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两个大原因（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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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都是下午了，但作为一个在一线民警位置上干了一辈子的人，他自然有着自己的关系网。</p>

大能耐或许没有，但你要说弄上个五六斤好羊肉，那肯定是没一点问题的。</p>

羊肉、韭花、芝麻酱一系列的东西，对于燕京人的冬天来讲，那是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p>

五点出头，天刚黑的时候，他就回来了。</p>

提着一兜羊肉进了厨房，开始手切羊肉。</p>

杨蜜也来帮忙。</p>

至于许鑫……看孩子去吧。</p>

涮羊肉这种事情，他不算精通。</p>

把玻璃暖房里弄的暖和一些就好。</p>

而用煤烧火这种事，许鑫可就擅长的多了。</p>

没多久，暖房里就变成了穿着毛衣都嫌热的温暖如春之地。</p>

再然后，穿着棉服，挺个肚子的徐浩锋便敲响了家门。</p>

杨蜜出来迎客，看到了他后，亲切的喊了一声：</p>

“师兄。”</p>

“诶，蜜蜜。”</p>

徐浩锋笑着递过来了一个盒子：</p>

“没什么买的，在香江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有卖宝宝睡衣的。以后孩子用的上~买了两套。”</p>

“哎呀，师兄太客气啦。”</p>

杨蜜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睡衣至少一岁多之后才能穿。</p>

不过让男人买小孩子的东西能那么细心，也多少有点为难人。</p>

心意到了就好了。</p>

“许鑫，许鑫，快，师兄来啦。”</p>

听到动静，给俩宝宝读书的许鑫起身，站在门口迎了一下：</p>

“徐导，您好。”</p>

打了个招呼后，许鑫说道：</p>

“咱们先进屋吧，孩子还在这呢。我不好出去。”</p>

“对，师兄，您先进屋，咱们今天吃涮肉。马上就准备好了，先坐下喝杯茶。”</p>

“呃……诶，好。”</p>

徐浩锋应了一声，目光从院子里那些兵刃上一扫而过后，在许鑫的欢迎下走进了屋。</p>

“外面冷吧？”</p>

“哈，还行。坐车，倒不怎么冷。”</p>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p>

而且许鑫留意到了一个小细节。</p>

在换上了拖鞋进了屋后，看到了爬爬垫上的两个小家伙，他并没有用拖鞋踩爬爬垫，甚至凑近看着俩孩子的时候，都是先拖鞋，跪在爬爬垫上走了几步，到俩孩子面前后晃了晃手。</p>

同时，他的脚都是翘着的，没碰爬爬垫。</p>

挺细心的。</p>

许鑫心说。</p>

接着，徐浩锋看向了许鑫，笑道：</p>

“本来还说请你俩出去吃的。”</p>

“在哪都一样，家里吃着更放心一些。”</p>

“那倒是。现在外面的吃的各种添加剂什么的，特别多。”</p>

“对。”</p>

许鑫发现，徐浩锋这人其实挺有意思的。</p>

说话慢吞吞的，文绉绉的，一点都不像是练武之人的那种性子。</p>

给人的第一感觉还挺好。</p>

“许导最近还在筹备《山楂树》？”</p>

“对。明天后天就开始第二轮的静秋试镜了。”</p>

“那还挺顺利的。什么时候拍？”</p>

“明年。剧组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年前把选景都搞定。年后开始改造……预计四月份到五月份开始吧。争取在盛夏之前结束。”</p>

