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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青芜垂眸,然不敢与谢锦宴对视,声音亦是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几乎没有了声响,只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用肢体语言悄然请求。
她也不敢再说太多,谢锦宴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她说出这般的话来,他必然会生气,也会伤心,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如此。
毕竟,没有一个女子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哪怕,是她与谢锦宴这样从一开始恨意滔天被强迫走到一起的。
可眼下,若不如此,只怕再见到严师妹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就像她母亲那般,甚至可能都没有尸。
「殿下,臣妾也不想如此,可我更不愿让轻轻丢了性命。」
顿了顿,俞青芜又鼓起勇气唤了身侧那个浑身阴沉的男人,抬眸凝视着那张被冰霜覆盖的英俊面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口吻,低声叹息道,「我母亲……当年便是被迫做了那宁王的小妾,最后连死都没个尸,我不希望轻轻也落得那般下场。」
「你怎么确定轻轻就一定会是那般下场?」谢锦宴阴着脸,看着女人百般哀求的面庞,尽力压住心中怒火,闭了闭眼,他强作平静反问她道,「是,你母亲因着给人做了妾,最后惨死,以至于你心中一直有阴影,这一点孤明白。」
「可是阿芜,你母亲做妾遇到宁王那等的变态,不代表轻轻就不能遇上良人。」
「轻轻不是你母亲,她性子再怎么懦弱,也有一身武艺傍身,又有着极佳的天赋,什么黑火药,爆竹,弄瞎人眼睛的粉末,我们都须得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弄明白,可轻轻不一样,轻轻她一学就会。她不过是性子懦弱了些,总也恪守着师门规矩。可若是离开了师门,危及了她的生命,她还会像现在如此吗?」
「再者,轻轻今日是因着你我的缘故,才扯出了萧凤昀那等子脏事儿。我到底是当朝储君,是师父笼络皇室的纽带,便是在乎我的颜面,未免不将我得罪,他也不会立刻将轻轻送走,怎的说,也要等到风平浪静,亦或者过几日寻另一个理由来定轻轻的去处。」
是了……
她怎么忘了。
师父虽然要保萧凤昀和萧家的脸面,却也不能彻底得罪了谢锦宴,更不能彻底得罪了皇室。
所以,便说为了给谢锦宴面子,也绝不会立刻将轻轻送走。
她,到底是急糊涂了。
俞青芜很快冷静下来,然而抬头望着谢锦宴泛红,写满怒气与失望的眼睛,心中又微微颤了下,有些心虚的问他,「殿下……殿下为何不早说?」
他不早说?
她让她说了么?
她跟魔怔了似的,一个劲儿的想着今晚就要走严轻轻,他一句话都插不上,他能怎么说?
其实,想到俞青芜童年的遭遇,谢锦宴也能理解她为何如此抵触,也如此恐惧自己的师妹给人家做了妾。
可她再怎么想要救严轻轻,也不能把自己的丈夫送出去啊。
要说前一刻谢锦宴还因着俞青芜曾经宽容自己而愧疚感动,那么现在,他便觉可笑嘲讽。
她能宽恕他,却也能为了救严轻轻不择手段,甚至若是阿月没有做出意图抹黑师父的行为,或许他这位师姐都不会有过激的举动。
她看似狠辣,却只对外头的人狠辣,对他们这些师弟妹却一贯是慈和宽容的很。
或许,她当日能够那般宽容他,并不是他于她而言有多重要,而是因为,他是她的师弟,就像轻轻是她的师妹,在她的心里,或者他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此处,谢锦宴心中愈发落寞,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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