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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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修士所擅长的招式,攻击的方法,都能够多少探出这个人的背景和身份。
有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和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都要比言语来得诚实。
以谢剑白一贯不爱说话直接动手解决问题的作风,萧琅料想到他很难在其他人口中问出什么,用切磋的方式来探探他的那个‘儿子’的身份,倒是很适合他。
谢剑白沉思了一下,他微微点头,然后结束了通话。
当晚。
主峰,虞承衍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他闭着眼睛,手指揉着自己的鼻梁,显得有些疲惫。
他并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样轻松,或者说……他其实没有做好真的与谢剑白为敌的准备。
虞承衍是莫名其妙忽然便穿越到这个年代的,当发现这时的虞惟还活着,谢剑白也还没有下凡,他立刻兴奋了起来,完全没有要回去的念头,而是想要留下来改变母亲的命运。
他一心想要找到虞惟,也知道单靠自己恐怕很难有机会进入玄天宗,便想到了自己在天界的属下星寒仙君,他用私人的方式联系了星寒,还未认识他的星寒仙君被吓了一跳,但最终还是相信了他,帮助他进入玄天宗。
虞承衍找到虞惟后,就沉醉在了与她共处的普通生活当中。
这太像是一场美梦,哪怕只是看着虞惟坐在他的面前吃东西,虞承衍都会感到无比地满足。
他沉溺于这样的日子当中,其实没有多警惕谢剑白。
就算虞承衍不想承认,但其实不论他多讨厌那个家伙,心底都还是将他当做父亲的,他从未觉得谢剑白会真的伤害他。
直到刚才下午,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终于让虞承衍意识到一个事情如今的谢剑白还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作为儿子的与众不同已经被抹去,谢剑白看着他的时候,目光冰冷、审视,毫无感情。
虞承衍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与他关系不好的父亲,而是世间最强的存在,万年前无情杀戮千万妖魔的冷血剑尊。
他在这样的人面前露出马脚,让谢剑白立刻察觉到他身份有问题。
如果不是知道谢剑白虽修杀戮道却不滥杀,且自律古板得不似神仙,不然虞承衍真的会怀疑谢剑白会不会在发现蹊跷之后立刻杀了他。
虞承衍放下手,他头疼地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窗外拂过,有人就在外面。
虞承衍甚至没什么意外的感觉,他推开门,就看到谢剑白站院门外,月霜映在他的侧脸,衬得那本就不近人情的冰山脸更加美而凌厉。
“你叫凌霄?”谢剑白开口,声音清冷磁性。
“是啊。”虞承衍双手抱胸,他靠在门框边,懒洋洋地问,“有事?”
他猜到谢剑白或许知晓自己的身份了,虞承衍倒是很好奇,谢剑白会对自己忽然多出这么大一个儿子有什么反应。
谢剑白停顿了一会。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小院,谢剑白就站在门口,像是尊重主人的过路客,并不进来。虞承衍靠着房门,也没有邀请他的意思。
他耐心地等待谢剑白反应。
男人会是什么态度呢?勃然大怒,不可置信,或者直接一剑杀过来?
谢剑白站在那里,他俊美的面容再次出现困惑的神情,然后蹙着眉,低声道,“儿子?”
他看向虞承衍。
“你是我的儿子?”
“……”虞承衍沉默了一下,“你觉得呢?”
听到谢剑白叫他儿子的感觉实在是太怪了,虞承衍后背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过去只有虞惟才唤他儿子,谢剑白一向叫他承衍,或者衍。
就像虞承衍只唤他父亲,从不叫爹。
他们之间总是有些疏远的。
“你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并且对我感到十分不满。”谢剑白声音清冷,“为什么?”
“你不是很厉害,无所不能吗?”虞承衍冷声道,“你觉得为什么?”
谢剑白垂下睫毛,他停顿了一下。
“我过去不会有孩子。”他望向虞承衍,语气冷静,“所以,你来自未来。”
看着谢剑白一脸冷淡地说出这般在旁人眼里都匪夷所思的事情,饶是虞承衍也不由得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到半天的时间便推敲出一切,该说不愧是谢剑白吗?
“但这不可能。”谢剑白冷声道,“我绝不会与人产生关系,更不可能有孩子。你是如何诞生的,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随着这句话,一股冰冷的威压骤然荡起,扫向虞承衍。
相比于攻击,更像是警告。
他们二人都恰巧不想在宗门内动手,以免暴露身份,便不约而同地离开了主峰。
山川河流在他们脚下缩地成寸,一眨眼,二人便远离了玄天仙宗,剑光在下一瞬便互相对上。
若说虞承衍的剑风如竹林夜雨,危机四伏,那么谢剑白的剑风便是在无数实战中历练出来的肃杀浩荡,是以绝对的强大姿态消灭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敌人。
谢剑白起初以为虞承衍的存在或许是未来的某些人动了手脚,用什么邪祟的方式创造出来的拥有他血脉的生命。
但一交手之后,他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
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剑势与他极像,并非是单纯模仿出来的,那种东西只会是皮像而骨不像的班门弄斧。
恰恰相反的是,虞承衍的剑招极具个人风格,可在这风格之下,是打得极其夯实的基础,是能体现一个人风骨的剑魂。
虞承衍的内里与他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他完美地继承了谢剑白的衣钵,并且在此之上淬炼出了适合自己的风格。
这绝不可能是一个被按照他的样子仿造出来的剑修,只有可能是被他手把手教出来的。
想到这一切后,谢剑白眼眸微张,他陷入了更大的震惊当中。
这只能代表,这个年轻人不仅真的是他的亲生血肉,更是他心甘情愿配合而生出来的,不然他不会如此倾囊相授。可是,这怎么可能?!
“谢剑白!”就在这时,他听到虞承衍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竟然与我交手的时候还走神,你就如此瞧不起我吗!”
青年话音落下,进攻的剑锋又锐利的几分!
虞承衍过去的三千年里闲着没事就研究怎么打败谢剑白,还以谢剑白习惯的招式反推出制衡他的一套剑法。
只不过穿越前那两千年,他都没怎么理过谢剑白,自然也没有机会试上一试。
如今倒好,新仇旧怨一起算。
谢剑白很快察觉到了虞承衍攻击方式的转变,也发现了青年的这套剑法竟然是完全制衡他那套常用的剑招。
男人的眼里顿时生出几分兴趣。
二人不约而同放弃了法力的比试,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移山平川的动静足以让千里之外的玄天仙宗注意到。
他们从修士的切磋,变成了单纯的刀剑相接。
几乎是转瞬之间,二人连过数招,看起来不相上下,虞承衍却仍然沉着应对,没有一丝打平的喜悦。
果然,等到谢剑白充分体会过虞承衍这套制衡剑法带给他的惊喜过后,男人剑锋一转,虞承衍的手腕发麻,长剑顿时被震得飞了出去。
他喘着气,看着自己空着的手,低声咕哝道,“可恶。”
倒是没有气馁或者不甘心,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虞承衍收起飞剑,便听到男人冷冰冰的嗓音响起,“你很有天赋。”
“是啊,继承你的。”虞承衍没好气道。
他一抬起头,便对上折射着月光冷泽的锋利剑刃。
这把剑名唤祈月,是虞承衍的启蒙剑,七岁的时候,谢剑白亲手送给他的礼物。
如今,谢剑白举着祈月剑,对着虞承衍的咽喉。
谢剑白声音冷淡,“你有天赋,也继承了我的衣钵。可是,这是一个荒诞的错误。”
“不论如何,我都不该有孩子。”
“你不该存在。”
虞承衍站在原地,风在他的脑海里呼啸,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跳得他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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