远,遇到鬼子盘查,鬼子拦下一辆骡车,车篷里躺着一个女人,女人咽喉插着一根烟杆,鬼子大惊失色。

林浩被身前背后的鬼子堵在当中,他只好从怀里掏出了枪,他边打边往镇子里撤退,子弹很快打完了,他把枪扔进了路旁的杂草丛,一扭身钻进了人群。

眼下,看着死在鬼子枪下的老百姓,林浩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组织纪律性,随便改变行程,想到这儿,他把手的包袱塞进了苗先生怀里,“苗大叔,您拿着,把它送到青峰寺……”

“你去哪儿?不行,孩子,你快走,听大叔一句劝,你们只要多杀鬼子,我苗绪愿意替你们去死……”

“不,苗大叔,您……”林浩从小就知道苗先生是一个好人,只是没想到三年没见苗先生苍老了好多,变得如此邋遢,双颊深深塌陷,身上却多了坚硬似铁的骨头;声音虽小,却铿锵有力。他真想实话实说,说他是林家的大小子,先生不认识俺了吗?此时子弹在头顶乱飞,没时间多说话。

苗先生使劲推了一把林浩,“鬼子不会怎么俺,俺好歹是这街上的人……快走,别犹豫……你再不走,死的人更多。”

“这?苗大叔,再见,俺走了。”林浩用衣袖擦去不知什么时候滚到嘴角的眼泪,一狠心往前跑去。

苗先生不远不近跟在身后,他解开了长褂的纽扣,双手扯开了衣襟,任由风捶打着他单薄的胸膛,宽大的长褂把鬼子的视线遮挡在身后。

林浩往前跑了几步,闪身踏进了白家院子,回头张望一眼苗先生。

苗先生悠闲自在地走着,身后的鬼子时刻都有可能向他开枪,他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苗……”林浩后面的话还没有喊出口,身后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快,快过来,跟俺走……再不走,就会连累更多的人……”

扭脸看过去,肩上挑着担子的巴爷站在坍塌的房山墙那边,黑暗里一双鹰目炯炯有神。

林浩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大脚往上一窜,跳过了山墙。

苗先生的脚步慢腾腾到了白家门口,白家的两扇栅栏门在风里晃动,拍打着摇摇欲坠的断墙,墙上土坯一层层“哗哗哗”而落。看着白家的残垣断壁,苗先生闭上了眼睛,仿佛能看到熊熊大火在燃烧,坍塌的屋顶“轰轰”振烈脚下土地,天摇地晃;废墟之中,砖片横飞、瓦粒四溅、浓烟滚滚。

从曲伯闪闪烁烁的言辞之中,他知道白家的大火与那个女人有关,他深感悔恨,没有把那个女人早早赶出家门,所幸没烧死好人,否则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身后传来了鬼子的脚步声,苗先生站在白家院子里没动,一个伪军用硬邦邦的枪口顶住了他的脑袋,“你的,说,看见一个青年没有?”

苗先生闷声回答:“没有。”

“刚刚看见你们是两个人,那个人呢?”一个歪戴着棉帽子的伪军绕着苗先生转了半圈,晃了晃手里的枪,恶狠狠吼叫:“快说。”

苗先生手里提着衣襟缓缓转过身,安然若素,他心里知道,只要拖住鬼子,只要那个青年窜上青峰寺,一切都好说。

“说话!”几个鬼子手里的枪托狠狠砸在苗先生身上,砸在他根根肋骨上,发出清脆断裂的声音。

苗先生没有感觉疼,他双眼里冒着愤怒的火焰,好好的一个家毁在了日本鬼子的手里,他能不狠吗?

