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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俺答部没有全力攻打宣府之前,葛缙也不敢调来大同军协防,一旦被俺答汗发现,在宣府虚晃一枪回头去攻打守备空虚的大同,两条腿总是跑不过四条腿的。</p>
只不过,今天刘汉被李文进叫到这里,等待他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商量怎么准备增援宣府,而是李文进向他提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派兵出边墙进入草原,突袭俺答汗老巢板升。</p>
板升,即是丰州滩,本是蒙古俺答汗统率的土默特部驻牧之地,只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一座城,塞外一座大城。</p>
数十年来,一些北方边民因不堪封建统治者的压榨,多逃亡于蒙古地区,并逐渐定居于丰州滩一带,形成蒙汉混居的板升城。</p>
定居板升的汉人,有被朝廷统计的白莲教徒,也有反叛朝廷的边关将士,有发配戍边的囚徒,更多的还是交不起赋役的边地农民。</p>
他们这些人来到这里,其实也不是自己来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出关墙后被鞑子抓住带到这里,逐渐形成了大量汉人定居的情形。</p>
汉人定居在这里,修筑房屋,从事生产,逐渐形成了有一定规模的板升城。</p>
白莲教徒首领丘富、赵全、李自馨等人来到这里,在获得俺答汗信任后,开始指点俺答部破解明军防御之法,并加入战争中来,推动蒙古军队的组成与战法进一步丰富。</p>
同时还给俺答汗出主意,帮俺答汗在板升城建造起了宫殿,宫殿“甚宏丽”,以作俺答汗称帝之用。</p>
“采打木料,于城内起盖长朝九间,九楹之殿于方城板升,自为屋室,僭拟王侯,丹青金碧,照耀龙庭,定国号为‘金’”。</p>
这些消息,都是从俺答部内应传回来的消息,所以朝廷对于板升城的一举一动都甚为关注。</p>
板升城所在的丰州,崇山环抱,水草丰美,蒙古人在这里放牧,汉民则开辟了数千顷良田,每到夏天,老幼出大青山口外避暑,赵全等人留守板升城,准备长期驻留与此。</p>
他们不仅怂恿俺答部攻略大明边镇,劫掠大量边民带到板升城壮大自己的实力,还对已自立为蒙古可汗的俺答汗积极游说,鼓动他模仿汉制,登基称帝。</p>
可以说,板升城不仅是俺答汗的老巢,还是叛逃的白莲教徒选择的据点。</p>
他们在这里不断和还在长城内的教众联系,不仅走私铁器、粮食等战略物资,还泄露明军情报,做这些的目的,就是鼓动俺答汗兴兵于大明作战。</p>
白莲教板升集团不仅拥立俺答汗称帝,而且建议他攻占、统治长城边疆,模仿五代时期石晋故事,建立与明朝平分秋色的政权。</p>
用赵全、李自馨等人的话说,那就是“分遣各虏攻取大同、宣府、蓟州一带,与南朝平分天下。”</p>
甚至他们还勾画出一个巨大帝国的雏形,以板升城为中心,东起蓟辽边外,与兀良哈三卫、哈尔部接界,西至甘肃边外,南至长城,北至漠北与喀尔喀蒙古接界,在广大漠南地区建立了一个独立的,具有汉式统治体制的“金国”政权。</p>
板升的地位在俺答部中很重要,所以在俞大猷得知俺答部主力尽出宣府后,急忙和大同巡抚李文进商量对策,他说出的退敌之策就把目标直指板升城,打算玩一出围魏救赵的计策。</p>
攻破板升城,剿灭其中的白莲教余孽,同时逼俺答汗回兵救援从而解除宣府困局。</p>
李文进在初听到俞大猷的计划时也是非常吃惊,这可是出大同镇三百余里,还要跨过黑河和灰河两条河流。</p>
不过,在俞大猷细致的讲解后,李文进有感觉似乎这个作战计划非常靠谱,所以才急急找来大同总兵官刘汉商议此事。</p>
刘汉此时正在考虑抽调哪些人马东进增援宣府,听到巡抚相召,还以为是接洽粮草一事。</p>
大军移防,粮草辎重肯定是重中之重,一旦有闪失,闹不好半道上就哗变溃逃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刘汉第一时间就赶到巡抚衙门。</p>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文进召他来商议的并不是他以为的粮草辎重事项,而是要领兵北上偷袭板升城。</p>
对于刘汉的顾虑,俞大猷当即就答道:“只要我军偷袭板升城得手,俺答部必回兵救援,宣府之危自解。</p>
实际上,我们要考虑的不是宣府的安危,而是我们得手后鞑子对我军的围堵,找最近的通道退回大同,”</p>
听到俞大猷的话,旁边的李文进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道:“有理,俺答汗在得知板升城被破后,必然猜出是我大同军所为,很可能派遣一部救援板升城,另一部则插入板升于我大同之间,拦截我军返程。”</p>
“那你们还要这么做?太危险了。”</p>
刘汉皱眉说道。</p>
听到刘汉的质疑,李文进脸色表情不变,但是也没有给出回答,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俞大猷。</p>
对于李文进来说,他只抓战略问题。</p>
俞大猷提出的围魏救赵的计划,符合解救宣府和打击塞外白莲教徒的战略目标,顺带一把火烧掉板升城,也可以显示出明军的实力,让俺答汗不敢轻易称帝。</p>
在塞外大草原上,你要自立可汗,那是你的事儿,只要那些蒙古人都服从你,李文进觉得这貌似和他们没关系。</p>
可要是让俺答汗称帝,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p>
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大明皇帝。</p>
一旦让俺答汗称帝,那大明必然发大兵围剿,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战争。</p>
突袭板升城,可以让俺答汗知道明军的战力,这样他就更不敢轻易称帝,无论那些汉奸如何鼓动,相信俺答汗会做出正确的选择。</p>
至于突袭部队返程的安全,这样的战术问题是俞大猷、刘汉这些武将考虑的事儿。</p>
大同军一旦出发,他李文进肯定不会留在关内,而会随军出发,但是也只会在距离边墙几十里的地方驻留,带队负责接应突袭大军。</p>
至于带队的将领,李文进之前在询问俞大猷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刘汉不愿意带队出击的话,就由俞大猷带队进攻板升城,这也是他强烈要求的。</p>
随军出击,李文进明白俞大猷的想法。</p>
这次胡宗宪的陷害让他蒙受不白之冤,不仅丢掉了十余年征战才得来的总兵官职,还丢掉了祖辈传下来的世袭武职,如果不能在他手里夺回封荫,那他死后也无脸见祖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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