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609一生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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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呆在寝殿里的黄锦都有些不耐烦，一直等不到内阁阁臣的消息，总不能一直瞒着天下陛下大行的消息吧。</p>

终于，黄锦还是来到了偏殿，推门询问道。</p>

现在宫里也只有他有这个威望，勉强可以和这些大明朝内阁阁臣平等对话了。</p>

被黄锦催促，先前还在和徐阶争论要重新拟定遗诏的高拱暂时闭嘴不言，因为刚才李春芳和郭朴还是看了遗诏，对其中的内容并未有太多不满。</p>

其实，遗诏写成什么样子，对李春芳来说无所谓，只不过他对徐阶擅自拟定很不感冒。</p>

而徐阶其实也是抓住了这点，所以才敢私自动手。</p>

至于高拱和郭朴，徐阶并未放在眼里，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就不是一路人。</p>

徐阶很珍惜来之不易的首辅之位，高拱觊觎，那就让他等着。</p>

看出里面气氛不好，黄锦目光看看徐阶，又看看高拱，最后把视线落到次辅李春芳身上。</p>

“李大人，伱怎么说？”</p>

李春芳此时被黄锦问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态。</p>

不过终归还是性格偏软，遗诏内容并无太大问题，他也就点点头，“没什么意见。”</p>

首辅和次辅意见达成一致，对于郭朴和高拱来说，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了。</p>

徐阶，终究是在这场争斗中笑到最后。</p>

“好，那就操持丧宜吧。”</p>

黄锦对屋里几位阁臣说道。</p>

高拱这会儿也不想继续争辩了，最后没有赢面。</p>

拿徐阶没办法，难道还不能针对张居正吗？</p>

“咚咚.咚.”</p>

远处皇城里，一声声钟声敲响，传遍京城各地。</p>

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上，无数人都不约而同的暂停手上的动作，齐齐望向紫禁城方向。</p>

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钟声敲响？</p>

对于市井百姓来说，大多数人都有些不知所措。</p>

皇宫里的钟鼓，那可不是随便敲的。</p>

也只有上了年纪的百姓才似乎预感到什么，默不作声数着响钟的次数。</p>

连绵不绝的钟声不断回荡在京城上空，整个京城好似暂时被按下暂停键，即便往日走在大街上嚣张无比的巡城御史和锦衣校尉，此时都已经或勒马或站定。</p>

他们知道得更多，或者说和京城官场的人，他们在钟声敲响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p>

“咚咚.咚.”</p>

钟声依旧在敲响，巡城御史此时已经慌乱的从马上下来，面相皇城方向，心里还在默数：“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p>

念道四十五的时候，钟声消失了。</p>

御史面相皇城方向轰然拜倒，仿佛连锁反应，他身后的兵马司军兵和街上百姓此时也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p>

皇帝。</p>

死了。</p>

此时，京城六部五寺所有的衙门里，官员纷纷快步出了值房，在院子里带领手下书吏等纷纷向皇城方向拜倒。</p>

与此同时，京城内外各地庙观几乎在同一时间敲响钟声。</p>

皇宫里的钟声已经停下来了，可京城一直持续在钟声之下。</p>

京城闻丧日为始，寺观各鸣钟三万杵，禁屠宰四十九日同时京城内外严禁一切娱乐活动、嫁娶，禁止饮酒作乐</p>

裕王府中，在钟声响起那一刻，魏广德就已经站起，心中一直默数钟声，和他一样动作的还有陈以勤等人。</p>

在确定皇宫里钟声四十五响后，魏广德微微闭眼，随即就感觉衣袖被人拉了下。</p>

睁开眼，他随着陈以勤等人出了屋子在院中，向皇宫方向跪拜下去，片刻后方起身。</p>

“去见裕王吧。”</p>

陈以勤这时候对殷士谵、魏广德说道。</p>

两人点点头，都看向李芳。</p>

裕王回来后到底在哪里，只有李芳才知道。</p>

“三位大人跟我来。”</p>

李芳答道。</p>

于是前面带路，就往裕王院子那边行去。</p>

进院子，几人就看到裕王依旧跪在院中，面向皇城方向。</p>

“殿下节哀。”</p>

魏广德和陈以勤等人一起向裕王行礼，开始劝导起来。</p>

“殿下，还请节哀，现在内阁那边应该有人正往王府来，殿下还要出去见面的。”</p>

这会儿的裕王有些呆呆傻傻的，嘉靖皇帝的死对他打击很大。</p>

“天下无不是之父母。”</p>

虽然嘉靖皇帝以往并未对他有半分亲善，可裕王明白那是不能而不是不愿。</p>

以往还有些怨念，可是在今日见面之后就已经烟消云散。</p>

乾清宫里，礼部尚书高仪已经赶到，和四位阁老、黄锦商量好丧制，就暂时留在宫中主持，而徐阶、李春芳等人则离开皇城赶往裕王府。</p>

他们此行是按制，启请裕王入主丧事。</p>

“张居正参与了遗诏的草拟？”</p>

高拱到了裕王府里，张居正此前被徐阶叫去皇宫的事儿自然也由他之口传开。</p>

魏广德默然，当时就感觉不对，原来徐阶是这个事儿。</p>

“徐阁老怎能如此？与制不合。”</p>

陈以勤皱眉说道。</p>

“是啊，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可张居正就是做了。”</p>

高拱愤愤说道。</p>

魏广德见到高拱的态度，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徐阶的目的。</p>

徐阶这招高明吗？</p>

张居正没有看穿吗？</p>

恐怕未必。</p>

他也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心甘情愿钻进徐阶设下的陷阱。</p>

魏广德只能这么理解，不过这样也好，张居正和高拱再不可能和解，对他来说还是有利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