“那个人与你什么关系,他是不是本镇的人?你认识他对不对?快说。”戴棉帽子的伪军龇牙咧嘴地吼着,嘴里哈出的臭气喷在苗先生的脸上。

认识的人?猛然,苗先生想起来了,那个人不是林家大小子林浩吗?是他,没错,那双清澈又坚定不移的的眼睛……他回来了,他们回来了,表弟姚訾顺也回来了,他们在哪儿?在青峰山?!太好了,想到这儿,苗先生身上充满了力量,用双手整整散乱的头发,昂起了头,他不怕死,他身后还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勇士。

“追!”一个鬼子向青峰寺方向斜了一眼。

几个伪军前面带路,四五个鬼子紧跟其后追了下去。剩余几个伪军和几个鬼子押着苗先生回到了街口。

一个鬼子军官双手里拄着刀,面向着巷子口站着,他身边还有几个持枪的鬼子兵,他们脚下躺着几具尸体,从尸体上流出的血水黏在了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鬼子的大皮鞋就踏在冰血上。

伪军把苗先生推搡到了鬼子军官面前。

“你的什么人?”鬼子军官大声地吼着。

“中国人。”苗先生响亮地回答。

“我们把一个八路军堵在了青峰镇,被你放走了,你认识他,是吗?想活命,必须实话实说……还有你们,看到了什么,如实交代……”一个翻译打扮的青年从鬼子军官身后钻了出来,用拳头柔柔鼻子,向街道上的人指手画脚,最后他的手指落在苗先生的鼻尖上,“那个人往哪儿去了?是不是你认识他?”

几个胆大的掌柜的小心翼翼踏出了自家店铺,他们跟在庞新云的身后,走近了鬼子。看着苗先生木然的表情,大家心里都捏了一把汗;看着街道上躺着被鬼子打死的人,大家心里都很难过,昨天在一起好好说话呢,今儿却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你们想做什么?”伪军用枪拦住了庞新云他们。

“老总,俺们几个想给苗先生求个情。”庞新云战战栗栗靠近日本兵,双手抱拳,深深弓腰,“太君,您好。太君,这是青峰镇中学的苗先生,苗太太过世后,苗先生一直精神不太好。都是一个街上的,俺们都认识,您高抬贵手…”然后,把目光转向苗先生,轻言轻语,道:“苗先生,您说话呀,您听不懂太君问话吗?”

“是呀,都是一个街上的,大家都认识。”几个掌柜的随声附和。

“刚才,我们看到他身后有一个青年人,那个青年这么高……”

一个伪军的大手在苗先生头顶晃悠,“比他高。”

“什么人?俺没看清楚,一听到枪响,大家都慌了,人挤人……”

庞新云的话没说完,鬼子的枪托就捣在了他的身上,他忍着疼痛站稳脚步,脸上依旧陪着恭维的笑:“苗先生是青峰镇有名的老实人……”

“是俺儿子,他害怕,俺让他回家了,不信您去俺家看看,他疯了,因为他的媳妇跟着你们日本人跑了。”

“你家在哪儿?”鬼子的眼珠子盯在苗先生的脸上,他们想从这张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更想知道骡车上死的女人是不是与这个中国男人有关系?

苗先生不想看到鬼子再滥杀无辜,他伸出哆嗦的大手指向自家院门口。鬼子把手里的长刀举了起来,刀尖指着苗家,“搜!”

苗先生的心脏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身子往后一仰,脚下不稳差点倒下去。庞新云连忙上前搀扶住他,低声安慰:“苗先生,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苗家院子里,薛婶双手端着托盘,托盘里有一盘水饺,这是她让曲伯给苗简已现做的,少爷好几天没有正儿八经吃东西了,除了睡觉就是发脾气,苗先生拜托她好好照顾少爷,今儿少爷往曲伯要了钱出去喝酒,喝醉了,只喊难受,肚子无食能不难受吗?她和曲伯包了二十几个茭瓜鸡蛋水饺,准备给少爷送进屋里。

薛婶踮着小脚往窗户下凑了凑,屋里桌上的煤油灯的光投在玻璃窗上,苗简已躺在炕上,用被子蒙着头,他的醉话顺着窗棂缝隙钻了出来:“娘,娘,俺好难受呀……孙香香不要俺了……”

“少爷,您睡了吗?起来吃点饭吧,俺和曲伯包了你最喜欢吃的茭瓜水饺……”

屋里没有回声,薛婶迟疑了一下,就在此时,院门“哐当”被鬼子从外面撞开了,手里端着刺刀的鬼子蜂拥闯进院子,薛婶手里的托盘“啪叽”摔在地上,饺子散了一地,薛婶直勾勾盯着脚下的饺子,半天没回过神来。

鬼子在院子里巴头探脑,贼溜溜四处寻摸,互相交换眼神,霎时散去,有几个窜进了书屋和北屋,剩下几个一面嘴里叽里咕噜,一面蹦到薛婶眼前,大声质问:“屋里什么人?”

