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正阳门之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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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如潮水一般冲来，在二百五十步外，瓮城城头的远距离狙击鸟铳开始射击。

这些狙击鸟铳其实便是在鸟铳前端加上一截枪管。长枪管可以增加射程。之前狙击鸟铳需要单独铸造，且携带极为不便。但聪明的徐幼棠早就想出了套筒枪管的方案。便是鸟铳手身上会携带一根精钢铸造的尺许长的枪管，以旋转的方式套在鸟铳枪口前端，接口处以螺旋套筒拧紧，便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让普通鸟铳的射程增加七八十步。威力稍微减小了些，但是无伤大雅。

此刻，两百名狙击鸟铳就位。瓮城破损的城垛后方，以城垛为支点从容射击。进攻的人群太密集了，这种情形下几乎无需瞄准，只需要专注的上弹射击便可。冲锋的兵马和百姓连续倒下，跑着跑着便一头栽倒在地，身上的伤口鲜血如注。

士兵们还有盔甲的保护，鸟铳子弹若不是打中要害，还不能将他们杀死或击倒。但是普通百姓可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穿着的便是寻常的秋衣，几乎等同于是光着身子一般。钢珠轰来，皮开肉裂，深深嵌入身体之中，打的血肉横飞筋断骨折。

不少百姓开始因为惊恐而迟疑，但身旁监督的将领和士兵们立刻挥舞兵刃怒吼：“冲，给老子冲。但凡后退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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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不敢有别的想法。

况且由于死伤的百姓和兵士的数量还不算多，毕竟只有两百杆鸟铳射击，倒下个百八十人在近两万冲锋的人群之中其实算不得什么，也不具有视觉的震撼。另外，侥幸心理也在作祟，人人都认为未必自己便是那个倒霉蛋，何必去吃身边一定会落下来的刀子。

顶着鸟铳的射击，冲锋的人群进入了一百五十步之内。这时候，城头火铳的轰鸣声更为密集了，四百多只鸟铳全部进入了射击射程，所以乒乒乓乓打的热闹。这一下，伤亡人数成倍增加。因为射程近，鸟铳威力增强，鸟铳数量翻倍，射杀的敌人便也越多。

轰隆轰隆的轰鸣声震动耳鼓，冲锋的兵马和百姓已经不再是之前零星倒下，而是成排成片的被收割。往前挺进了五十步，被射杀和受伤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上千人。

被裹挟的百姓们都快要疯了，身边人倒下一片，上方鸟铳轰鸣声震的他们脑子里疼。身旁的人前一息还站着，下一刻便倒在地上身上冒血蹬腿儿，这种情形让这些百姓简直要哭出来了。

冲锋的阵型也发生了一些混乱。长而榔槺的云梯必须要好几个人一起抬着奔跑，同一组的人被射杀之后，云梯便摔落横斜，后方兵士和百姓再冲上前去撞到云梯上，便引发一系列的混乱。几十上百个云梯互相阻挡，纠缠在一起，简直是乱七八糟。那些云梯本来是攻城用的，此刻却在短时间内成了人为的路障，阻挡了大量人群的猛冲。

关键是，这种阻挡是致命的。冲锋时，面对对方的远程攻击，必须快速冲到敌人阵型之中肉搏。攻城也是如此，最快速度的冲到城墙下攻城，才可避免敌人远程的射杀。每耽搁几息，便是在为对手争取一次射击的机会。

场面是乱糟糟的，兵士们怒骂吼叫着，百姓们焦头烂额的慌乱着。在一个很短的时间里，几乎乱成了一群牛马场一般。

无论是阵前的将领还是后方的将领，都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意识到他们或许犯下了一个低级的错误。

当冲锋兵马好不容易冲到百步之内的距离，箭塔之中，弓箭手射出的箭雨密密匝匝的泼洒了下来。箭塔之中的三千弓箭手刚刚经历过炮火的洗礼，伤亡也有数百人。此刻正是他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三人一组组成的射箭小队以轮换的方式射击，一人放箭一人准备一人拉弓搭箭，轮换之下，让射击的间隙缩小到极致。加之箭楼四面射击窗毫无死角，整座箭楼便如一头豪猪一般，朝四面八方发射出密集箭矢，覆盖进攻兵马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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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多步之外，狙击鸟铳的射杀还是点射，倒下的敌人只是九牛一毛。进入一百五六十步之后，鸟铳的射杀便已经是成排的射杀敌人。

现在，当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之后，箭楼和城墙上的弓箭手，加上数百鸟铳手的射击，便已经形成了收割生命的火力网。倒下的进攻方人数便已经是成片成片的倒下。箭雨覆盖的范围，几无一人可以站立。

在极短的时间里，数百条生命瞬间蒸发，冲锋的兵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一时间箭矢的啸叫声，火器的轰鸣声，死亡前的惨叫声，受伤的呻吟声充斥了阵前广场。

成片的尸首倒在冲锋的路上，大量的伤者在地面上翻滚哀嚎，场面惨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