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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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开机后的第一幕，就是姜倵饰演的昌万年开车撞倒孩子的画面。</p>

没办法，考虑到小朋友还要上学，所以这些戏份必须尽快结束。</p>

整个剧本里并没有过多招娣和娃的回忆戏份。</p>

因为他认为母子之间的感情并不需要过多的回忆填充，才能体现出来。有时候恰恰相反，那种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忽然不见了，于是你开始寻找，在寻找过程中一点点变得疯魔的感觉，更加符合心态曲线，也更有画面张力。</p>

拍戏的地方，就是选在一家还没被国企整合的小煤矿路上。</p>

也是老汉的朋友。</p>

打声招呼的功夫，通往矿上的路就给封了。</p>

反正是淡季嘛，强哥家的公子，必须得给面子。</p>

更何况，人家可是大导演。</p>

封条路，不算啥。</p>

许鑫到觉得没啥必要，还为此特地和这个自己得喊叔的人打过招呼。</p>

可惜，封路是人家能提供的最高礼遇。</p>

许鑫搞的艺术，他们不懂。但搞艺术的事，那肯定要支持。</p>

于是，路说封就封。</p>

甚？</p>

还要羊？</p>

你说要多少只。</p>

两百？</p>

三百？</p>

许鑫也算是感受到了家乡父老的热情。</p>

可惜……要真赶来两三百只羊，那这娃肯定也死不掉了。</p>

最多撞死俩牧羊犬……</p>

羊不用多，五六只就好。</p>

再多，孩子就放不过来了。</p>

而听到了这个要求后，许鑫还不太知道这个事情。但筹备的剧务对这件事却感慨颇深。</p>

许导打完招呼后，李导让自己去选羊。</p>

结果当地的一个开着路虎的老板直接带他去了自家的羊场。</p>

几百只羊，让他随便挑。</p>

甚至，他去的时候，还看到几个工人在抓着一群羊排队洗澡。</p>

这给那群山羊硬生生洗成了绵羊的模样。</p>

一听自己来挑羊，赶紧把那几个在大功率鼓风机前瑟瑟发抖，但毛发雪白的羊给拽了过来：</p>

“这些都是刚洗好的哇，白滴狠~行哇？够哇？不够再给呢一天时间，都给洗了哇！”</p>

而几个剧务带着羊装车往回走的时候，那大哥还说了：</p>

“那用完了，给呢打个电话。呢带人过去哇。”</p>

剧务一开始还以为是要还，赶紧解释了一句：</p>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用完了就给您送回来。”</p>

可他这一开口，开路虎的大哥不乐意了：</p>

“还甚？甚还？呢说呢带人过去，咱把羊杀了，吃哇。这羊都是跑山羊，你莫要看现在呢喂饲料，再过几个月，草发芽了，这都是跑山的羊哇。肉好，不膻，你们来都来了，能不弄几只羊吃吃？”</p>

剧务都无语了。</p>

而这点小插曲，许鑫自然是不知道的。</p>

只不过……</p>

开机完了之后，许鑫就瞧见了几辆挂着陕K牌照的车远远的停在那。</p>

旁边还有个货车，上面放着锅碗瓢盆。</p>

他纳闷的对薛勇问了一嘴：</p>

“勇哥，那些人是什么情况？”</p>

薛勇也挺纳闷的。</p>

“我去问问？”</p>

“嗯，看是啥情况。”</p>

作为陕北坐地户，他自然不相信有什么人敢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找自己麻烦。</p>

更何况……没听说过谁家找麻烦，带着锅碗瓢盆来的。</p>

所以得问问，看是不是哪个熟人来了。</p>

那肯定得给个面子，给几个签名之类的。</p>

不然以后家乡父老这边不好说话。</p>

不过这种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剧组开机之后，需要按部就班进行的事情有很多。</p>

