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978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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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贷以为如何？”</p>

首辅值房，张居正看完兵部奏报后问道。</p>

“大同都认了，若拒绝所求，难免让蒙古诸部死心，和朝廷死磕到底。”</p>

魏广德苦笑道，他虽然对王崇古谈的大同和议有很大的意见，开始这时候也不能把之前朝廷的政策推翻。</p>

张居正知道魏广德的态度和他一样，随即点头道：“那就按朵颜旧例行事。”</p>

所谓旧例，自然就是恢复当初明朝给朵颜部的封赐。</p>

元朝灭亡以后，漠北蒙古分为三部，其中兀良哈部居于西辽河、老哈河一带。</p>

洪武年间，朱元璋多次出兵北伐，随着纳哈楚被迫投降，蒙古大汗脱古思帖木儿在捕鱼儿海大败，大兴安岭以的东蒙古诸部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p>

洪武二十二年，兀良哈部的原元辽王、惠宁王、朵颜元帅府相继请求内附，朱元璋遂于其地设置泰宁、朵颜、福余三卫指挥使司，隶属于大宁都司，并册封儿子朱权为宁王，统领诸卫，这便是“朵颜三卫”。</p>

建文三年，燕王朱棣起兵靖难，为了对抗朝廷军队，朱棣在宁王朱权的支持下，收编了包括“朵颜三卫”在内的大宁军队，而朵颜三卫亦在之后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p>

朱棣夺取天下后，鉴于“朵颜三卫”的战功，多次派人前去招抚赏赐，因而在永乐初年，“朵颜三卫”倒也和明朝度过了一段蜜月期。</p>

不过，当时“朵颜三卫”中却是以泰宁卫最强，福余卫次之，朵颜卫最弱。</p>

然而朱棣的册封却以朵颜卫为首，其中的用意自然不用多说。</p>

此后，朵颜卫在明朝支持下迅速崛起，逐渐吞并其他两卫，故这三卫被合称为“朵颜三卫”，又因朵颜卫主要以兀良哈部为主，因此也称“兀良哈三卫”。</p>

后来，随着蒙古鞑靼部的崛起，朵颜三卫时常受其侵扰，摄于兵威，遂暗中依附于鞑靼，甚至借助卖马替其打探明朝边境虚实。</p>

朱棣得知后下诏责问，结果弄巧成拙，部份朵颜三卫部落反而与鞑靼太师阿鲁台结为了儿女亲家，公然对抗明朝。</p>

为了化解蒙古对边境的威胁，朱棣从永乐八年开始，先后五次亲征漠北，于交战中发现有部分兀良哈人加入鞑靼军，遂再度降诏谴责，但收效甚微。</p>

于是，在永乐二十年七月第三次北伐班师途中，朱棣直接率军深入屈裂儿河流域，大败朵颜三卫，双方关系决裂。</p>

朱棣去世以后，鉴于永乐年间朝廷频繁对外出兵导致国力损耗，仁、宣年间明朝开始实行战略收缩，这使得朵颜三卫压力骤减。</p>

正统年间，瓦剌崛起于蒙古草原，朵颜三卫又被迫依附于瓦剌首领也先，并在也先的驱使下多次侵犯明朝辽东、大同、延安等地，结果不仅多次被明军所败，甚至接连遭遇也先的背刺，处境日益艰难。</p>

朵颜三卫不堪瓦剌肆虐，试图归附明朝，不仅秘密向明朝提供瓦剌情报，甚至请求屯驻于明朝边境地区，但由于其时叛时附、反复无常，遭到明代宗的拒绝。</p>

于是，朵颜三卫转而投靠了已经衰弱的鞑靼部，与其首领孛来暗中交往。</p>

直到也先去世，瓦剌部分崩离析，鞑靼部重新崛起，朵颜三卫的日子才算好过了一些。</p>

从成化年间开始，朵颜三卫仍然时常与明朝打打停停，其虽多次入关劫掠，却又往往因为天灾饥困，请求明廷恢复马市，以易粮食等物品。</p>

明朝虽始终未与朵颜三卫中断联系，却也常常因其南下侵扰而以中断交易为惩戒。</p>

显然，张居正说按照旧例对待朵颜部，其实就是依旧按照卫制册封官员，同时允许互市，并不像当初和俺答汗那样，重新签订什么协议，约束双方的权利和义务。</p>

对此，魏广德也不反对。</p>

毕竟，朵颜部势力不强，但时叛时附、反复无常的作为很遭魏广德嫌弃。</p>

“也不知道此战过后，朵颜部会老实多久。”</p>

想到朵颜部这些年的作为，魏广德不由得感叹一句。</p>

“有戚元敬在蓟镇，你我倒是不用担心。”</p>

没想到张居正却是信心十足的说道，“我观此文，我明军野战败敌，当重赏，值得大书特书才是。</p>

不过正如善贷所言，朵颜部小人也，即便这次归降，蓟镇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让兵部知会戚总兵。”</p>

魏广德点点头，认可了张居正的提议。</p>

“顺便催催，让他们尽快把报功的奏疏送上来。”</p>

最后，张居正又提醒道。</p>

与此同时，蓟镇董家山军堡里，暂时安顿在此的朵颜部首领董狐狸和他的侄子长昂也在密探。</p>

“叔父，咱们这么进来，职儿还是觉得有些危险。”</p>

长昂低声对董狐狸说道。</p>

“放心，明廷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就算他们不接受投降，也会把我们逐出城去，只是可惜长秃就危险了。”</p>

董狐狸对侄儿董长昂说道。</p>

“要是明人不放叔叔，我就会草原集合大军来讨人，不行咱们就去找土默特汗或者察哈尔，请他们借兵”</p>

长昂依旧不死心，小声对董狐狸建议道。</p>

长昂对大明有血仇，隆庆元年时，其父率朵颜骑兵袭扰大明，被明军火炮击杀，朵颜部首领的位置才落到董狐狸头上。</p>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长秃回来再说，现在土默特人都已经不和明人开战了，也就是察哈尔那边还在和辽东明军交战。</p>

若是此时我们行事太过急躁，倘若被明廷记恨，发大军围剿，我们怕是连最后的牧场都会丢失。</p>

现在我们的西面是土默特人，北边是察哈尔，势力都不容小觑。</p>

当初就是因为他们太过强大，我们才不得不迁徙到明境附近。</p>

一旦激怒明朝皇帝，我们就没有了放牧的草原，我们朵颜部也就距离土崩瓦解不远了。</p>

看看泰宁、福余现状，就是不愿意南附，已经被察哈尔彻底吞并。</p>

还是让察哈尔去激怒大明吧，让大明把怒火发泄到他们头上，我们朵颜部已经承受不起再次遭到明廷打击的后果。”</p>

董狐狸对侄子说道。</p>

“可我还是不甘心。”</p>

长昂愤愤说道。</p>

“这次作战你没有发现了，明军的车兵和骑兵配合，我们草原骑兵即便是野战，也已经占不到便宜。</p>

何必让部族的汉子凭白牺牲，还是让察哈尔人去试探明廷的虚实吧。”</p>

董狐狸被明廷翻译为狐狸，自然也是够狡猾。</p>

他已经看出现在草原上各方势力，就数他所在的朵颜部最弱。</p>

当初面对咄咄逼人的察哈尔人，他们不得不选择依附于俺答汗以求自保。</p>

可现在俺答汗都已经和明廷讲和，剩下他们和察哈尔人继续和明廷交战，殊为不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