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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那人家中的路上,夏芍才得知,此人名叫朱怀信,是青市一家笔墨斋的老板。
朱怀信跟熊怀兴算是拜把子的兄弟,两人年轻的时候在一个部队当过工兵,因为俩人名字中间都有个怀字,遇见时便觉得挺有缘。朱怀信文绉绉的书生气,熊怀兴则大咧咧的豪爽气,两人竟一见如故。加上后来在一次部队建开山隧道的时候,遇上了塌方,朱怀信救了熊怀兴一命,两人就更是烧了黄纸,拜了把子。
兄弟二人一相称便是二十年,感情堪比亲兄弟。复员后,熊怀兴入了国企,渐渐混到了老总的位置,而朱怀信则在青市开了家笔墨斋,平时做些书法国画,现在是省书画家协会的市场部的部长,负责宣传和推广书画作品的对外展销。除此之外,他更是国内书画家协会评审委员会的专家。
朱怀信祖上是书香门第,曾祖父那一代曾任过二品大员,家中族谱里为官的也不少,可谓名门望族出身,家中到了这一代,虽不说巨富,可也家资丰厚,日子和乐。
但自从三年前,家里就换了个天地,先是老父突然离世,再是兄弟几个相继患病,朱怀信自己也是连病了三年,他的大哥更是在去年病逝。朱家的风波在朋友间和行业里都是很有名的,毕竟这一家三年来都像倒了霉一样,接连出事,就连家里原本还算丰厚的家底,这些年都为了治病花去大半,昔日的书香门第就这么被阴霾笼罩着,瞧着都怪可怜的。
朱怀信是前年找的风水师去家中看风水,那个时候夏芍的名声还没在东市上层圈子里打响,直到去年,福瑞祥开业,熊怀兴找到夏芍解了一次企业上的麻烦后,就对她的本事极为信服,这才劝朱怀信来找她。
朱怀信本是已经不再信风水之事,架不住熊怀兴的劝说,也是家中情况确实不好,有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这才来了。哪里想到,夏芍一眼就看出了他家中的情况,甚至一个照面,就断定了他家中问题出在哪里。
车上,朱怀信很是急切,倒是熊怀兴沉得住气,与夏芍说了说两人的事,一路开车去了朱怀信家里。
朱怀信的家住在高档小区的二层楼房里,家中的装修偏中式,还能感觉出几分往日的底蕴来,但一进门还是能感觉到几分颓败的气息。
“我家里兄弟几个条件也不是都好,这三四年来却都是得了病,治病花了不少钱,我虽然自己也有病在身,还是能借就借了,我正打算着如果再这样下去,少不得要把房子卖了呢。”一进门,朱怀信便叹气道。
“说什么呢!怎么说也有我老熊在,不可能叫你连房子也卖了,你就放心吧!夏总一定能帮你!”熊怀兴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大嗓门地道。
朱怀信到了客厅里,给夏芍泡了热茶来,夏芍却不是来喝茶的,她一进门,连坐也没坐,就将房子里四面都看了一下,每个卧室、房间,楼上楼下都看过了。
朱怀信站在楼梯口,搓着手往上看,神色担忧而紧张,却是疑惑地朝熊怀兴小声问道:“这位夏大师,看风水怎么不用罗盘的?上回请的那个人,可是拿着罗盘看了老半天的。”
“我咋知道!那玩意儿,你管夏总用不用呢,准就行了!”
“准?不用罗盘能准么?”
“你上回那个人,用了罗盘也不见得准。夏总的本事我老熊可是验证过的,老弟,你就放心吧!一会儿下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两人悄悄话的工夫,夏芍便从楼上下来了,三人坐去沙发上,朱怀信赶忙问道:“大师,我家房子的风水有问题?”
“这房子是个下元七运的住宅,我看了看,风水上称不上大好,也没什么大毛病。朱老师家的问题,果然不是出在这房子里。”夏芍坐下,喝了口茶,这才说道。
“这、这不可能啊!我上回找了的那个人可是说我家的风水有大问题,在我家里很是折腾了一阵儿,我花了不少钱呢!就算问题不是出在房子里,他好歹帮我摆了摆风水局,就算不是大好,也应该属于好点的吧?不然、不然……”朱怀信显得有些懵。
夏芍没好意思笑,只道:“哪有什么风水局,这就是间普通的房子。”
朱怀信张了张嘴,“可是我、我按着他说的,一阵儿折腾。他告诉我镜子不能正对着床,床不能正对着门,我家一进门那面梳妆镜也给拆了。”
“那都是最基本的常识。”夏芍轻轻点头,“我想,这个人可能是略懂风水,只可惜是个半路出家的半调子。他只是帮你调整了一些最基本的地方,至于风水局,是没有布的。”
“啊?”朱怀信一拍大腿,显得很懊恼,“那他就帮我随便这么指了指,还跟我按平米算钱?我这房子上上下下两层,我花了十来万呢!”
