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结束一切战斗的战斗（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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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利西亚的兵败撤退已成定局，面对机界社会轮番入侵，早已经力不从心。

说不好听一点，舍弃掉了工业科技，工人阶级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仅靠剩下的那些土制枪械，应付机界社会那以机械生命为主的军队，和螳臂当车也没什么区别。

从塞纳恩到伽尔宁热，再从梵尔森河到葵当，整个法利西亚共和国的局势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已经彻底改写。

失去了工业，就连人民的生活保障都不能供应。

现在，共命体面临的选择不多了。

特莱基来到这里并不完全是支持共命体对抗机界社会的，整个法利西亚的工业体系可就是机械神甫们带来的社会技术给发展起来的，那些神奇的‘圣子核心’，本质上就是唤醒机械自我意识，赋予其生命和灵魂的产物。

就如同以太之于职业者，外域风之于恶魔，圣子核心就是机界社会的械魂们成立的基础。

使用了机械义肢的凡人，当机界社会降临之时，他们将被机械义肢的械魂反客为主，作为机器的‘湿件’附庸，用来提供械魂们不擅长的模糊计算和发散性思维。

目前来看，机界社会中主要分为三个种族：以代码和电子数据化身躯为主要驱动的码语者、以纯粹机械关节和液压动力活动的硅基生命体圣机灵、还有存在于量子网络中，可以随意跳转演化身躯的量子械

弗拉基米尔认为特莱基会被接连不断地的码语者、圣机灵、量子械拖住，实际上特莱基压根没有怎么反抗。

他只是象征性地让‘馆长’消灭掉了一些中阶的圣机灵，这些大块头是战斗的主力军，动不动能够变形和拟态成为各种机器，还是机界社会重要的生产力。但是对于能够直接策反、唤醒人类机械的码语者却毫不阻拦，而最为棘手，可以随意传递机密信息的量子械，弗拉基米尔干脆当做没看见过。

如此一来，当海恩斯帝国宣布直接发动战争后，留给法利西亚人，或者说，留给整个人类的命运其实已经所剩无几了。

要么被真理女神的使徒一并净化。

要么选择加入隐秘——但这会死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成为职业者的资质，而且现如今，隐秘的传承也不是很多了，能够成为什么职业者，只能看运气。隐秘社会的信息也被利奥兹拦截住，怎么看都不是个好选择。

至于投靠外域社会，恶魔在外界被神族打得鼻青脸肿，珀尔伽莱畏惧于盖娅妈妈的凶残，也不敢趁火打劫，所以如今还进不来。

那么，机界社会呢？

机界社会可没有把人类当成公民来看，对于机界社会来说，它们还保留着原始的文明思维，只是把劫掠海恩斯，挑战造物主当做是一种增强自己实力的方式。

——实际情况是，盖娅、珀尔伽莱、利奥兹，它们打了少说十亿年，基本上都把手里的王牌打光了。

特莱基亲手杀死了拉格尔·特莱基，所以他掌握到不少关于外界的迷辛。

实际上，不论是三大社会还是利奥兹，已经打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利奥兹已经不择手段，准备升变社会来抵抗盖娅的穷追猛打，而盖娅和珀尔伽莱手里的议长基本上打光了。

那些被驱逐出去的高阶职业者，以及深渊的领主恶魔们，如今加起来可能都不到20个，百年前被利奥兹放逐的前代隐秘议会，在那种高强度战争中只支撑了20年就全部被消灭。

神族方面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最坏的猜想是，万神殿的成员，说不定就剩下一个图瓦哈拉在死撑，而图瓦哈拉的神力已经在漫长的战争中消磨得所剩无几。

最后的神力，已经被真理女神夏尔瑰尼雅、机界议长美伽铌罗斯瓜分。

现实社会已无可用之兵，所以利奥兹才会这么纵然夏尔瑰尼雅派出使徒下界，一边是为了提纯文明主体种族，一边也是为了消灭械魂和职业者。

民族越多，升变社会的时候消耗的源土越多，显然利奥兹被困在海恩斯这么多年，想要得到宇宙大爆炸时候，原始宇宙外壳被高温高压融化所产生的的源土……可没有那么容易。

盖娅、珀尔伽莱这些老牌社会，都是因为它们本就处于宇宙边缘，收集了几万年，才积累了足够量的源头，这才升变为社会。

利奥兹呢？

除了当初神族内战，收缴了一部分源土，这些还被邪神们私藏瓜分了，其他的就只能等待海恩斯庞大的星体引力，自然吸引闲散的源土，再慢慢收集了。

换句话说，除了被真理女神指定的种族，海恩斯不需要任何人。

特莱基很容易就想明白了这些道理，他可不是弗拉基米尔那种天真的理想主义者。

“差不多是时候了，该跑了。”

特莱基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不过他不担心利奥兹会找上他。

从40121号雷德·瓦尔特将【收藏家】传承交给瓦伦迪诺家族的一位女性开始，特莱基家族的命运，就注定是毁灭。

从来没有什么约定可言，‘雷德·瓦尔特’，其实就是觊觎瓦伦迪诺家族持有的源土，也就是缝合怪马提莎。

瓦伦迪诺作为【圣女】的传承者，这一职业对于以龙为源头的【收藏家】的威胁性不必多说，瓦尔特肯定是耍了小心思，他想一举三得。

毕竟【收藏家】和【圣女】/【勇者】的资质是相通的，瓦伦迪诺女士另立出来的特莱基家族，实际上就是舍弃了【圣女】的传承，专心培养【收藏家】。

毕竟议长级职业怎么想应该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此一来，在频繁出现的【收藏家】中，肯定还会有一位‘雷德’诞生，而瓦尔特只需要安排好善终的转生，就能正大光明地成为特莱基家族的继承人，并且拿到马提莎——这份珍贵的源土。

