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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琤只偶尔听端宁公主和兄长说些他的近况,许多人都暗中推测他可能已经日薄西山。
她便知道尽管这一世他的身病可医,但他的心病却愈发无救。
朝中也是暗流汹涌,与南诏的战事已经开始,有人预计今年漠北的突厥也会大举南下,不久连坊间的歌谣亦传唱起将要到来的战火。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前世明眼人还没有这般多,难道是太子在暗中推动?
这样也好,朝中的准备更加周全,取胜的概率也会更大。
自从那日的事后他们许久都未再相见,在崔皇后生辰的晚宴上,崔琤才又见到了他。
太子清减了许多,整个人瘦得仿佛只余下骨骼,那情形直令她想起他前世薨逝时的模样。
他被困死在过去里,那个梦非但没让他活过来,反倒让他更快地走向了死。
但皇帝和皇后待他还是很亲近,寸步不离地陪在他的身边。
明明是庆贺生辰皇后的喜宴,倒好像是为了证实太子恩宠仍在一般。
她没由来地想若是她没有和李澹议亲,以帝后二人对太子的疼爱程度,会不会直接将她纳做冲喜的太子妃?
他待她的执念那么深,那么疯魔。
夜风吹过,崔琤莫名生出一阵冷意来。
她朦胧地感觉到有一双视线在看向自己,他在无声息地跟她说“过来,令令。”
崔琤看了看四周,发现无人注意她这边后才悄悄地提着罗裙走至晦暗处。
她从侧边踏进廊道,还未站定就被打横抱入了暖阁里。
凛冽的冷香让她紧绷的心弦霎时放松了下来,他轻轻地将她抱到榻上。
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额前、眉心,崔琤一阵心悸握住了他的手“别……”
李澹浅色的眼瞳中带着笑意,游走的金凤飘然飞过。
“怕什么?”他低声道,“又不是偷情。”
他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我是令令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夫君。”
崔琤轻笑一声,身子不住地后仰。
李澹旋即又将她抱进了怀里,两人的衣袖相贴,她的手镯刚好碰到他腰间的玉佩,他顺势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她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还没过门呢,便这样恣意起来了。”
“是在下的不是。”他这样说着,却还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崔琤靠在他的肩头,阖上了眼眸。
前世她从不会在他身边这样,她总是努力做出贤淑温婉的样子。
再无论如何也不会恣意起来,更不可能将他当做靠枕就这样睡了过去。
但这个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若那人是沟渠里的月光,他就是明媚的日光。
他虽是个太阳,却只为她闪耀。
李澹看出她的困倦和疲惫,轻轻地哄她入睡。
这个姿势就像抱孩子一般,崔琤的脚悬在半空,偶尔还会轻晃两下。
前世他没好好待她,也没好好待他们唯一的孩子。
那孩子恨他入骨,到她死时他才知道小太子对母亲的思念是怎样的深刻。
崔琤生来就有一股魔力,能叫身边所有人对被她吸引住,可那样好的她却偏偏倾慕上了他。
从此她再也不是那个恣意开朗的二姑娘了,她的棱角被生生地磨平,生命力也被消磨殆尽。
那十年里他也常想,她若是嫁给旁人该多好多么幸福。
她会受尽偏爱,会一生天真。
可在真正看见她与别的男子在一道时,那些念头全都化作了偏执的恶欲。
李澹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心房像被一只大掌死死地攥住,淋漓的血迹不断地往下流淌。
但他片刻也不忍将视线从崔琤的脸上移开,他克制地吻了下她的眼尾,脱下大氅后披在她的身上。
她的睡颜柔美,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单纯。
少女的手指垂落,刚刚好又碰到了他腰间的玉佩,李澹取下玉佩放进她的掌心里,然后又用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浅笑着轻声道“是你的了,令令。”
正当崔琤的吐息愈加绵长时,暖阁外忽然传来了一道略显虚浮仓促的脚步声。
李澹蹙起眉头,他抬眼的一刹那门被猛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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