这十来万即便是家中富裕的时候,也不是说拿就拿,一点也不心疼的。更何况是如今?如今家中病的病,亡的亡,到处都在用钱,这十来万对他来说,现在可是金贵得不得了!想想当初要是没花出去,少说也能解点燃眉之急,多撑些日子。
夏芍听了险些没被茶水呛着,苦笑摇头,她一直觉得自己给人看风水运程,收费挺贵,但今天这么一看,她还收少了?别的不说,平时她给那些人去家里看风水,但凡遇上这种居家摆设上的小问题,都是随口指点,从来不要钱的。她但凡是收费的地方,必然是遇到大问题了。亦或者有人请她去家中布风水局,这种时候才会收费。
“这、这不是吭我么……”朱怀信大叹一口气,表情语气都是发苦,哭的心都有。
夏芍却是捧着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并非如此。在我看来,朱老师反而应该庆幸这人是个半调子,没敢在你家里布什么风水局。他要是真布了,估计你这房子的风水就得大凶,你本人可能都撑不到今天。”
这话一出,朱怀信愣了,熊怀兴抢着问:“夏总,这话是怎么说?”
夏芍转头望了眼身后,“朱老师家中的房子,屋后安着落地窗,这在风水上属于鬼门考口局的住宅。要布风水局,就要先找准房屋的坐向,坐向的判断对于现代五花八门的建筑形式来说,是很考验风水的功底和经验的。其中有个方法便是以阳为向,就是以家中透光最多的地方为辨别准则,这种方法直观易学,是很多初学者都会采用的方法,但不能适用于所以住宅。比方说朱老师家里,要是还以阳为向,那后果就严重了,好局也能变成杀局,害人害己。”
夏芍垂了垂眸,“所以说,花了那十来万的钱,还是小事。那人要是胆子大些,真敢在你家里下风水局,对你家中的情况来说,那无异于雪上加霜,因而,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的话让两人面面相觑,眼神惊骇。
熊怀兴牛眼一瞪,当即就怒了,“好哇!我当初就跟你说了,那个王道林不是个东西!他能给你介绍什么好人来?没本事,坑了你十来万也就算了,还差点害了你!”
嗯?
夏芍捧着茶杯抬眼,“王道林?”
这可真够意外的。
“老子去找他!问问他当初是给你介绍的什么人!让他把那个人给找出来,吞了你的钱,老子让他吐出来!”熊怀兴怒气冲冲起身。
朱怀信一把拉住他,“老熊!你去找他有什么用?当初是我家里急着用钱,找他卖我家的古董名画,我也就是顺道那么一提家里的事,他说可能是风水不好,这才给我介绍了个人。这要是说起来,人家也是好心。不管找的人有没有本事,你都赖不到人家身上去。”
“赖不到他也得通过他找到那个骗你钱的人啊!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就这么不要了?”熊怀兴回头,牛眼怒瞪,音量高得震得人耳朵疼,“老朱,你就是这么个人,别人就欺你这一身书生气,太好欺负了!你还真把王道林当成什么好人了?当初是谁看上你家祖传的张大千古画,软磨硬泡非得收购的?你忘了当初你家老爷子……嘶!”
熊怀兴眼一瞪,脸色难看,“要真是你家祖坟出了问题,你说会不会是王道林?”
“……不能吧?”朱怀信表情有点懵,“虽然是有点矛盾,但是也不至于吧?后来我去卖古董的时候,他态度也挺好的,还给我推荐风水师。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没害我不是?”
“人心隔肚皮,我说你活了半辈子了,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问问夏总,她跟王道林是同行,这人是个什么人,她知不知道!”熊怀兴一指夏芍。
夏芍垂着眼,唇边笑意有些古怪。真是有点意外,本来是来看看风水的,没想到还能扯出王道林来。这倒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了,王道林给朱怀信找的风水师是哪一个?跟给他那面八卦风水镜的是不是一个人?从表面上,倒不像是一个人,给王道林风水镜的那人明显有些修为,他少说会给风水镜开光,而给朱怀信家里看风水的人,却是个半调子,假如他有给风水镜开光的修为,没道理连最基本的风水局也不会布的。
可这就叫夏芍不太明白了。王道林性情诡诈,器量狭小,他如果真是跟朱怀信有仇,为何不趁着给他介绍风水师的机会,来他家里动点手脚?介绍了这么个什么本事也没有的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不像是他的做派啊……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关联她遗漏了,没想明白?
