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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尊叹了口气,脸色略有些晦暗,道:“我也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

“武夫?弟弟,你也太小看自己了!”黎笙的眼中,始终有一丝忧愁,她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臂膀,笑道:“弟弟,你想的太多了!”

恍惚间,他既看到了女子脸上的忧愁,又看到了她眼中的笑意,僵硬的眸子里,渐渐多了一丝熟悉,只是这丝熟悉,却显得如此的薄凉,他宁愿不要这丝熟悉,因为等着自己的,又将是一场别离!

此刻,天光耀的大地,一片明亮,遥遥无尽的世界,不知延伸到了哪里!所谓的归期,又停滞在何方呢?

用脚步丈量着这片世界,眼中是一片苦楚,心中既有一丝薄凉的陌生感,却又同时有一丝清淡的暖意,陌生在左,暖意在右,心脏在跳动,发出一声声砰!砰!砰!的钝响。

“姐姐,于尊要走了!”每一次离别,大抵都是如此的罢!舍不得,放不开!想拥有过去的一切,又舍不得明日的所有。

选择始终摆在自己的眼前,若是沉沦在过去,那唯有一死!他无数次的犹豫,无数次的选择,他的心底业已如同一面冰镜,将未来与过去,分割的如此明显!

他脸上的笑意,是如此的僵硬,他触摸到的一切,都渐渐变得冰冷,他知道,他始终都要离去的,因为这是宿命,宿命便是天意!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苍凉的笑,静静地搁浅在他的心中,搁浅在了那片广袤的原野上,搁浅在了那片苍茫的夜空中,搁浅在了黎笙的眸子里......

是如此的痛苦!

还有多少年,等待着你,慢慢地长大?直至心中流淌的不再是眼泪?

薄眠的夜色里,不仅有梦,还有你、我、他以及她!将痛苦说出来,让忧伤静止,让这世间的一切,皆围绕着你静静地旋转。

快乐起来好吗?你看到他们眼中的笑容了吗?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在静静地抚慰着你的心,抚慰着你的痛苦,你为何看不开?

轻轻地喘息着,他弓下了背,掩住自己的双眼,呜呜的哭了出来,或许哭出来会更好罢!

抽泣着,薄凉的泪水,挂在脸上,明明方才,那一滴滴泪,还是暖的!

风一扫,便冷寂了下来!

是风在陪他一起流泪吗?可我听到了风的哭泣,呜!呜!呜!

黎笙静静地望着于尊,她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她知道,或许,这一刻,少年业已达到了极限。

总要释放的,泪水就是排解忧愁的方法!苦涩的白昼,苍白的光线,抚摸着他长长的眼睫毛,滴滴晶莹的泪水,在眼睑开阖的瞬间,扑腾!扑腾!落在了脸上。

当一行行眼泪,只剩下一片片清浅的泪痕时,他心底的疼痛,渐渐地缓解了。

黎笙轻轻地抱住他,笑道:“弟弟啊!你还不如姐姐坚强呢?”

说这句话时,其实黎笙的眼中,业已有了一滴滴清澈的泪滴。只是没落下来罢了!

是一片清淡的香气,裹住他的鼻息,他好想趴在黎笙的怀里,静静地睡去,他贪婪的吮吸着这片清香,直至模糊的瞳子,再次变得清澈。

他轻轻地推开黎笙,道:“姐姐!我已经好了,你勿要担忧了!”

黎笙轻轻地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于尊的肩头,笑道:“姐姐要走了!你要坚强起来哦!”

于尊一脸呆滞地望着女子,细弱的声息,恍似蚊蝇,道:“可以不走吗?”

明明不想说出这句话的,却依旧说了出来,多么希望她不要听到,这种矛盾心理,始终是令他为之挣扎的一个理由。

“弟弟!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她离开了,就像遇到她时一样,清浅的来到他的身边,却又恍惚间离去,一切都像做了一个梦,在一片雾气中,隐隐约约地看清了彼此,却在一片雨幕中,渐渐地放开了彼此!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或许,这场离别,会成为一场永别罢!这遥遥无期的未来,总是如同刺目的光,瞬逝划过自己的眼前,后来,视线里,只剩下一片黑暗世界!

不问归期,是一种洒脱,是看破了,是不计过往!

眼前的景,如同流光,疾速的划过自己的眼前,可他终会归来的,他会回到之前走过的,路过的,遗忘的,记忆的,所有地方,再次走一遍!

清浅的时光里,是一片涌动的暗流,在静静地翻涌着。

啸!

是孤隼的鸣叫声罢!

他抬头仰望着那片空冥,确实有一只隼,不知为何,当看到那只隼时,他的眼睛,便再也难以从隼的身上移开。

白寥寥的天光,一分寂寞蕴含其中,那只孤独的隼,静静地盘旋在半空,它始终没有离开!

它尖锐的瞳子,紧紧地盯着于尊的双眼。

那短暂的一瞬间,于尊仿佛坠入了深渊,他的灵识,啪的一声碎了!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他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那颗巨大的瞳子,不正是那只隼的眸子吗?