“这部戏预算是？”</p>

“制作费用的话……一两千万，片酬还没出来呢。不过具体制作成本最多也就三千万，高也高不到哪去，极限了属于。”</p>

“是。我看了下小说，这戏难就难在年代背景上面。那些布景必须得老道具师来弄，年轻人没经历过那个年代，不见得能设计出那个味道。”</p>

“哈哈哈，徐导说到点子上了。所以这次厂里挑选的都是老师傅，力求重现那个年代的色彩。”</p>

俩人借着《山楂树》的话题交流了一会儿，杨蜜走了进来。</p>

“师兄。”</p>

她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p>

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任何影响。</p>

而徐浩锋应了一声后，忽然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p>

“蜜蜜……这……我挺不好意思的。”</p>

“别呀。”</p>

杨蜜赶紧拦住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p>

“这话从哪说的？没选上肯定说明我不适合呗。您要是这样……以后我还怎么和师兄您共事呀？”</p>

“……”</p>

听到这话，徐浩锋犹豫了一下……</p>

忽然叹了口气：</p>

“唉……其实你表现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那天走之后，我和导演的观点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剧本制约了你。”</p>

他脸上满是愧色：</p>

“我觉得我最大的失误，就是没给你一个大概的故事概览。如果能大概给你说一下这个剧本讲的是什么故事，那你只要延续着这条线来走，绝对会没问题的……</p>

但同样的，作为一名作家编剧，我最难受的地方也就在这。因为我觉得你的构思其实很出彩，真的相当出彩。你丰满了宫二这个人物。一下子……把整个主题立意都给上升了。</p>

尤其是研究完了你的记事本里写的内容后，我更觉得……是我们设计的剧本制约了你的发挥……真的挺对不住你的。我和导演都觉得如此……”</p>

他其实不提这个还好。</p>

提这个……反倒是许鑫起了好奇心。</p>

被剧本制约了演员对于角色的诠释？</p>

这说法……</p>

难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p>

姐姐把宫二这个角色演的锋芒太过了？</p>

下意识的，他看向了杨蜜。</p>

而听到这话后的杨蜜却并不意外，只是笑着说道：</p>

“没关系啦。”</p>

看起来，她似乎真的不觉得有什么。</p>

可这话在徐浩锋听来，却异常无奈。</p>

其实……</p>

剧本是可以改的。</p>

真的，他和同为这个剧本的编剧周静之在研究完了杨蜜的记事本里的内容后，都对杨蜜这种用“武学境界”来定义宗师境界的思路相当感兴趣。</p>

那个大时代之下的宗师，高在武艺。</p>

可同样的，更高在一层更加深、更加广的哲学意义上。</p>

他们每个人都是宗师。</p>

可每个宗师在那个大时代之下，却都显得异常的“被动”。</p>

用记事本里的话来讲，宗师在那个年代，同样是被裹挟着的芸芸众生。可同样的，越是被裹挟，才越能彰显出每个人的坚持与执着是何等的动人。</p>

薪火相传，连绵不绝。</p>

而杨蜜这个记事本里的内容到底有多厉害？</p>

这么说吧。</p>

剧本开场时候，叶问有一段独白，大概的意思是师父告诉他，绑上了这条腰带，就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懈心中的那一口气。</p>

而这一口气，就是功夫。</p>

功夫，就是一横一竖。</p>

最后只有站着的人和躺下的人。</p>

这里，直接用上了杨蜜的那一种境界。</p>

用剧本里的境界定义，是：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p>

这个阶段的叶问，见的是自己。</p>

而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后，终成一代宗师的叶问，在最后面，被徐浩锋添加上了一段台词：</p>

“所谓千拳归一路。到头来，功夫还是只有两个字：一横、一竖。”</p>

用杨蜜的记事本里的话来定义：</p>

“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p>

而说出这句话的叶问，最后，来到了最后的那个境界：</p>

“见众生。”</p>

也就是：“见山还是山”。</p>

刚好形成了一个点睛之笔一般的闭环。</p>

并且，他甚至还套用了杨蜜在记事本里的一句话。</p>

那是源自《法华经》的一句经文，叫做：以一灯，传诸灯。终至诸灯皆明。</p>

以这一句话为引子，设计了一幕刚好和宫二出家奉道在寺庙里的镜头同样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他设计的画面是佛前灵台上供奉了许多灯。</p>

