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海之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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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寒光映入他视野，‘砰砰’两声闷响，两支弩矢笔直地没入他身后两个帝国军装扮的人咽喉之中，只留下箭尾鵟的尾羽，在微微震颤着。</p>

那两人措不及防地瞪圆了眼珠子，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喉咙上的箭矢，似乎想要叫喊，但只发出咯咯的声响，向后退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仰面倒了下去。</p>

爱德华几乎僵住，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屋内的众人：“……各位，我们有麻烦了。”</p>

“你最好说清楚一些，爱德华先生，”方鸻对天蓝说道：“天蓝，重音。”</p>

诗人小姐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到沙发边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中取出七弦羽琴，用手一拨，将一个音符掷入地面。</p>

嗡一声轻响，整个房间似乎都震颤了一下，爱德华只感到眼前一花，下一刻妲利尔手中冰冷的大剑就已架在他脖子上，吓得这个独眼男人赶忙举起手来：</p>

“各位，请听我解释。”</p>

“长话短说。”</p>

“这些人不是帝国军，他们是血鲨海盗假扮的，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找上来的，但是我的身份暴露了。”爱德华连忙解释。</p>

“血鲨海盗？”方鸻一怔，不由想到了凯瑟琳之前告诉他们的消息——这么巧合？“爱德华先生，你是圭马那港的地头蛇，我听说你在官方也有人脉，你会害怕这些法外之徒？”</p>

“这不是情急之策么，各位，”爱德华摊摊手，“再说我现在去通知帝国军，各位可以接受么？”</p>

“当然不能，”妲利尔向他露出獠牙，加了一分劲，“少得了便宜还卖乖。”</p>

“女士，女士，轻点。”爱德华赶忙道：“他们的人还在大厅中，各位打算怎么办？”</p>

“他们有多少人？”</p>

“不多，十来个，但是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引起注意了，我担心帝国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问我旅店之中还有什么别的特殊的客人，我就向他们透露了各位的所在……”</p>

“当然，这、这其实也是为了向你们通风报信。”</p>

“那还真得谢谢你了，爱德华先生。”</p>

“不客气，不客气。”</p>

方鸻已经改了主意，虽然不知道这些血鲨海盗为什么会对旅店之中的客人感兴趣，他们可没和这些空海之上冷血的鬣狗打过交道，但七海旅团见不得光，他们也不能与帝国军照面。</p>

十来个人或许不难对付，但真打起来恐怕就收不了场了。</p>

他看向窗外方向，问道：“爱德华先生，我们有一个仓库在圭马那港。”</p>

“明白，明白，我知道那个地方，穿过后面那片树林之后有一条小路通向港口，那里有一个地下岩窟可以直达你们所在的码头，各位，请让我来为你们引路，带你们去那个地方。”</p>

方鸻看向这个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轻松。</p>

又过了片刻，房间的大门再一次轰然洞开，只是这一次的来客显然没有那么客气，两个人从外面撞开门，破破烂烂的木门歪歪扭扭地挂在损坏的门轴上。</p>

一个穿着帝国军大衣、满脸横肉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正凶神恶煞打量着人去楼空的房间，脸上横贯鼻梁的丑恶伤疤扭曲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在风雨中摇晃不已的窗户上。</p>

“他们跑了，”他粗声粗气地啐了一口：“追，那些人绝对有问题，让‘小拇指’和‘竖琴师’过来，是迷魂曲，对方有吟游诗人，说不定还有别的施法者。”</p>

一众人立刻四散而去。</p>

……</p>

方鸻正带着其他人穿过那片苹果林，这才有时间回头向爱德华质询：“爱德华先生，你是凯瑟琳女士的朋友，但还算不上我们的朋友，你最好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p>

他语气并不冷淡，但居高临下的威严却让爱德华一凛，那味道像极了那女人——后者不由认真了几分：“不不，我也不清楚……那女人……我是说凯瑟琳她应当和你们说过血鲨海盗的事情，他们可能是为了巴洛沙而来的，但不知怎么的找上了我。”</p>

“也就是说我们受的是你的无妄之灾咯？”</p>

“也不能这么说，各位，他们是来旅店里找人的，早晚也会撞上你们。而且正如所我所言啊，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要是引出来了帝国军，各位也不想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撞上那样的场面吧？”</p>

