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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子？他不回家？”</p>
“回去的时候不多……师父不是不在小剧场演了么，我们晚上的演出结束，吃个夜宵，可能都十点十一点了。他就去我那睡。”</p>
烧饼说话的功夫，还灌了一杯可乐。</p>
瞧见许鑫的杯子也空了，便起身帮许鑫倒满后，才坐下来给自己倒。</p>
而说完这句话后，他随手把大桶的可乐放到脚底下，一边来了句：</p>
“大林也不愿意回去。”</p>
“他要么住我那，要么去于大爷那。”</p>
“……啊？”</p>
杨蜜纳闷的问道：</p>
“为啥？”</p>
“因为我们都出来了啊。以前我，小岳、张芸雷……我们这些人都和师父住一起。他从小就跟着我们，现在我们都走了，师父要是去商演，家里就师娘自己。他可能也觉得尴尬……”</p>
“……？”</p>
“？？？”</p>
这下，连许鑫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来：</p>
“大林……不是感情挺好的么？”</p>
“感情肯定没问题。但……哥，您是不是没咋看过他跟师父在一起的状态？”</p>
“我连郭老师都没见过几面。”</p>
许鑫话音刚落，杨蜜就来了句：</p>
“倍儿客气的那种。”</p>
见老公扭头，她举了个很生动形象的例子：</p>
“老公，这个我能吃吗？”</p>
“……？”</p>
许鑫看了一眼桌子上，人家涮肉店认出了自己和妻子后，领班给送过来的果盘，无语的说道：</p>
“你有病吧？都给你，一会儿不够我在给你买！”</p>
可杨蜜却耸耸肩：</p>
“你瞧，就是这种状态。”</p>
许鑫愣了愣……</p>
眼里浮现出了一丝荒唐：</p>
“不至于吧？这么客气？在自己家吃个水果都得问？”</p>
“你问他，他跟我说的。”</p>
于是，许鑫又扭头看向了烧饼。</p>
烧饼点点头：</p>
“对，就是这样。其实……有时候感觉师父对我们几个，比对林林好。尤其是他去年开始去年开始不上学了之后，他不就开始说相声么，我们就住一起了。我们回玫瑰园……那就是我们自己家。想干啥都行~但有时候林林回去，都问我：哥，你陪我回趟家呗，我要做什么什么事儿……您比方拿个衣服啦，取个鞋啦之类的。我说你就自己回去呗，明天在过来……那也不行，都是回家之后，事情忙完就走……”</p>
“这……郭老师对他不亲么？还是咋的？”</p>
“亲啊，师父有时候家教有点太严了……”</p>
“……”</p>
这下，许鑫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p>
只能说，这种严格的家教……他想不到，也想象不出来。</p>
心说难道这就是艺术世家的严谨门风？</p>
不过这个话题开始也不是讨论郭琪麟的。</p>
而是讨论怎么监督烧饼，防止他偷吃。</p>
可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靠烧饼自己。</p>
于是……</p>
“饼啊，姐和你说，减肥对你的帮助真的挺大的……”</p>
杨蜜开始给烧饼上课。</p>
而许鑫一边听，一边看了看自己碗里这热量爆炸的芝麻酱……</p>
行吧。</p>
“您好，诶，帅哥，你给我拿个海鲜汁儿吧。”</p>
涮羊肉除了芝麻酱以外，蘸啥都是邪道。</p>
这是老燕京杨蜜说的。</p>
可为了自己的减肥大计……</p>
算了吧。</p>
可惜了，他家的手擀面还挺不错的……</p>
……</p>
“明天上午，来找你许哥，听到了没？你们一起去健身！”</p>
“好嘞。”</p>
“还有，早上什么糖油饼、豆腐脑之类的不准吃了啊！健身房的教练明天会给你制定减肥餐。”</p>
“知道啦。”</p>
“多喝水知道不？演出别那么兴奋，别扯着脖子喊……”</p>
“知道啦~~~”</p>
杨蜜好一通关心，最后才放烧饼回广德楼演出了。</p>
挥手送别后，俩人直接往车的方向走。</p>
她开车，许鑫坐副驾。</p>
大栅栏这边晚上的车还是挺多的，有点堵。</p>
堵车的功夫，他就听妻子来了句：</p>
“啧，还挺心疼大林那孩子的。”</p>
“……？为啥？”</p>
“好好的小孩儿……上学多好。干嘛辍学啊~”</p>
“成绩不好吧。”</p>
“你以为跟你似的呢？”</p>
杨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p>
许鑫也是一脸无辜。</p>
心说我躺着都中枪？</p>
见老公还不服气，她继续说道：</p>
“其实以前我也觉得没啥……我在学校成绩也不拔尖，就更别提你了……甚至暖暖和阳阳刚出生的时候，我还在想，学习好不好无所谓啊，学会做人就行。可……你看GIGI，你看瓦妮莎是怎么教育的……当然了，我也知道每个孩子成长环境都不同。但……我现在多多少少能理解那句话了。”</p>
“哪句？”</p>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p>
“……”</p>
“包括大林也是。你知道他小学的时候就是三好学生么？”</p>
“……三好学生也不见得成绩好吧？”</p>
“大哥，你是文盲吗？”</p>
杨蜜彻底无语了：</p>
“三好是哪三好？品德好，成绩好，身体好！学习成绩不行，谁给你三好学生的称号？……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理解的。咱别人不提，就说大宝二宝吧。以后，他们俩要是学习成绩不好，那咱们就给他俩想出路。可如果学习好……别说咱们现在有能力了，就是没能力，我都砸锅卖铁要把俩孩子供出来……可郭老师那边让自己孩子辍学，我是真不理解……”</p>