夏芍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现在不好说,妄下结论也没什么用。既然问题十有八九是出在祖坟上,那就去朱老师家中祖坟的地方看看吧。离得不远吧?”
离得虽说不远,可也不算近,驱车要三个小时才到。这真是,当真中了夏芍的那句话,中午吃不吃得上熊怀兴的饭局还真难说,现在看来,是必须吃不上了。
三人驱车到了朱怀信老家的时候,已是临近正午。朱怀信家里的祖坟埋在一处风景名胜区,在那里买了地,安置的墓地。
“我家里的祖坟是七十年代的时候,迁过来的。当时也请了位懂风水的老先生,给指了块不错的风水地。现在,那位老先生已经不在世了,但是当初他说这里青龙转案,宜出功名,应在子孙身上。确实葬后者二十多年,我三弟四弟都有功名在身,我家中也算殷实。”到了山下,下了车来,朱怀信说道。
夏芍则看了看远处的山势,发现山脚有条河流经,将山形环抱,形成玉带缠腰之势,回环其间,汇入湖中,可谓山水相依,雄峰清秀。她边看边问道:“祖坟大概的位置在哪里?”
朱怀信一指山上某处,“那个地方。”
夏芍见了点点头,“果然,可惜那位老先生去世了,若是在世,倒想去拜访一下。这处阴宅,指得算不错了。穴场盘龙开口,左青龙有情,右白虎潜伏,穴居分水线,坐镇中堂,局势可谓完整秀丽。”
朱怀信和熊怀兴两人呐呐点头,有听没有懂,但都听得出应该是夸奖之意。朱怀信这时听夏芍夸奖祖坟风水好,可是一点也提不起高兴的心情来,反而急切地看向她,问:“那大师的意思是,祖坟风水上没有问题?”
她明明断言说问题一定出在祖坟上,怎么现在又夸起来了?这到底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
夏芍却没看他,而是盯着远处山势,已是开了天眼。只见朱家祖坟的位置,确实笼罩着蒙蒙阴煞之气!
“你家的祖坟风水必然有问题,那边的阴阳气场已经乱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上去看看才知道。”夏芍神情少见地严肃下来,说道,“走,上山!”
两人一听都是一愣,朱怀信脸色急切,又有些发白,心情矛盾复杂。没来之前,希望就是祖坟风水出了问题,但当真的被说出了问题的时候,又希望不是。这种心情,实在难言。
夏芍在上山的过程中,边走边四面远眺,留意有没有因为什么工程被挖断的山体,或者别的什么坏了山脉大势的地方,但是看过之后,发现山势都是完整的,也就排除了是有人无意间坏了风水的情况。
这样的发现让夏芍在还没到达墓地时便垂了眸,因为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朱家的祖坟之事是人为的!
墓地在半山腰,到了的时候看见四面打扫得干净,看得出子孙们常来扫墓。但夏芍一眼瞥见墓地旁边不远一侧的松树长得有些歪,且树叶已有枯死的迹象,便叹了口气。
“风水是好风水,只可惜让人给破了。不用看了,你家中这处祖坟必然是被人动过手脚了。”
“啊?”朱怀信脸色煞白,“这、这这这……在、在哪儿?”
“是啊,夏总!在什么地方?”熊怀兴也赶紧问,脸色发黑。
夏芍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了过去,开了天眼,细细查看阴阳二气的分布情况,边看边问道,“有铲子么?”
后头两人一愣,熊怀兴道:“哟,这还真没带!我车里有撬棍。”
“那不行,要铲子。”夏芍道。
“那……山脚下有人家,我去借来用用。”朱怀信说完,转头就要下山。熊怀兴却一把拉住他,表示这是他家的祖坟,要他在山上陪着夏芍,自己去山下借铲子。
夏芍点头,嘱咐道:“最好别是村子里那种大号的铁锨,如果有工兵铲那种小一些的铁铲是最好的。”
熊怀兴应下,刚忙下山去。
朱怀信问道:“大师,这是要……掘坟?”不能怪他这么问,谁家的祖坟,就算是有问题,要挖也会心里有点疙瘩。
“我怀疑这下面有东西,必须挖开看看。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夏芍说完,又低头查看阴阳二气的分布去了。
等了约莫小半个小时,熊怀兴才喘着气回来,他已经不是年轻那时候了,这些年身为企业老总,把肚子也养肥了,不锻炼已经很久了,爬个山已经能把他累得气喘了。
夏芍接过他手中的铁铲,熊怀兴一见便说道:“这是要挖?哎,这种活儿怎么能叫夏总干?我来我来!挖哪儿,您说!我老熊以前可是当过工兵的,这活儿我在行!”