此刻,孤独的隼,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双巨大的瞳子,在静静地观察着于尊,能够清晰的感触到隼眼中的那片光,竟是一片笑意。

于尊心神一滞,低喃道:“你可有了神魂?”

隼笑吟吟地望着他,却未回答他的问题,此刻的于尊,身体难以移动分毫,他知道,他定是中了隼的术法!

啸!

隼抬头孤鸣一声,而这时,于尊才发现,此刻的他,竟处在一片绝巅之上,可他的神识,给他的感觉确是一片虚实不定的感觉。

他不知道他是在梦里,还是身处现实,眼前的一切,既令他感到困惑,又令他感到烦闷,而隼始终目视着自己,不言不语!

黑铁弯刀散发着一道道幽蓝色的光华,始终悬浮在他身体四周,静静地盘旋着,却始终没有落地。

他心底渐生出一分喜色,他心道:“这隼多是对我有所企图,但源天刃,似乎未受其扰!大致上还有一分胜算罢!”

他轻声喝道:“源天刃!”

果然,那柄黑铁弯刀,受他召唤,飞到他的身边,源天刃围绕着他的身体,起起伏伏着,而此刻,隼的眼中,却渐爆发出一道厉光。

忽的!

那只隼,腾空而去,于尊不明所以,静静地守望着空冥,无数刺目的红星,自地平线的边缘,静静地攀升到了天空的正央,好大的星辰啊!那刺目的光,如血绸一般,令人无法直视!

他静静地喘息着,难以接受的未来,即将在他的眼前拉开序幕!

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世界观,一次又一次的让他看到更广袤的世界!

那么这片世界,又将是一片甚么样的世界呢?

灼热而又刺目的光,令他干燥的口舌,渐生出了一丝火气。

每一颗星辰,都恍似一颗缩小了数万倍的太阳,可即便如此,连成一片的红星,却业已令人感受到一丝灼热的刺痛感。

可天空,却依旧暗沉,这片星辰,难以赋予这片黑暗的天空,一丝温柔的光明。

星星点点,也不过是来凑热闹罢了!

他看到了乌压压的隼,自他头顶的那片苍穹,向远方飞去。

它们的身体,皆是如此的庞大,一双巨大的瞳子,仿佛一座山洞般,足以吞噬像于尊一般的少年!

可他终究还是未搞明白,自己是如何进入这片世界的,他望着脚下的那片大地,一片片浆岩,轰轰隆隆的翻滚着,岩浆自地底疯狂地涌了出来,在地面上横亘,形成了一条条绵长的江河。

热气翻滚着,硫磺刺目的气味,直教人睁不开双眼。

忽的,心底一阵巨颤,这难以见到的异象,如今却正摆在他的面前。

你猜他看到了甚么?

当岩浆汇成的江河,静静地翻滚时。

轰!的一声,一条血红色的长蛇,竟从那片岩浆中翻涌了出来,长蛇身长足有千米之巨,巨大的蛇头,更是如同一座庙宇般,阴森中透出一丝幽冥。

大抵就是自幽冥而来的罢!

飞甩出的浆岩,落在枯竭的地表上,可依旧有些生性傲慢的生物,依旧存活在这片世界上,于是,当那片片浆岩落在大地上时,滋滋滋的燃烧声,着实的令人感到一丝心惊。

暗白色的草木,被岩浆吞噬,奔跑在草甸上的小兽,倒是能忍住这丝灼热的熏烤,身体倒无些异样。

而在这片大地的边缘,令于尊感到一丝诡异的是,在千里之外的一方平原上,竟然有一座寺庙!

不但如此,他发现,那些隼飞去的方向,竟也是那千里之外的一方平原,奈何此刻的他,身体有些绵软,却也是动也不能动!

源天刃始终伴随在他的身边,所以,便是遇到了危机,他心底也大抵上无碍,毕竟有源天刃,在护佑着自己!

他忽的大喝一声:“苍梧气!”

那苍梧气,自瀚海中涌了出来,而此刻,这苍梧气的用途,却令人有些惊异。

他召唤着苍梧气,然后将苍梧气,引向他的周身,炽烈的气息,顺着他的毛孔,静静地流淌进去。

这一刻,他虽有些痛苦,但心底,却业已明晰,此刻的他,做的是正确的!

气流如同水渍一般,滋滋地流入其中,他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他感到周身,再次充满力量,粗壮的骨节,则发出一声声脆响,他成长了,身体变得高挑,周身变得有力,那黝黑的体表,则缠绕着一道道青筋,如同一条条虬龙一般。

既是天空黯淡无光,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光,即便是处在枯黑的深夜,他的心中,却始终有着无限的光明,是一片照亮亘古的光明!

起!

他大喝了一声,他未动,但他身前的巨石,却顺随着他的意愿,静静地腾空而起,而令人感到惊讶的是,此刻的他,竟未动用任何功法,只是任凭着意志,将这片巨石腾起!

日复一日的修炼,让他的意志,变得刚烈而又自然,感悟功法的同时,他的身心亦得到了历练,但他却从未想过,任凭意志力,便会改变世界这种诡奇的功法,便是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罢!