薛婶木讷地摇摇头。

鬼子把她往一旁一推,气势汹汹闯进了苗简已的屋子,把苗简已从睡梦里揪了起来。

昏头昏脑的苗简已不知发生了什么,嘴里骂骂咧咧,抬起衣袖揉着眼睛,“吵什么吵?俺,俺要睡觉。”

当他看清眼前站着凶神恶煞的鬼子兵时,吓得尿了,抱着被子往炕里面蹭蹭,哆嗦着嘴唇呼喊:“薛婶,救我……”

听到少爷恐慌地呼救,薛婶一激灵,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然扑进屋里,用身体和胳膊挡着炕,“不,不要,不要把少爷带走,少奶奶已经跟着你们走了。”

一个鬼子举起了刺刀,薛婶闭上了眼睛,心里说,太太呀,俺尽力了……鬼子手里的刺刀深深戳进了她的胸口窝。

薛婶绵软的身体擦着炕沿倒下,鬼子抬起大马靴踩着她的身体,拔出了刀,血水顺着刀口四处飞溅,溅在被子上,溅在桌子上,溅在煤油灯上,溅在桌角放着的一副眼镜上。

听到苗简已魂飞魄散的哀嚎声,曲伯跌跌撞撞跑进院子,只见两个鬼子提拎着少爷到了院门口,少爷的腿上没有穿裤子,一双皮鞋掉在了院里石基路上;身上单薄的睡衣衣摆从屋门口拖拉到了院门口,留下一道印,像是被笤帚扫过似的。

北屋里,薛婶全身都是血,她艰难地睁开眼角,桌上眼镜反射出几缕光,她摁着地面上的血水弓起背,胳膊肘支撑着炕沿,爬到桌子前,哆哩哆嗦伸出血手抓住桌上的眼镜,“噗通”蹲坐在炕下,嘴里念叨着:“给,给少爷……”

鬼子把苗简已扔在了大街上。一阵寒风吹在苗简已身上,他睁开了眼睛,四周都是虎视眈眈、荷枪实弹的鬼子,一个个眼珠子往外凸着,死死瞪着他,他打了几个寒颤。

看到畏畏缩缩的儿子,苗先生不能自已地喊着两个字:“儿子……儿子……”

听到父亲的呼唤,苗简已有了一点希望,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身体往前一扑,他的双手触到了冰凉凉的尸体,死人身上的血水染红了地面,结了冰,他赶紧爬起来,用血淋淋的手抱着窄窄的肩膀,全身像筛糠,抖个不停;赤着的双脚已经麻木,一脚深一脚浅踩在冰冷的血水里,像踩在滚烫的炭火上,疼,他“扑通”跪了下去;单薄的睡衣像一个麻袋,包裹着他清癯的身体;街灯照在他青黄的脸上,黑眼圈环绕着一双细长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刚强,只有惊骇。

薛婶被曲伯搀扶着从面馆门口追了出来,她的身上流着血,她一只手捂着血淋淋的胸口,她垂着的手里牢牢地抓着一副眼镜,眼镜上的玻璃已经破碎,折射着几丝惨淡的光线。“先生,先生,他们打了少爷……俺,俺……”薛婶声音微弱:“对不住了,俺,俺没照顾好少爷……”薛婶倒在曲伯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爹,爹……”苗简已满眼绝望,嘴里哀求着:“爹,爹,俺怕……”

苗先生蹲下身子,抬起胳膊,用手一下一下梳理着儿子散乱的头发,慈爱地看着儿子的脸,说:“别怕,别怕,爹陪着你。”然后转过身“扑通”跪在薛婶的身旁,“他薛婶,都是俺苗家连累您啦,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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