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绝岭 第107章 天下望江南（第二更，求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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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

北戎雄踞长江以北，乃是剑道昌隆的鼎盛王朝。

无论是修行界还是江湖中，北戎皆是剑道源炉修行者的朝圣之地。

北戎京都太京州乃是天下剑宗雄踞所在，拥有诸多宗师大能坐镇四方雄关，甚至有传言说有大祖级别的剑道尊者庇佑，着实是习剑者梦寐以求的证道之地。

由此，北戎的朝堂亦是锋芒毕露，与南靖和西梁多有摩擦却从未落过下风。北戎皇室执掌十万剑胄王骑睥睨天下，也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太京州以北三十里，有一座高耸入云不知尽处的孤山。

它鹤立鸡群般屹立于茫茫北境岭南之巅，宛若一柄罕逢敌手的藏锋重剑。

从半山腰处便已有云雾缭绕不息，山上云深不知处更是一片高手寂寞的孤高之感。

此山谓之衍羲山，乃是天下剑宗主山门所在。

此刻，山巅东北向有一座恢弘剑庐，规模不大却自有其傲然气度。

由于海拔实在高耸，剑庐上的积雪终年萦绕不散。新一年的雪将旧一年的雪压在下面，层层叠叠垒了不知多少层。

剑庐内没有日常打扫的弟子与仆人，只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在庭院中静静打坐。

少年也不知晓多久没有动过，身上的积雪和飞檐上一样厚实，新雪压着旧雪交叠出一层层树木年轮般的纹路。

能看出他许久未曾吃喝进食，但面色上依旧红润充盈，没有任何疲态显露，反倒有一股羽化成仙的浩渺之感。

“吱——呀”

少年身后的道庐木门缓缓被推开，门前积压的厚重积雪已有半人高耸，却被推门的一只干枯手掌轻飘飘推搡至两侧边角，门前划出两道圆润的扇形。

正在盘膝的少年听见声响立刻抖擞起身，不顾正在修炼沉浸的境界体悟，躬身朝着道庐内走出的老者作揖行礼。

双手并起食指和中指，交叠于一处举过额头，乃是北境剑宗修行者的固有礼数。

“师父，您今儿怎么想着出关了？”

“南边儿有些趣事儿，活了一把年纪总算是又瞧见了一遭。”

老者的声音中气十足，缓缓来到少年近前，竟是一位道骨仙风且面白无须的中年模样。若不是其声音着实苍老，根本不会把他往四十岁以上去猜测年龄。

他穿着一身白色锦袍，没有陆某人那种寒酸模样，反倒是和钟梵的一身考究有得一拼。从眉眼到身材皆温润如玉尘埃不染，唯有方才推门的左手稀奇古怪，仿若被抽干了所有生机一般满是枯败，好似一节干涸缺水的褶皱树枝。

少年闻言望望南方，不太理解老者说的话。

“师父，弟子才疏学浅，听不懂您的深意。”

“哪有什么深意不深意，北鱼儿啊，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学东陈那套文绉绉的做派，做人身上干净便好，嘴巴没必要也这般矫情，不然下山容易吃着大亏。”

“弟子从未下过山，自然很多地方都不懂的。”

少年依旧乖张，老者望着他满眼宠溺，但总是有一抹氤氲在眼角化不开。

少年也看出师父必有心事，当即不多言默默等着他的下文。

老者缓缓朝南方又走了几步，透过雾霭沉沉望向南方。

“想我张太京纵横北境五百年，总算是见着了太古前的一抹风采现世。你在我身边也有十八年了，也是该下山去帮为师办些事情了。”

张太京说罢在少年耳畔嘱咐一番，随后便转身往回踱步。

少年闻言立刻眼眶红润，好似从未离家的孩子被父母撇弃般满是委屈。

道庐再次关闭，唯有门前那两抹扇形显得格外突兀。

清雪薄薄地落了一层，好似被剃光头的和尚脑门儿又长出了些许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