但他做到了,意志便是行动力,意志却也支配着行动力,他未动,世界却已黯然失色。

“起!”当身边的巨石,皆腾起时,他只觉心底的激情涌动似海,是一片浩瀚的沧海。

巨石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地起起伏伏,好似失去了重力,而他身边的一切,竟也轻轻地浮动了起来,草植、小兽、或是那溅起火光的溪流。

他支配着它们,一片莫名而又令人感到兴奋的事物!

“起!”

这一刻,他的身体,则静静地攀升到了天地正央,此刻,他却仍旧没有动用任何功法,体内的玄气,亦安静的很。

他伫立在长空之中,静静地望着脚下的一切,他如王侯般,浑身充满着极致的爆炸力。

膨胀的肌肉,随着血液在体内流淌,轻轻地颤动着,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静静地搁浅在他的面颊上。

他忽的一弹指,锵!的一声,一道弱小的霹雳,竟顺着他的指尖,疯狂地弹射了出去。

可这道看似弱小的霹雳,却并非那般羸弱,轰!的一声,一座高耸的山巅,便被削去了峰顶。

他一脸愕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或许,他依旧未发现罢!这日复一日的修炼,渐渐地将他体内的玄功,融成了一派,而无论是阴阳气脉、苍梧气、鬼泉、以及天无绝焰,皆混溶在了一起,而这莫名的组合,却在他的身体内,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变幻。

也正是这诡异的变幻,令他生出了一种可怕的力量——意志力!

这本是传说中的神明,才有的力量,如今却出现在了他的身上,当然此刻的他,依旧没有发现,这种力量的诡奇之处,若是真的是神明之力,那无非只证明了一个观点——这世界上或许真的存在幻天之人!

他的身体,愈升愈高,他随意的在半空中滑翔,飞掠过一片片山峦,一片片草甸,一方方平原,一座座盆地。

他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他再次看到了那只巨大的隼,他是忘不了的,忘不了隼眼中的笑意。

而此刻的他,或许渐渐地发现了,隼眼中的笑意,既是一种讽刺,又是一种不屑。

而此刻,他的眼中,也同样有了如此的笑意,这时,却令隼有些惊愕了。

他轻轻的将手掌向前一推,轰!一片潮汐,冲着隼扑了过去。

沧海坐落在天空之央,潮汐,暴躁的翻涌着,冰冷的气息,渐渐地浇灭了那片片火焰,炽烈的星辰,渐渐变得冷寂。

凄然的风,扫过于尊的脸畔,讽刺的笑意,亦挂在他的脸畔。

这一招风鲲,早已不是故去的那般,当疯狂的鲲,扑向隼时,那鲲好似真的孕出了生机。

啸!

隼虽划过了半空,但却仍旧无法躲过鲲的袭来。

刺目的火焰,包裹着隼,冰冷而僵硬的气息,冲着隼飞扑过来。

那一刻,天地之间,静寂的很!

他笑了,是嗜血的笑意,他大抵不知道罢!此刻的他,也可以如此的绝情!

他并未发现,并未发现此刻自己的变化!

手中的源天刃,绽放着幽蓝色的光华,他突的腾飞而起,手中的刀,则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轰的一声,击在隼的翅膀上。刺鼻的血腥味,痛苦的嘶鸣,以及那一双红通通的眸子里,透出的一丝丝桀骜以及冰冷。

它的身体,凝固在了半空,只是一瞬而已,它似乎失去了力量,身体直直地坠了下去。

但于尊手中的刀,却瞬逝划了下来!

这一刻,寂静的空气中,唯有心脏的跳动声。

砰!

砰!

砰!

但这一刻,却不是永恒,他的刀被人挡住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的脸上,渐渐地多了一丝笑意。

“你杀不死它的!”那个男人,身披一件红袍,静静地伫立在半空。

他手中并无任何刀刃,也就是说,方才于尊的那一刀,是他单手接住的!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彼此,男人冰冷的容颜上,是一双沸腾的眸子,酷热的气息,再次包裹住彼此!

是战意!愈来愈雄宏的战之意志!

心中似乎总有一道声息,在逼迫着自己!

杀!

杀!

杀!

当杀戮成为一种艺术时,彼此之间,都已无需忏悔!是愈来愈坚硬的心,是愈来愈寂寞的心,是愈来愈强大的心,是一颗麻木的心脏,发出一声声砰!砰!砰!砰!的跳动声。

直至那薄弱的悸动,渐渐地消失了为止。

于是,彼此之间都以死字作为终结,无需惧怕,无需忏悔,静静地将至上的生命赌上。

孰对孰错,孰胜孰输,都变得不再重要,这是武者的艺术,是杀戮的艺术。

男人笑了,男人已是中年,可那双桀骜的眸子里,迸发的却是一片璀璨的神光,是岁月无法腐蚀的意志,坚硬而又钝重!

“战?”男人笑道。

“战!”少年的脸上,是一分无畏!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男人道。

“于尊!”少年的眼中,渐多了一分笑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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