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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陶二像是打开了话夹子一般，停都停不下来，又道：“况且再是要服役，也断没有说一年服个两次三次的罢？已是召过春工，而今又要去通汴渠，上回做春工的时候，村里头去得四百人，回来三百余个，难道天生就是条贱命，合该给他们再三糟蹋去？”</p>
“再一说，正是春时，虽是眼下能停个一二十日，可这农事便不用人做了？难道去服了役，秋日便能少交点税？还是眼下不种田，秋日也有粮吃？”</p>
一时连秋爽也不知当要如何回话，只好闭了嘴。</p>
季清菱心中暗叹了一声。</p>
她只知道农人最爱田地，又因此次时间太赶，又兼才招了春工，很怕短时间内再行征召徭役会惹得农人不满，是以同五哥建议，要拿这清淤通渠得出的新田来做奖赏，当时还觉得这法子实在妙得很。</p>
然而中书的诏令发出去，明明已是过了大半个月，下头并无半点什么反应。</p>
衙门纷纷叫苦，一说农人要种地，不肯来服役，而说下头要闹事，已经招过春工，此为二轮征召，十分难办，时间太短，做不到云云。</p>
此时顾延章已是在河阴瓦亭子的营地当中，又忙于导洛通汴之事，范尧臣虽是重视，可却也只能从中书发令，催促下头衙门快些去办。</p>
季清菱见势不对，算着来不及通知顾延章，索性自己带着人一路循着汴渠而下，一面打发两个管事并松香三处去问，自己则是另带了个管事同松节往这一处行。</p>
她汴渠沿河，今次在征召范围内的大村落画了出来，一人负责几个，拟要最后在沙谷口处回合，再往河阴瓦亭子的营地去寻顾延章。</p>
一连问了许多地方，眼见马上就要到沙谷口了，处处回的话都同这陶二差不离，或有多一二理由，可最麻烦的便是，黄河、汴渠连年修堤护堤，可依旧年年水淹，隔几年便要垮一回。</p>
百姓眼见修河堤，才修好，转头就眼见水淹上田，再过得两天，又眼见堤坝塌了，早已不再信赖朝廷发的话，只觉得这导洛通汴，与从前修堤护堤一般，不过是走个过场。</p>
如此一来，谁人肯去要那田地，谁人又再看去服役？</p>
季清菱只觉得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扭转众人想法。</p>
毕竟多年观念，根深蒂固，想要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改变，实在是强人所难。</p>
她沉吟了一会，复又问道：“若是朝廷给春工发田，张榜明说五年内不收发下的新田赋税，又许诺若是明年依旧水淹，便把新田收回，不算在众人名下，却不知村中有无人肯做的？”</p>
陶二听得这一番话，道：“夫人这是在发梦呢？”</p>
松节十分不悦，正要呵斥，季清菱却微笑道：“你且不管我发不发梦，只问这样的条件，若是当真成了，得石村当中可有人愿意去服役？”</p>
陶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中仔细算了算，复才道：“不收五年赋税，倒是能考虑考虑……只是这不收赋税也无用，十有八九还是要遭水淹，一般白干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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