往往第一组镜头的拍摄是最难的。</p>

许鑫作为导演，需要一个进入状态的过程。</p>

而其他人也需要根据导演的想法来进行调整和磨合。</p>

现在的他要和林立一起，来到选定的山坡上架机器，拍第一组远处车辆行驶的镜头。</p>

这组镜头不需要三个演员，用的是特技车手。</p>

车辆是一辆改装过后的福特猛禽。</p>

这车轱辘大，开起来狼烟动地的，刚好能表现出车辆行进之间的速度感。</p>

而正在调试镜头的时候，薛勇走了过来：</p>

“许导，问过了。”</p>

他带着一份哭笑不得：</p>

“是借给咱们羊的那位老板。”</p>

许鑫一愣。</p>

“他们是带着厨师过来，要给咱们做饭的。剧务跟我说这羊人家都没要钱，白送的。然后中午要请大家吃手把肉，一会儿拍完戏现场宰杀，我说剧组下午可能还要用这些羊，他们一听，又赶紧派人回去拉羊了……”</p>

“……”</p>

许鑫嘴角抽了抽。</p>

不过也能理解。</p>

他这次拍戏，需要的一些东西，动用的都是本地的关系。</p>

说白了，这些人，有的，自己得喊哥，有的得喊叔。</p>

家乡父老如此的热情也是正常。</p>

于是也不拒绝，只是对薛勇说道：</p>

“那就不推辞了，一会儿看看人家需要啥，不管是签名还是合影，都尽量给予方便。跟他们说，中午不吃羊，晚上还有一场吃羊脊骨的戏，到时候让他们再弄。先别在这待着了。”</p>

薛勇点点头：</p>

“诶，知道了。”</p>

许鑫不再多说，而是走到了林立面前，看着镜头远景里那台停在路边的猛禽。</p>

和林立开始沟通镜头的问题。</p>

沟通了大概不到半小时，一切都调整的差不多了之后，他拿着对讲机说道：</p>

“车手车手。”</p>

“收到，许导，您说。”</p>

“你先跑一段看看效果。”</p>

“好的。”</p>

随着许鑫的命令，很快，这条路一切清空。</p>

猛禽在镜头内无声的飞驰起来。</p>

可许鑫的眉头却皱了起来。</p>

一直等到猛禽开到了他脚下后，许鑫对林立说道：</p>

“你发现了没，他中间有段路，烟尘起来的大了些。但其他时候，基本看不到那种飞驰感。”</p>

林立应了一声：</p>

“是的，许导。这路其实还蛮干净的。”</p>

“唔……”</p>

许鑫想了想，拿着对讲机：</p>

“这路上要是洒些土，车手有把握没？”</p>

“许导，土没事，不是沙子就行。要是沙子，怕最后刹不住车。但土的话，没问题的。”</p>

“好，那你先把车开回去休息。勇哥，李导，咱们准备下一个镜头。”</p>

“收到，许导。”</p>

伴随着俩人的应声，许鑫直接拨通了这家煤矿矿主的电话：</p>

“喂，叔，呢是三金……”</p>

“呢现在要一车土。”</p>

“不是沙，是土，垫路的土。”</p>

“那不是那不是，路好滴很哇，但呢拍着，要看到轱辘卷起滴沙沙。”</p>

“对。”</p>

“也不用多，就用锹在路上扬一些。”</p>

“唔……大概也就几百米。”</p>

“好，呢下午拍。”</p>

“对……哈哈，好，那呢留下来俩人，让他们教咱滴工人咋弄。”</p>

“嗯，好。”</p>

“哈哈哈哈……”</p>

三言两语的搞定了布置的事情，他挂断电话后，冲着林立说道：</p>

“下一组，这里先收了。”</p>

接着就直接下了山坡，对迎过来的李海平说道：</p>

“留几个剧务和道具，和他们说，一会儿会有一车土，一车工人过来，让他们指导着，把咱们拍摄那段路上都扬一些沙土。这段改成下午。”</p>

李海平微微点头：</p>

“好的，明白了。”</p>

对于许导能一个电话就如此“大兴土木”，他到没任何惊讶。</p>

显得理所应当。</p>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追问了一句：</p>

“那拍摄完成后的清扫工作……”</p>

“也都让他们的养护来就行。记得问清楚他们的名字，到时候给加到电影里。”</p>

“好的。”</p>

于是，在许鑫的吩咐下，车辆奔驰的戏份被挪后，那几只羊派上了用场。</p>

镜头下，饿了一天没喂食的六只羊被放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沿着矿路一侧的排水沟开始“扫荡”。</p>

