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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五月,c市日渐暖和,隐有向夏天靠拢的架势。

顾公馆后院里的牡丹花整片盛开,争相斗艳,好不精彩。

四月,姜慕晚心中郁结之火连日累积,自打入驻华众开始,付婧带着达斯下来的一众高层没日没夜的忙,行至五月中旬,才将华众的牌整好。

整牌期间,原先华众一众高层及不配合工作,姜慕晚在高层大会上干脆利落开了名高层,对方闹到了劳动局。

这一系列的操作,无高人指点,姜慕晚自然是不信。

五月十四日,劳动局请姜慕晚去喝了杯茶,出来时,这人面色不佳,更甚是隐有几分难看,可偏偏这日的阳光,又该死的灿烂,与她此时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慕晚站在劳动局的台阶门口,仰头想去看那高挂在天空的艳阳,将一抬头,一只宽厚的大掌挡住了她的视线。

侧眸望去,只见顾江年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站在身旁,左手指尖夹着烟,右手高抬挡住她的视线:“伤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姜慕晚话语平淡询问。

“处理点事情,”男人淡淡开口回应。

从楼上下来时便见她立在门口不动,浑身散发着戾气。

按理说,她在商场混迹数年,一路杀出一条血路上来,这样的场景于她而言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可c市的商场跟首都的商场不一样,没有那般得心应手,也没有那般游刃有余,更甚是连带着前进的动力都减少了几分。

那股子冲劲在老爷子进监狱之后直线下降。

她很疲乏,更甚是觉得郁火难消。

顾江年看出来了,接连两日姜慕晚兴致不高,归家也无过多言语,要么进书房,要么窝进卧室睡觉。

知晓她心中有坎儿,本该是好好聊聊,可他近几日,时常晚归,应酬缠身,今日却难得的在这儿遇见了。

姜慕晚盯上了他指尖的香烟,伸手欲要去接,却见顾江年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深谙的眸子凝着她,眼眸中满是拒绝之意。

顾江年知晓姜慕晚抽烟,但好在不迷恋,可抽可不抽,偶尔心烦意燥会来一根,书房抽屉的一包烟半年过去了,还剩一半,因着知晓她没有烟瘾,顾江年也从不过多言语,只因、说多了伤感情。

可不说,并不代表他能容许姜慕晚在自己手中接烟。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江年的拒绝之意很明显,明显到姜慕晚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抬眸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些许不悦。

而顾江年也是坚持着,冷眸低睨着她。

姜慕晚这日,火气及盛,无处喷发,见了顾江年稍好转了那么半分,

可顾江年这无声的拒绝动作,让那压下去半分的火又蹭上来了。

收回手,薄唇抿了抿,本是平展的眉头狠狠的拢在了一起。

“怎-------------。”

顾江年一句关心询问的话还没没出口,便见姜慕晚提着包,头也不回的下了台阶,浑身散发着不悦之气,扬长而去。

下午,顾江年前往洛杉矶出差,事先同姜慕晚去了通电话,无人接听。

大概知晓这人正窝着火,又发了通短信过去。

仍旧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顾江年原以为,姜慕晚心气不顺,就她那来得快去的也快的性格,缓缓就好了,可事实证明,并非,姜慕晚的火从顾江年出差那日一直窝到他回家那天都未曾消散。

第二日,顾江年隐隐觉得事态不对,拨了通电话给兰英,试图接她之手跟姜慕晚聊两句,哄哄她。

兰英夜间拿着手机去寻姜慕晚时,这人没说不接,但也没有伸手接,只是将桌面上的文件摔的砰砰响,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吓得兰英拿着手机急忙忙的退出了书房,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的唤了句:“先生。”

