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进学（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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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垂帘十余载，母族这样势大，天子还是个过继来的，怎可能没有二心？</p>

眼下虽然面上不好表示，可那龙肚皮里是个什么想法，江镛哪里会猜不出来。</p>

此时旁人都闭嘴了，自己心系天家名声，一心为朝为国，卖力弹劾，纵然会遭太后记恨，有了天子的好感，也值得了。</p>

至于杨度、傅业、杨家之流，不过是一块晋升的跳板而已，再说那姓顾的太学生会否因为此事被京城传来传去，又被传成什么难听的身份，就不是他江镛份内之事了。</p>

谁叫其人运气不好呢！</p>

江镛亲眼见得银台司的小吏走得不见踪影，忖度其余同僚再来不及把新写的折子送过来，这才慢悠悠踱着步子回了衙署。</p>

御史台的公厅里头，不少人聚在一处，正吵闹不休。</p>

其中一人面向着大门，见得江镛进来，忽然咳嗽了一声。</p>

众人各自转头，瞧见是江镛，却是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面上神色各异。</p>

不遭人妒是庸才。</p>

自知抢了苏御史的消息，又第一个递了折子，还绕过了上峰，定会让同僚不满。</p>

然而言官要什么人缘！</p>

比起立时就能到手的好处，旁人嫉恨的目光，只会让江镛越发自得罢了。</p>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苏御史，暗笑道：嘴巴大，胆子小，合该你要为他人做嫁衣。</p>

然而才回到座位没多久，就有一人上得前来，问道：“江镛，你折子递得上去了？”</p>

江镛颔首道：“却是对不住，小弟熬了两夜，总归领先了一步。”</p>

又叹道：“也是可惜，今日的折子已是递进宫中了，若你也写好了，不妨催一催何院事，叫他明日请早帮着送去银台司……”</p>

说着话的时候，江镛的心头不可谓不窃喜。</p>

然而看着对面人那犹豫的表情，他忽然也觉出有些不对起来，抬头一看，一屋子的人竟是都望了过来，有人面上写满了同情，有人则是幸灾乐祸，尤其那苏御史，居然一脸的嘲讽。</p>

他心中悚然一惊，还未做好准备，已是听得对面人道：“你在路上当真没听得消息？太后已是下了懿旨，说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莫说傅业、杨度二人并无什么特别之处……”</p>

江镛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一时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半晌没能做出反应。</p>

对面人又接着道：“……将二人都送入了大理寺，着有司按查审……又听外头传，那郑郎中并不曾递得什么折子进去，只说那姓顾的苦主年幼，又是太学士子，不应受此带累，天子圣明，必会秉公而断……”</p>

说到此处，他的语气已经带出了几分怜悯，道：“江镛，你可见得银台司的折子是甚时送进宫中的？我听得国子监上下全为一张嘴，只说外头俱是乱传，并无什么姓顾士子的受辱一事。”</p>

“那杜檀之还特地找了郑时修去，郑时修当场否认，只说自己虽有上折，却不曾提及太学学子，说的乃是傅业在金陵旧事……你那折子，虽是风闻奏事，可出入如此之大，叫天子看了，不独你自己，御史台上上下下，也一并跟着丢脸，此时还来不来得及追回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