冬春之际，本身草就没多少，这些羊一边啃，一边缓慢移动。</p>

而林立那边已经把滑轨给架好了。</p>

薛勇在跟那个同样化完妆，穿着一身不算干净的衣裳，脸蛋紫红的小男孩在说着戏。</p>

并且，为了消除小男孩的恐惧感，准备的羊里还特别有个小羊羔。</p>

一会儿，这孩子就会因为小羊羔的不听话，窜到马路上而“死”。</p>

很快，机位架好。</p>

随着许鑫那“三二一”的倒数时间，在垄沟里趴着的两个剧务一左一右低伏，俩人中间的位置，已经和羊妈妈分离超过七八米远的小羊羔还在第三名剧务手里扑腾挣扎着。</p>

一旁的小男孩同样蓄势待发。</p>

伴随着许鑫一声“开始”响起，那名剧务直接松开了小羊羔。</p>

与母亲分离的恐惧，以及两边路被堵死之后，小羊就只剩下了唯一一条路。</p>

那就是冲上坡，来到大路上。</p>

在挣脱的第一时间，它就开始狂奔，而小男孩也同样连滚带爬的跑上了山坡。</p>

俩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镜头前。</p>

林立坐在滑轨上，把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p>

在许鑫的监视器里，“车辆”的视角分秒不差的在小羊跑出屏幕的瞬间，来到了小男孩前。</p>

给与了一种小男孩被撞到的画面感。</p>

“OK，可以。咱们再来一条。车手准备。”</p>

很快，小羊又重新被抓了回来，在羊妈妈那焦急的咩咩叫中，它再一次窜到了马路上。</p>

一连两条，确定拍的没什么问题后，许鑫一转手开始拍车辆急刹车的戏份。</p>

这场戏的顺序是先有车辆在疾驰，然后切换近景，拍车辆镜头下，一只羊和一个小孩忽然出现在镜头里，随后车子急刹车停止，姜倵下车。</p>

而在许鑫的出色调度，以及整个团队的默契下。</p>

除了第一个镜头还需要时间准备外，其他几个镜头一气呵成，最后，姜倵扛着装死的小孩，匆忙丢进了皮卡的翻斗里，整段戏结束。</p>

第一个镜头CUT。</p>

前后也没超过一小时。</p>

而这边镜头刚结束，薛勇走了过来：</p>

“许导，道路养护的工人们都到了……”</p>

说这话时，他眼里还带着淡淡的惊讶。</p>

心说这群人的速度可真够快的。</p>

闻言，许鑫扭头看了山坡处一眼，问道：</p>

“来了多少人？”</p>

“一车土，二十个工人。我沟通了一下，估计最多一小时就能结束。”</p>

许鑫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这会儿是十点多。</p>

点点头：</p>

“那让他们动作快点，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开拍……另外去买几条烟，玉溪，按照一人两包的量买，还有水，都给人家发了。”</p>

“好的，我这就去办。”</p>

薛勇离开后，许鑫挥了挥手：</p>

“都休息一会儿，等路面铺垫完了，咱们就开始。”</p>

说着，他往路边的几辆房车处看了一眼。</p>

妻子就在白色的那辆房车里。</p>

在开机仪式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到现在都没露面。</p>

许鑫知道她在找状态，自然也不打扰。</p>

而是坐在帐篷下点起了一支烟。</p>

“呼……”</p>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到有台摄影机对准了自己。</p>

“？”</p>

下意识扭头一看，就瞧见了一个生脸孔，正拿着一台JVC手持摄影机对准了他。</p>

他愣了愣，脑子里第一个想法……</p>

自己的剧组什么时候LOW到用JVC了？</p>

他可是阿莱的死忠粉。</p>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就是……你不拍演员，拍我干嘛？</p>

于是，他纳闷的招了招手。</p>

摄影师一开始还有些愣神，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p>

见自己四周没人后，有些惊讶的指着自己。</p>

意思是：我？</p>

许鑫点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