“没准是大林自己不想上呢。我初中的时候也厌学，还想混社会来着……嗬！神木许家湾十三少！”</p>
“小饼说是郭老师让的。”</p>
“……”</p>
本来还社会气息拉满的许鑫嘴角一抽。</p>
“不可能吧？”</p>
不读书？辍学？</p>
要是孩子主动要求，那还行。</p>
可如果是父母……</p>
那就真有点反常识了。</p>
“小饼是这么说的。而按照我的理解，其实这里面的逻辑还是挺清晰的。”</p>
“怎么讲？”</p>
“按照谦儿哥的话说，相声其实也属于童子功。从小就得练，对吧？孩子接触的越早，就跟童星似的。先抛开长大了之后童星长歪与否不提，跟我一样，从小我就混剧组，所以无论是试镜还是表演，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紧张。”</p>
“你可拉倒吧，当初叫你去《黄金甲》试镜，你嘴都起干皮了……”</p>
“……”</p>
你瞧。</p>
到底是老夫老妻。</p>
啥秘密都存不住。</p>
不过杨蜜也没搭理他，只是说道：</p>
“那可是张导，有多少演员面对他不紧张的？来，你给我数。”</p>
“那倒也是。”</p>
“所以啊，一方面，郭琪麟得练功，对吧？另一方面……你想想看，郭老师就这么一个孩子。这么大个德芸社，以后总不能交给小饼他们吧？最终肯定得有人接班，谁来？肯定是儿子啊。在加上德芸社现在发展的这么好，却出了曹芸金、何芸伟这种事情。保不齐下一个走的徒弟是谁呢。</p>
是，有郭老师和谦儿哥在，德芸社就倒不了。可问题是他俩上了岁数咋办？肯定的权力交接对吧？谁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而散了。当师父压不住徒弟的时候，徒弟单干、出走之类的可就太常见了。”</p>
“所以他才要扶持大林当接班人，让他继承德芸社。于是……身为父亲，为了家族产业，牺牲了孩子的……某种未来？”</p>
“嗯！”</p>
见许鑫明白了，她用力的点点头：</p>
“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当然了，可能也不是牺牲。没准也是大林自己不想上学了，两边刚好一蹴而就……”</p>
“……”</p>
虽然话题本来从吃饭时的健身，演变成了现在俩人在车里对一个孩子的“品头论足”。</p>
可许鑫在听完这话后，还是一阵阵无语。</p>
因为媳妇分析的真的是太有道理了。</p>
而且……</p>
“所以他才不想回家？因为……他不满郭老师的做法，却无法抗拒，只能……逃避？”</p>
“不是没这种可能。”</p>
“……啧。”</p>
许鑫彻底无语了。</p>
虽然这只是俩人片面的分析。</p>
但偏偏所有逻辑已经形成了闭环。</p>
既然逻辑能自洽，就说明事情是合理的。</p>
哪怕只是猜测。</p>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p>
“苦了这孩子了啊。”</p>
杨蜜叹息了一声。</p>
可许鑫却忽然摇了摇头：</p>
“要是这么顺着捋下去，更苦的在后头呢。”</p>
“咋？”</p>
“大林是郭老师和前妻生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郭老师要是又有了个孩子。女孩那还好……要是男孩……”</p>
“……不至于吧？大林可是喊妈的。”</p>
“你以为当年我为啥那么抵触咱爸和那个孙姨？我从小就很明白一个道理，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当时我就觉得许淼是脑残。不然我也不会说许淼是认贼作父了。现在的爸爸是咱俩爸爸，可一旦爸爸娶了孙姨，那特么也是人家的爸爸。</p>
他个憨货愣是想不通……</p>
我现在释然，是因为我长大了，我知道心疼他了。并且，我们兄弟俩也算是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可如果我不是导演，而是和许淼一起在煤矿里干。我家就这一份产业，我能接受和许淼分，那是我亲哥。可要是我爸和孙姨有了孩子……你觉得我会怎么想？”</p>
“……那要是咱爸和冰冰姐……”</p>
“所以我说，我俩在社会上已经立足了。如果没立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然了，这么说也有点太势利了。但道理是真的。古往今来有多少家里老人走了，兄弟之间因为家产打的老死不相往来的？”</p>
“……”</p>
这下，杨蜜不说话了。</p>
而随着俩人的闲聊天，车子已经驶出了大栅栏这几条最拥堵的路段。</p>
片刻。</p>
杨蜜点点头：</p>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要是真那样……那以后大林的日子可就更苦喽。”</p>
“现在也挺苦。”</p>
许鑫摇摇头，叹息了一声：</p>
“唉……也是个怪让人心疼的小孩儿。”</p>
一边说，他一边拿出了手机。</p>
“饼啊，明天健身带上大林。你俩我一块收拾。”</p>
发了一条语音后，他对一脸疑惑的妻子耸耸肩：</p>
“我淋过雨。”</p>
杨蜜愣了愣，点点头。</p>
原本放在档杆上的手，和爱人攥到了一起。</p>
她是真爱他这份善良。</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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