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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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说无妨，等他好了，他再做一对新的给她。</p>

小帝姬瘪嘴：“可是新的就不是这个了。”</p>

看她实在委屈，眼里都起了雾，世子让她附耳过来，他有话要和她说。</p>

小帝姬天真地以为他是有什么悄悄话，才凑过去，他就抬起下颚，亲了下她湿润的眼睛。</p>

“碎了就碎了，两个一起碎，刚好能作伴。”他哄道，“回头找块红布，包起来埋进土里，这样谁也打扰不到它们。”</p>

小帝姬总算重新展露笑颜。</p>

由于锦囊落地的时间不对，这场NG了两次，执行导演才给过。然后也没再留人，B组那边还有两场没拍，A组这边的两个主演就已经跑路了。</p>

之后照旧是每天按时来片场，有戏就拍，没戏的时候要么窝在一处玩手机，要么搬着小板凳去看导演监视器。很快，进入来到甘肃后的第三周，《帝姬》的最后一场戏，即杀青戏要开拍了。</p>

和别的剧组会特意留场难度不高的轻松的戏来杀青不同，《帝姬》的这场杀青戏，可以说是整个剧本里难度最高，同时也最为关键，堪称是承上启下的转折的一场。</p>

因为这场戏将会导致女一号崩溃，从而黑化，原本对于边疆敌军的进攻和乱臣贼子的阴谋都显得游刃有余的她，在这场戏后，会首次撕开温和的假面，暴露出她最疯狂最冷血的一面，这才是“铁血帝姬”的来源。</p>

这样的戏，不用说，全剧组都很看重。</p>

连邹遇都抛弃话少人设，给群演们讲了将近半小时的戏，完了还带着群演们试拍了好几遍，确定大体上是不会出错了，才又给主演们讲戏，肢体动作、台词语言、心理活动等，他仿佛表演课的老师，把他想要的画面和感觉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地形容出来，细致极了。</p>

最后他说：“我希望今天能拍出让我满意的镜头。当然，如果今天拍不出来，那么我希望三天内能拍出来。提早杀青，大家也都能提早回家，开始吧。”</p>

“《帝姬》第一百零三场第一镜第一次……”</p>

随着场记板打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小孩子们兴奋地尖叫奔跑，大声嚷嚷新郎要背新娘子出来啦，就守在旁边眼巴巴地等撒糖撒钱。</p>

原来这天是世子和小帝姬的大喜之日。</p>

说来也巧，一身红的新郎官刚将新娘子从花轿里背出来，有什么东西落在新娘子的盖头上，仔细一看，竟是下雪了。</p>

“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啊。”</p>

围观的宾客们这么说着，看那对新人被簇拥着跨过火盆，准备拜堂。</p>

因为是在边疆，此刻坐在高堂位置上的是帝姬和王爷。两人正襟危坐，看拜过天地和高堂，马上就要夫妻对拜了，新娘却迟疑着没有弯腰，反而掀起盖头，看向哪里。</p>

——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p>

喜娘见状，正要小声提醒小殿下不可，就见小殿下蓦然拽掉盖头，往帝姬身前一扑！</p>

“唰！”</p>

刺亮的光一闪而过，那把匕首洞穿了小帝姬的身体。</p>

不断涌出的鲜血将身上的喜服染得更红，小帝姬却没理会，只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已经混进宾客中的人说：“抓，抓住他，他是京城派来的人……”</p>

整个喜堂霎时一派兵荒马乱。</p>

然而再混乱，也无法惊动帝姬分毫。</p>

她怔怔地看着刚刚还在拜堂的新嫁娘，转眼间就倒在了她的怀里，一边流血，一边冲她像以往那样乖巧地笑，说长姐，小小终于也能保护你一回。</p>

帝姬张张嘴，想说话，可一开口就是哽咽，她睁大了眼，瞬间泪如雨下。</p>

直到世子上前，将小帝姬从她怀里抱走，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世子，不及说话，就听小帝姬说：“世子，我冷。”</p>

世子说：“我抱着你。”</p>

小帝姬说：“我饿。”</p>

世子说：“我带你去吃。”</p>

“对不起世子，我不能嫁给你啦。”小帝姬又说，“我好不开心哦。”</p>

“没关系，我娶你。”</p>

小帝姬闻言犹疑了。</p>

最终她说：“要不，你还是别娶我了。你一个人太寂寞了。”</p>

她喃喃着说完，就闭上眼，容颜安静美丽，仿佛睡着了。</p>

世子没再说话，低头亲了亲她，就抱着她往外走。</p>

帝姬这时总算出声，问他要带小小去哪。</p>

世子沉默。</p>

她想去江南，她想去海边，他带她去，他陪她吃。</p>

不管什么地方，他总会和她在一起。</p>

“你还会回来吗？”帝姬问。</p>

“不回来了。”</p>

他渐渐走远。</p>

于是风里雪里，再看不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