暗喻：功夫传向了世界。</p>

所以几乎可以这么说，杨蜜的记事本里的东西，就像是太极阴阳图里的阴阳鱼。</p>

剧本是阳，她记事本里的东西，在徐浩锋看来就是阴。</p>

两者是可以达到互补的。</p>

他们设计的剧本，男性化，非常的“阳刚”。</p>

而杨蜜设计的宫二，就是那个“阴柔”，完美的填补上了整个剧本，让它彻底升华。</p>

作用真的很大。</p>

可最让徐浩锋感觉到难受……愧疚的地方也就在这。</p>

用了人家的东西，结果却没给人家“钱”。</p>

你说这不是扯淡么？</p>

而这件事王佳卫知道么？</p>

自然知道。</p>

并且，他其实也纠结过。</p>

但有两个很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p>

一，这部戏如果真的按照杨蜜的思路来走，那么叶问就会变成一个存在感弱化许多的角色。</p>

和传八极拳入香江的一线天，他比不了。</p>

和宁可死，也没有向叶问乃至任何人展露宫家六十四手，尊重宫家人的一切决定，既然决定失传，那就失传。始终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的丁连山……他也比不了。</p>

就更别提和宫二了。哪怕和宫二的感情线有了很大的延展空间。</p>

但就那段时期的叶问而言，“叶问”的优势就只有一个开班传艺，不挂招牌，破除了旧时代武林门户之见的功劳。</p>

虽然功劳也足够，并且论后世影响力，叶问丝毫不差。</p>

但放在电影那个节骨眼，叶问这个见证者，和一线天、宫二、丁连山的节奏有些不搭。</p>

这是第一点。</p>

杨蜜……太强势了。</p>

而第二点则更现实。</p>

这个剧本，前前后后已经准备了十年的时间。</p>

光是前期剧本、剧组、乃至那些带薪签约练习拳脚功夫的演员一样……整个剧本的金钱已经花了许多。</p>

预算也是一加再加。</p>

投资方的耐心，真的快被折磨完了。</p>

下了死命令，明年开春就要开拍。</p>

否则，这个打磨了这么久的剧本可能就要付之东流。</p>

他们，没时间再去重新打磨剧本了。</p>

想到这，徐浩锋无奈的叹了口气。</p>

选择了实话实说。</p>

“唉……是这样的，蜜蜜没被选上的原因，我先和二位解释一下。”</p>

接着，他把这两个原因给说了出来。</p>

第一个原因，许鑫微微点头。</p>

这里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p>

姐姐的宫二，真的是完美契合了那句台词。</p>

“见众生”前，她回了头。</p>

彻底贯彻着自己“霸气”与“倔强”的路线。</p>

知行合一。</p>

偏偏，这是个男性向的剧本。</p>

而第二个……</p>

“王导被投资方追着不是常事么？”</p>

看着徐浩锋脸色难看，许鑫开了个玩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p>

然后他好奇的问道：</p>

“这部戏的投资方……是谁啊？”</p>

这个问题徐浩锋自然也不会隐藏，说道：</p>

“大投资方是上影厂。”</p>

“……谁？”</p>

许鑫一愣。</p>

“上影厂。”</p>

“……”</p>

许鑫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精彩了起来。</p>

“上影厂？魔都电影厂？”</p>

“对。”</p>

徐浩锋点点头：</p>

“这片子从准备剧本，到现在，其实已经换了七八家投资方了……准备的时间太长了。并且，王导的要求还高，这些年，光是搭建的试拍布景、建筑、以及各种团队……</p>

杂七杂八就花了将近六千万……这些还只是试拍的。</p>

好多投资方都耗不起，只能不停的转手转手再转手……现在来到了上影厂这边。有了前面人的教训，上影厂全权接手后，给王导下了死命令。</p>

这部戏已经准备了十年，所以明年必须开拍……一年之内必须拍完……之所以不选蜜蜜的最大现实原因，也就在这。我们……没时间去修改了……”</p>

“……”</p>

“……”</p>

听着上影厂的要求，许鑫和杨蜜的脸色愈发精彩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