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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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滴水滴的碎心剑在王月瞳的胸口轻轻颤动着，似乎在回应着银月的剑意。</p>

王月瞳没有在意这些，她看着枭雄石上雕刻着的一个又一个的名字，看了很久。</p>

枭雄台下是北海王氏屹立了数百年如今却变成了废墟的宫殿群。</p>

大部分废墟残骸都被转移，但少量的还留在原地，以往连绵成片的宫殿不见了，帝兵山上露出了大片的空地，清冷而荒凉。</p>

王月瞳沿着废墟一步一步的走着。</p>

她的足迹踏遍山顶，但却始终沉默。</p>

山顶下方，帝兵山无数的花草还在，朦胧的秋雨中，花香缭绕，依然算是盛景。</p>

王月瞳沿着小路走下去，走了很多敌方。</p>

她去了小时候最喜欢去的那片花海，去了经常跟王圣宵唐诗他们玩捉迷藏的那处凉亭，去了经常一个人发呆的那片小湖。</p>

秋雨一刻不停的坠落着。</p>

她在帝兵山上走了很久很久，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帝兵山。</p>

山顶，山腰，山脚。</p>

一直平静的她沉默的近乎庄重。</p>

她凝视着帝兵山的每一个角落，始终都没有说话。</p>

夏至也没有说话。</p>

她看着女儿一路走下山，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但却始终没有多说什么。</p>

“天澜现在在做什么？”</p>

沿着平整的山路，即将走到山脚下的时候，王月瞳突然轻声问了一句。</p>

夏至打起精神，轻声道：“李老的身体不行了，很难熬过这一关，李天澜现在正在临安陪着，算算时间，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了。”</p>

王月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没有说话。</p>

夏至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你要不要去临安？”</p>

王月瞳如果要去临安的话，她并不反对，北海王氏这个时候去一个跟李天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重要人物，释放了自己的善意的同时也能代表北海王氏表达诚意，王月瞳是最合适的人选。</p>

就算王月瞳今后彻底留在李天澜身边不回来，夏至也不打算在干涉什么，王月瞳那一剑几乎将自己的命都留在帝兵山上，救了她的不是那半分永生药剂，而是李天澜。</p>

如果这是王月瞳最终的选择的话，夏至不打算阻拦。</p>

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p>

值得就好。</p>

“临安？”</p>

王月瞳沉默了下，问道：“为什么我要去临安？”</p>

夏至有些错愕，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王月瞳的反问，愣了下，才轻声道：“李天澜...”</p>

“李天澜...”</p>

王月瞳笑了起来。</p>

她的声音纯粹的没有半点情绪：“他是敌人啊，是北海王氏的敌人，他在帝兵山杀了那么多人，如今他的亲人要去世了，难道对北海不是好事吗？我为什么要去？”</p>

林枫亭皱了皱眉，深深看了一眼王月瞳， 突然道：“你的意思是...”</p>

“我跟他没关系了。”</p>

王月瞳静静道。</p>

这一刻的她前所未有的冷静。</p>

做出来的决定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p>

没关系了。</p>

他在帝兵山上杀了那么多人。</p>

她刺了他一剑。</p>

那一夜的风雨之中，当她的长剑决绝的刺入自己胸口的时候，之前所有的一切就都已经过去了。</p>

她在那一夜已经死过一次。</p>

她欠李天澜的，都还了，还不清的...</p>

王月瞳眼神有些恍惚。</p>

她突然想到当初与他相遇时他第一次的离开，他说的那句话。</p>

“那就欠着吧...”</p>

王月瞳笑了笑。</p>

她今后的人生，不需要李天澜负责。</p>

她也不在需要为李天澜负责。</p>

天骄也好，庸人也好，成功也好，失败也好。</p>

都跟她没关系了。</p>

林枫亭紧紧皱着眉，面对着这个意外的答案，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夏至却是露出了笑容，她笑的很欣慰。</p>

“瞳瞳，欢迎你回家。”</p>

她的声音柔软清新。</p>

王月瞳没有回应她。</p>

站在帝兵山的山脚下，她转头深深的凝视着这片她长大的地方，良久，她才轻声道：“我记住这里了。”</p>

夏至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p>

“但这里...跟我也没关系了。”</p>

林枫亭脸色一变。</p>

夏至的表情猛地僵硬下来。</p>

王月瞳摇摇头退后了两步，依旧看着帝兵山。</p>

她的眼神不在平静， 目光闪动中，全部都是那一夜的刀光剑影与狂风暴雨。</p>

坍塌的废墟，飞溅的血，洒落的尸体，耀眼的剑光。</p>

是李天澜。</p>

也是北海王氏。</p>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从小生养自己的家族。</p>

就如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李天澜。</p>

无法面对，那就走吧。</p>

王月瞳紧紧咬着牙， 看了夏至一眼。</p>

“妈。”</p>

她轻声道：“我走了。”</p>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会在回来了。”</p>

“你要去哪？”</p>

夏至的脸色巨变。</p>

王月瞳没有回答。</p>

她微笑着挥了挥手，在萧瑟的细雨中缓缓转身，离开了细雨朦胧的帝兵山。</p>

清清淡淡，但却再无留恋。</p>

这一刻的她不是李天澜的女人。</p>

也不在是北海王氏的小公主。</p>

她只是王月瞳。</p>

只是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