不仅如此，特莱基家族作为【收藏家】的传承者，肯定会积累庞大的财富，到时候转生的雷德，在‘富有’这一品质上就拉满了，只需要考虑怎么提高最终的永恒就可以。

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特莱基家族一定程度上挤占了【圣女】/【勇者】的传承，搞不好从此以后最能克制【收藏家】的手段，就此消失了。

瓦尔特的算盘打得很好，但实际情况让特莱基家族几乎崩溃。

他们没想到【收藏家】的传承如此困难，不是‘雷德’的【收藏家】，注定会走向疯狂。

出身瓦伦迪诺家族的特莱基历代家主都很重承诺，因此坚定不移地用尽一切办法，把【收藏家】传承了下去。

直到，拉格尔·特莱基这个旷世奇才出现，他无师自通理解了【收藏家】的‘永恒’意义，一路高攀，如果不是重锻的路线出了问题，说不定他真能打破过往被‘雷德’垄断的【收藏家】，光荣地成为第一个重锻九次的贪婪议长。

当然，错了就是错了。

特莱基看向面前静静站立的馆长，他脸上覆盖着的红色月牙状鳞片不断地泛起幽冷的光。

只是一头飞龙种的蚀月龙，作为重锻七次的材料，对于【收藏家】来说，在战斗方面的辅助确实很一般。

虽然对付那些重锻五次的职业者，还有那些被利奥兹限制到几乎无法移动的重锻七次、八次的职业者，凭借源土的力量，也能够稳稳碾压，但也仅仅如此了。

“如果再没有神奇生物的尸体进行缝合和进化，那我的马提莎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成长到极限了。”

特莱基看了一眼腕表。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整个法利西亚共命体已经陆续撤离了塞纳恩。

真理女神和沃瑞尔的进攻应该很快就会抵达，算算时间，弗拉基米尔应该是最先被攻击的。

但是他不能着急，他呆在这里，是因为法术传真机还没有被拆掉，他要静静地等待弗拉基米尔的命令。

说起来，瓦尔特也是个可笑的家伙，这家伙刚刚准备夺走马提莎，就被利奥兹发现了他觊觎源土，当即便消灭掉。

如果不是特莱基家族的手记是职业者记载的，恐怕基于职业者那不会被现实历史记忆的特性，根本没有人会意识到雷德·瓦尔特曾经做过这种事情。

听起来很不人道，瓦尔特装神弄鬼，处心积虑，把瓦伦迪诺一家坑惨了——但目的是源土，就很理解了。。

特莱基看着法利西亚的共命体战士垂头丧气地销毁掉文件，忍痛离开了奋战多年的土地，不用说，在他们这些有信仰的人心中，肯定无法接受这么撤退的事实。

这相当于投降了。

严格意义上，这其实并不丢人，从来没有文明能够在社会的爪牙进攻下，被切断了补给和工业建设，还能坚持三个月之久。

可惜，共命体走错路了，这个世界从来不是人类的世界，他们能够站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是因为隐秘、神族、星降师等多方势力的较量。

从一开始，人类就注定是被隐秘或者现实纳为囊中之物的。

特莱基在等待着。

他要确认，弗拉基米尔的命令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

弗拉基米尔和他约定好，每周四下午四点三十五分，他会准时用法术加密传来鲍利斯的安排和命令，并根据他最近的表现，来决定是否让他撤回梦境。

如果弗拉基米尔急着让他回雪湖市，那么就意思了——这说明弗拉基米尔遭遇了强大的袭击，必须要他回防。

若是这样，他就可以顺路直接拐去海纳斯，取回自己埋在那片黑松露地下的宝物了。

如果弗拉基米尔决定把他调回梦境，那情况就比较严峻，这说明就算是重锻五次战斗力的馆长，也不能解决弗拉基米尔遭遇的困境。

强大的雷德有很多，而能够取代馆长，在这种环境下发挥决定性作用的，特莱基能够肯定，只有一位雷德。

雷德·卡奥斯，那位‘太易混沦天尊’。

毫无疑问，卡奥斯是站在所有雷德之巅的伟大存在，但谁都知道，他早就疯了，他的疯狂一直延续到后代每一个雷德，一旦他们觉醒记忆，就会遭到卡奥斯的复制人格侵蚀，认为自己是一个穿越者，并且将性格改造为卡奥斯的阴险狡诈。

作为第一位雷德，卡奥斯的力量、见闻、魄力、技巧、知识，是最终重锻的混沌之龙水平，用‘他’来称呼已经不合适，应该用‘它’才对，最终重锻的生物，本质上已经是准社会一般的存在。

就算卡奥斯疯了，它光是发疯时展现的破坏力，至少也会达到重锻六次的水平，而弗拉基米尔肯定只会准备极限阈值的人偶。

这已经足够毁灭整个海恩斯，而不会被利奥兹注意到并驱逐了。

因此，他必须等待弗拉基米尔的命令传递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特莱基和馆长面对面坐下，周围已经散去了所有的共命体战士，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无聊也是无聊，特莱基望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庞，一时间颇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呢，你那个亲生的丑陋私生子，反而名垂青史。我操控了法利西亚大半辈子，就连死后复生，都没人记得我。”

‘馆长’只是目视前方，毫无灵性。

“实话说，我也没有把你当过父亲，我们之间是个合作关系，但是你说我对你有没有感激之情呢？嗯——我想是没有的，从来没有。”

特莱基苍老的面容上露出爽朗的笑意，他侃侃而谈道：

“我得感谢我上一任的雷德，他是个军阀，冷血无情，有二十三房姨太太，他的人生教会了我很多宝贵的东西，最重要一点，就是除了力量，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