顾江年知晓,今夜必然又是无果。

第三日,顾江年仍旧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

青天白日的上班时间里一通电话拨给了付婧,直言找姜慕晚。

而付婧在那侧,叫苦不迭。

“顾董放我一条活路吧!”姜慕晚近几日不知是大姨妈来了还是如何,火气极大,弄的人心惶惶,顾江年这通电话来的还及不是时候,她刚被姜慕晚骂的狗血淋头。

顾江年在那侧,沉默了。

姜慕晚记仇,且极其记仇,一根烟引发的悲剧一直持续到五月19日。

这日,晴空万里,顾公馆的院落里到处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春日的泥土味混合着青草的芳香味阵阵传来,沁人心脾。

昨夜、姜慕晚通宵达旦,近乎凌晨才躺在床上,以至于晨间醒来,阳光早已透过纱帘洒进了卧室,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她起身,洗漱,着淡妆,拉开卧室门准备下楼。

行至玄关,隐隐听到声响传来。

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步伐站定,再细细的听了数秒。

“午餐要准备起来了,”余瑟的嗓音从客厅传来,温温柔柔的吩咐兰英。

而兰英面对突如其来的余瑟吓出了一身冷汗,似是怎也没想到余瑟会在这日突然造访。

当然,以往也有如此时候,春日或者夏日天气好时,自家先生都会接夫人上来住几日,顾公馆里花草树木众多,建造园林景观时都是花了大手笔的,景色自然没话说,各色花卉在春日也争相斗艳开放。

余瑟来,她本不该惊讶,毕竟每年都有过。

可这日,她心底着实是狠狠的颤了颤,主人家虽未明说,可自家先生与太太之间的婚姻、夫人好似并不知晓,且二人还有意瞒着。

“好、”兰英毕恭毕敬回应,望着余瑟的面容一如往常般柔和。

“按着你家先生的喜好来,无须管我,”余瑟轻言开口道。

兰英应允,表示知晓。

姜慕晚站在走廊里,一手提着包,一手臂弯间挂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正准备出门的人因着余瑟的到来而止住了步伐,静静的听着余瑟跟兰英的交谈声,说不出是何感觉,总而言之并不太好。

每每余瑟来顾公馆时,她总觉得自己是这个宅子里的外人。

虽说是自己咎由自取,可心底那股子空虚感仍旧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的攀爬起来,控不住。

余瑟每一次在顾公馆出现,总能让姜慕晚清晰的认识到她跟顾江年的这场婚姻,不会长久。

余瑟和顾江年是母子,而她,融不进去任何一个角落。

“你忙,我上去看看,”余瑟的声响打断她的思绪。

听闻脚步声顺着楼梯而来,姜慕晚未曾多想,推开一旁的门直接躲了进去。

兰英站在身后,张了张嘴,想阻止余瑟的动作,但发现自己无权阻止,余瑟今日的动作,都是往日里顾江年允许的,自家先生允许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开口阻止?

何况,余瑟还是主人。

姜慕晚这一推,推开的是顾江年的书房门。

她没想到的是,余瑟上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开顾江年的书房门,本是站在屋内的人因着门锁的扭动声,转身往阳台而去,且躲到阳台时伸手微微拉上了窗帘,给自己做掩护。

见不得人吗?

不见得。

只是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余瑟,更没想好怎样将两个人的事情变成两家人的事情。

所以此时,只能躲。

“大白天的怎么窗帘都没拉?”

余瑟见顾江年书房窗帘半阖,起了疑惑,跨步前去准备拉开窗帘。

余瑟步伐每向前一步,姜慕晚的心跳动的就厉害一分,尽量的缩着身子往角落里躲,顾江年的书房阳台是大片的落地窗,一旦窗帘被拉开,她暴露无遗。

她向后望去,心跳如擂鼓。

“夫人、先生让您接电话。”

楼下、兰英的焦急近乎是肉眼可见,她但心余瑟上楼撞见姜慕晚。

更担心余瑟撞见正在睡觉的人。

是以,一通求救电话拨到了顾江年手中,顾江年听闻兰英的言语时,本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的人瞬间掀开眼帘,且吩咐司机:“掉头,回顾公馆。”

