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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要是致仕.”</p>
谭纶迟疑道,他已经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江西官员在朝中的人,身居高位的,貌似就没有了,只剩下朱衡一人。</p>
至于魏广德,好吧,他还有一年多接近两年时间不能回朝。</p>
而且就当下的局势,就算到时候他回来了又能怎么办?</p>
身在朝堂上孤立无援,还得重新聚拢实力。</p>
官位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放下容易,再想拿回来可就千难万难。</p>
“至少现在,我还真不知道谁对这个位置有兴趣,除非他真有治水的本事。”</p>
朱衡苦笑道。</p>
“那今日在内阁,又是怎么说的?”</p>
谭纶想到今天收到的消息,漕运再度断绝,这可是天大的事儿。</p>
“还能怎么样,继续派人治水呗。”</p>
朱衡叹气道,“倒是连累潘子良,这次事儿不小,毁了二十余条漕船,官兵伤亡惨重,内阁认为责任都在他身上,已经有罢职他的意思。”</p>
朱衡看着谭纶道:“当初启用潘子良还是善贷的意思,我的办法没能把水治好,所以说试试他的主意,谁知道因此还问罪罢职。”</p>
他口中的潘子良,自然就是潘季驯,虽说后世都称他为大明朝的治水名臣,特别是他使用“束水攻沙”治理黄河,这个法子在后世也被才有。</p>
直到清末,此法依旧被认为是治理黄河水患最优法。</p>
可实际上,潘季驯也是在数次失败的尝试后才想到这个办法,在多番尝试有效后终于在万历六年再次复出后采用此法治理黄河。</p>
虽然“束水攻沙”并不能根治黄河水患,但确实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水患爆发的频率,他也因为首创此法而名留青史。</p>
是的,虽然他治水能臣的名气很大,但束水攻沙法虽然巧妙,在后世科技大发展的时代,依旧被认为是解决当时黄河水情最优的办法,没有更好的,但依旧没有解决黄河的水患问题。</p>
“束水攻沙”究竟有没有用?</p>
若水流真的能将黄河中的泥沙全部带走,河患无疑要少得多,但沙重水轻,在现实中,无论水流如何湍急,总会有一部份泥沙沉淀下来。</p>
即使清水的中力极强,黄河也仍然不断地处于淤垫之中,使底不断升高,更为复杂的是,水势无常,强弱非人所科,刷黄与灌清,常形影相随。</p>
虽然如此,但潘季驯创造的“束水攻沙法”确实让黄河能够安稳几年的时间,而不至于隔三差五就爆发洪水灾害。</p>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次被弹劾罢免,才让潘季驯在家中想到了这个法子,最大限度解决河沙堆积的难题。</p>
而此时的谭纶也只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明白,潘季驯的仕途算是完蛋了,除非内阁里有人力挺保他。</p>
信不信,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科道言官正在家中书案前奋笔疾书,对潘季驯这个河道总督一顿狂喷,疯狂弹劾他的无能。</p>
劳民又伤财,结果什么用都没有,仅仅治水一年就再次引发洪水阻断漕运。</p>
从朱衡府中出来以后,谭纶坐在轿子里沉思。</p>
从朱衡的话里他也听出来了,内阁里权力倾轧很是厉害。</p>
当初魏广德看似风光无限,但明显是因为他那会儿是和陈以勤、殷士谵两人抱团的结果。</p>
现在陈以勤致仕,他又因为回乡丁忧,这个小集团算是土崩瓦解了。</p>
而他们的对手,也就是高拱和张居正,貌似就要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要把魏广德在朝中的力量连根拔起。</p>
届时,就算魏广德复出,也远没有原来的声势,自然只能老实的蹲着。</p>
殷士谵,还有他,貌似就是他们的目标。</p>
谭纶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们不是剑指朱衡,而是针对他,那是因为工部麻烦太多,虽然治水油水很足,可是风险也大。</p>
没看到潘季驯,相信如果只是罢职就算很好的结局了,而下面那些负责具体工作的人,想来一些没有依靠的会因此锒铛入狱,成为罪臣。</p>
针对他谭纶,相信就是为了想要防止他入主兵部吧。</p>
当初,魏广德可是动过心思,想把他这个蓟辽总督直接转到兵部做尚书的,只是最后没成功,皇帝直接跳过咨询内阁的环节,任命了在南京的郭乾回京城执掌兵部。</p>
而现在,皇帝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垂问内阁的意见,最后显然高拱被张居正说动了,选择让杨博复出。</p>
张居正想让自己回京城在兵部任职,想来也不会安什么好心。</p>
谭纶可不认为自己可以阻止朝廷的调令,或许魏广德在内阁的话,情况就会好一些,可惜他不在。</p>
内阁里已经没有人会力挺他这个蓟辽总督,殷士谵只会象征性的反对一下。</p>
毕竟,谭纶和殷士谵的关系并不算密切,双方没有太多的利益纠缠。</p>
想到这里,谭纶知道他该怎么做了。</p>
那就是在朝廷调令下来前,掏空蓟镇库房,把整个防御工程完工。</p>
再去辽西走廊看看,关宁锦城墙的修建进度,尽可能在他离开前完工。</p>
至于他未来该怎么做?</p>
想想当初杨博以养病的名义辞官回乡,好像自己也可以。</p>
到时候等魏广德回朝再说,他那时候正好需要人手。</p>
自己品级、资历各方面都足够,只要有空缺位置出来,自己就可以直接空降下去。</p>
否则,来到京城,在高拱和张居正眼皮子底下,整不好就被人给害了。</p>
此刻,在谭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旦朝廷这边有调令下来,明哲保身之下,自己干脆就以在边疆为官劳累染疾,请求回乡修养好了。</p>
想当初,严嵩严首辅也是回乡养过病的。</p>
对于京城官场的变化,魏广德或许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也是无能无力。</p>
做为丁忧在家的官员,他现在就只能困守在崩山堡,甚至走亲访友都是不行。</p>
最初的几个月,还有同窗来看他,不过他只能准备清茶淡饭招待。</p>
到现在,他是在崩山堡彻底清闲下来了,每天都在重复昨日,日复一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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