夏芍却是笑着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这可跟熊总挖开山隧道不一样,不能坏了地气,挖哪里,挖到哪儿,只有我清楚,还是我来吧。”
她这么一说,连想上前朱怀信也不好说什么了,两人这便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瞅准了墓地里脚的位置,下了铲子。
夏芍一点一点地挖,时刻注意着阴气的变化,她只捡着阴气聚集之处挖,还得注意着必要挖去别处,这一挖就挖了半个多小时,眼看着越挖越深,都估摸着快要跟埋骨灰盒的深度平行了,夏芍手上的铲子忽然碰到了一样硬硬的东西。轻轻扫开一看,土下露出点点金属质感的东西来!
“有东西!”熊怀兴眼尖,立刻就发觉了,与朱怀信探着头看,两人脸色都是发白,只见那土下面,埋着七根钢钉,上面包着符纸,排列上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图案,大白天的,诡异的感觉透心而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七煞钉!”夏芍眯了眯眼,脸色也在看见这钉子的一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好阴损!”
朱怀信已经在后头脸色白得发青了,向来老实的他,也不由握紧了拳头,“这是谁干的!谁这么跟我们朱家过不去!”
就在刚才之前,夏芍说他家里这三年来的不幸都是祖坟风水有问题,他还将信将疑。毕竟这种事,听着很玄乎,甚至他刚才还在想,要是挖不出什么东西来该怎么办?莫名其妙掘坟,惊扰祖宗先辈,这在传统思想里,不管有没有那些玄乎的事,这首先从人的感情上,就觉得对祖辈不敬。
但此时此刻,明显挖出了东西,上面还包着符纸,明摆着的证据,让他不信也得信了!
真是家中祖坟被人动了手脚!
谁这么阴狠!害他全家?
“夏总,你说的七煞钉是?”熊怀兴在一旁咬着牙,眼瞪得吓人,黑着脸问道。
夏芍说道:“七煞钉是由风水师制的符包裹住下去坟里的钉煞之术,下钉的时辰、位置和排列都有讲究,以这种排列和下的位置上来说,主家中男丁不旺。也正是这三年来,朱家出事的都是男丁的原因。这些钉子下去地里,又包着风水师所画的符纸,势必乱了这地里的地气。你看远处山上的那些松树,本有福寿延绵之意,如今都长势歪斜,且枝头发黄,就是地气已乱的最好证明。连树都活不下去了,必然影响到墓里安葬的老人。古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虽故,遗体尚存,其气尚存。这种气也有一说是与脑电波和各人的磁场有关,总之,葬地是好是坏,对后辈都是有些影响的。”
夏芍皱了皱眉,摇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阴德五功名。坏人祖坟,实在太损阴德!这迟早是要遭报应的,也不知下咒的风水师是怎么想的!”
她转头看向朱怀信,“你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了?对方要下这种狠手?倘若你是大奸大恶之人,害人无数,对方请了风水师这么对你倒也算替天行道。但我看你面相应是安分守己的,这就怪了,你跟谁结了什么深仇大恨了?”
“嗨!夏总,我这老弟,平时老实巴交的,谁见了都说脾气好!他哪是得罪人的人?”熊怀兴道。
“这咒下在三年前,你好好想想,三年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夏芍问。
“三年前……”朱怀信白着脸喃喃。
熊怀兴一瞪眼,“三年前还能有什么事?不就跟王道林有点摩擦?他不是看上了你家祖传的张大千的画,你家老爷子不肯卖,他三番五次上门,最后和老爷子发生了点口角,老爷子住了院。你忘了?”
朱怀信张了张嘴,“那不能吧?就因为这点事?我家老爷子住了院,我为人子女的,当然是着急上火了,正在气头上,就说了他几句重话。他当时气哼哼走了,我家大哥不肯算他,还去跟他要了医药费,说是不给就打官司,反正是他把老爷子气病的。后来去找他时,他还赔礼道歉了来着,把住院的花销都给结了,两家的事就算这么了了。后来我家里出事,急等着用钱,我这才变卖了这些年家里收藏的古董,省里古玩行业王道林一家独大,我去别的店,人家一看东西不错,数量还不少,就让我找王道林,我也想着他财力雄厚,能多给点钱,这才硬着头皮去找他。结果他对我态度还挺好,价码也合适,还给我介绍了风水师,我当时心里还挺感动,觉得外界对王道林的传言也不完全可信。老熊你怀疑是他,说实在的,我现在还觉得……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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