余瑟步伐一顿,想着窗边走了两步的人回头接过兰英手中的手机。

“母亲,”顾江年在那侧,嗓音平平轻唤。

“下飞机了?”晨间,余瑟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说来看看他,顾江年原以为是到公司,便应允了,不曾想,是顾公馆。

“快到公司了,您过来了吗?”顾江年故意告知,企图余瑟能听出这其中深意。

“不归家?”余瑟拿着手机的步伐一顿。

“直接去公司,”顾江年在那侧听着余瑟的声响心跳的跟敲战鼓似的。

余瑟抿了抿唇,默了默,“恩”了声,迈步向着落地窗而去,扬手、哗啦一声拉开了书房窗帘。

霎时,兰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心跳猛加速,激烈的跳动着。

原以为窗帘背后会看见自家太太,可拉开之后发现,空无一人。

兰英抬手捂住了急速跳动的胸口,狠狠的叹了口气。

楼下,顾公馆的警卫巡逻到后院,远远的便见自家先生书房阳台上有道身影站在上面过去,众人以为进了贼人,跨步疾驰而来,却见是自家太太,霎时,一行五人的队伍狠狠的停在了后院草坪上。

目睹了一场女侠飞天的戏码。

那个平日里看起来瘦瘦巧巧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太太,此时、肢体极度灵活的从这边阳台飞到了那边阳台。

二楼、加起来也就六七米的高度,阳台与阳台之间的缝隙也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于他们这群练家子而言确实是没什么,可此时,横跳过去的是自家太太。

说不震惊、是假的。

此时,隔壁书房内,姜慕晚将手中的包包和外套统统都丢在了地上。

靠在书房墙壁上狠狠喘息着,她自幼也是练过的人,这点高度,于她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可即便不算什么,也摁不住那颗加速跳动的心脏。

姜慕晚狠狠叹息了声,疾步行至房门处,伸手反锁住了。

此时,整个人才从震惊与紧绷中回过神,扶着门板缓缓的滑到了地上,瘦弱的背脊靠着门板,双腿曲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喘息声渐渐平稳。

一头柔顺的长发顺着面颊垂下来,她伸手,将挡住眼帘的碎发缓缓的往脑后拨了拨。

余瑟将窗帘和窗子拉开,应允了顾江年提议的去公司,临行前,将提过来的行李交给兰英让她放至客房、

姜慕晚的书房,原先是余瑟来时专门住的房间,而余瑟自然也知晓,但今日,兰英提着东西往三楼而去时,余瑟疑惑问了句:“客房不是在二楼?”

兰英心里一咯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言语出来:“先生将那件房间放上了重要物品,客房搬至三楼去了。”

余瑟闻言,倒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临离开前还嘱咐兰英将午餐送至君华。

余瑟走后,兰英才敢给自家太太去电话,书房内,姜慕晚接到兰英电话,接起,尚未言语什么。,只听兰英道:“太太、夫人走了。”

听到兰英这声余瑟走了,姜慕晚才知道,她刚刚那不叫松了口气。

余瑟走了,她这口气才狠狠的松了下去。

大清早的起来,姜慕晚玩儿了通地道战,离开顾公馆时,面色极差,吓得兰英什么都不敢说。

进公司,付婧迎上来,将手中的文件搁在桌面上,且道:“你看看新闻。”

姜慕晚拉开椅子俯身坐下去,疑惑询问:“什么新闻?”

“你跟顾江年二人在劳动局门口被拍了,”付婧告知。

姜慕晚伸手打开电脑,翻开网页去看这则新闻,言语间倒是没有过多的描写,又或许说他们忌惮着顾江年,并没有写的很难看。

一张照片,以及寥寥数语,再顺带提及一下华众近日来的案子。

可即便是如此,也足以让众人想入非非了。

君华顾江年,华众姜慕晚,即便是绯闻,众人也愿意看的。

且不说这张照片角度刁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跟顾江年二人暧昧不清,正好是那一抬手的功夫,就被记者拍到了,姜慕晚就不信偷拍的人是无备而来。

“让公关部的人压下来,”她开口,语气微沉。

“让顾江年那边的人出手?”付婧询问,这种事情若是顾江年那边的人出手,似乎更有威慑力。

而姜慕晚呢?晨间的那场地道战打的她心情极度不佳,此时听得顾江年的名字,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满身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连带望着付婧的目光都沉了两分,冷声询问:“华众公关部没人了?”

付婧一哽。

心想,顾董只怕是又得罪她了。

不然姜慕晚这一大早过来满身的怒火是从哪来的?

“明白,”付婧回应。

而这边,顾江年收了余瑟电话后,试图联系姜慕晚,可无果。

十点半,顾江年到君华,尚未坐定,便见徐放拿着手机疾步进来:“老板,顾公馆发了段视频过来。”

男人站在办公椅后,伸手将身上西装褪去,搭在椅背上,朝徐放伸出手。

出差四日,徐放只觉,每日每日都是度日如年,难熬的很。

顾江年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让一众跟着出差的君华老总大气都不敢喘息,小心谨慎,瑟瑟微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招惹了这位地狱阎王。

顾江年将手机搁在桌面上,站在跟前,一边漫不经心的解着袖扣一边低头望着手机上视频。

这是渐渐的漫不经心,低头解开袖扣动作缓缓顿住。

望着视频的人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顾公馆警卫皆是顾江年的心腹,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先生对自家太太的呵护,但偶尔也能罗毕的口中听的那么一二,是以众人今日见到这一幕时,未曾多想,调出顾公馆外围的监控,将这日的视频整理了一份,发给了顾江年。

不管先生看到之后如何,但还是、得让他知晓。

毕竟这不算是一件小事。

而顾江年看到这个视频之后,满心的惊骇、诧异,震惊、齐齐上演,他并不知晓余瑟的到来会让姜慕晚有如此大的动作。

在直面余瑟跟翻墙之间,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即便后者有生命危险,她也仍旧如此选择。

姜慕晚的躲避,以及选择,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顾江年愿意看见的。

可不愿意看见又如何?姜慕晚已经如此做了。

这个视频带给顾江年的是震惊,除了震惊,他暂时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

站在跟前的徐放见他盯着手机,而后缓缓的伸手拉开抽屉,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望着手机,缓缓的燃了根烟,解了一半的袖子也就此顿住。

顾江年微眯着眼,浑身隐隐散发着一股子低沉气息。

他将这个视频,看了不下数十遍,没看一遍,面色便沉了一分。

周而复始,反复如此。

徐放的工作没有汇报完,亦或许说还没开始汇报便被警卫发来的那个视频给打断了。

他此时站在顾江年的办公桌前,不知是该继续汇报工作还是该退身出去。

且不管是哪一种,没有得到顾江年的指示之前,他都不敢贸贸然行动。

直至片刻,身后的敲门声解救了他,秘书办的人推门进来,告知道:“顾董,夫人来了。”

余瑟来了,徐放想,他可以解脱了。

余瑟这日来时,顾江年指尖的香烟仍旧还在。

为人母的,见儿子如此,总免不了嘀咕两句。

顾江年大抵是不想将自己的情绪散发出来,让余瑟看见,收了收浑身的戾气是,绕过办公桌朝余瑟而去:“难得见一次,您就少说我两句。”

“你还知道难得见一次?”余瑟没好气开口。

顾江年近段时日工作繁忙,忙到一个何种程度?明知近段时日姜慕晚心情不佳他都没时间同人好好聊聊,放着生气的老婆在家自己飞到国外出差,他前院繁忙,后院着火,实在是是少有精力在回梦溪园。

“怪我,”顾江年其人,向来勇于低头认错。

一副好言好语好说话的模样叫余瑟没有半分没办法。

即将出口的指责话语也悉数咽了回去,转而换成一句淡淡的轻叹:“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您安心,”顾江年经年累月下来宽慰余瑟的话,只有这两个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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