“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谢你？”</p>

因为姬塔之前那事，天蓝对这个男人可没什么好感，立刻出言讥讽道。</p>

“不必不必，”爱德华苦笑连连，“互帮互助吧，各位。”</p>

正讨论之间，他们已经到了果园的尽头，那里是一道低矮的石墙，由大块的卵石垒成，走在前面的妲利尔忽然回过头来，指着墙外喊道：“艾德！”</p>

她将大剑扛在肩上，手指向圭马那港口的方向，那海岬就像是爪子一样伸向云海，连接着栈桥、灯塔与仓库区，在天际线的尽头，云海上出现了一片帆影。</p>

三艘三桅帆船排成一条直线，打开了密密麻麻的炮门，指向了港口的方向。</p>

帝国军？方鸻微微一怔，不对，风帆上没有帝国的鹰徽。</p>

一旁的爱德华已经牙齿打战，“是、是血鲨海盗，他们果然找上门来了……”</p>

“那是血鲨的船？”方鸻回过头去，看着这个面色发白的家伙，“何以见得？”</p>

“我、我认得。”爱德华结结巴巴地说道，他就是从那些船上下来的，在那件事上那个女人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也一度为自己的金蝉脱壳沾沾自喜。</p>

但对方还是找上门来了，还找到了他，无论如何，他也明白自己是一个叛徒，而那些人是如何对待叛徒的，作为前血鲨的一员他可再清楚不过了。</p>

他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脚跟子都有些发软。</p>

而方鸻只感到新奇——那至少是四等战列舰以上了吧，血鲨海盗竟然有这么大的船，难怪他们能在空海上兴风作浪，令人闻之色变。</p>

不过血鲨海盗还比不上最强盛时代的苍白海盗，他们现在也不过与苍白海盗们打个平手而已，谁也奈不何谁，让方鸻不由想到罗德里戈时代的灰白舰队究竟有多可怕。</p>

难怪是令帝国海军也感到棘手的对手。</p>

不过血鲨海盗这是什么意思？封锁帝国的港口？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要知道最近的佛列支分舰队不过就在一天航程之外，这可算是在帝国眼皮子底下挑衅了。</p>

难道凯瑟琳说的是真的，那位现任海盗王真在这座岛上，方鸻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自己怎么总能遇上这些麻烦事，就不能顺顺利利地完成交易么？</p>

正思忖之间，果园一侧已经出现了一批血鲨海盗的踪迹，这些人是从旅店那边绕过来的，大约原本就布置在旅店的外围，他们一看到方鸻等人就高喊起来：</p>

“找到了，他们在那里！”</p>

但七海旅团的众人连正眼都没多看这些乌合之众一眼，只有梅伊小姐一个人拎着大盾迎了上去。</p>

血鲨海盗的成员看到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向自己走了过来，纷纷忍不住有些错愕，甚至吹起口哨来，但骑士小姐一言不发，砰一声将大盾插在地上。</p>

“以欧力之名——”</p>

她高喊一声，一道光芒洞穿云翳，照在手中长戟之上，其上符文一个个亮起。</p>

她用力向前一掷——所有人那一刻都看到一道雷光闪过，战戟像是一束光一样贯穿了一众血鲨海盗，一连洞穿了五六个人的躯体，并带着他们向后飞去，轰一声洞穿其后的一堵石墙。</p>

甚至余力未消，矛杆还轻轻震颤着发出蜂鸣声</p>

“梅伊小姐，”方鸻回头喊道：“尽快跟上来。”</p>

“好的，艾德先生。”</p>

梅伊一招手，长戟化作万丈光芒回到她手中，一众血鲨海盗已经吓傻了，差点没直接呆滞住，不少人手中的武器都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古、古训骑士！”</p>

不知道是谁怪叫了一声，剩下的人立刻作鸟兽散。</p>

那些人本就是血鲨海盗之中最普通的成员，各分队长希望他们拖延一点时间，但谁知道会遇上这么一行怪物，欧力与玛尔兰的自由圣骑士满世界巡游，在普通人眼中稍显刻板——</p>

但在那些为非作歹之徒看来，这两者简直是噩梦。</p>

其实古训骑士更是噩梦之中的噩梦。</p>

真是到了血霉了，奎马那港这么个小地方怎么会有一个正牌的古训骑士？</p>

梅伊这才收起长矛追上其他人，爱德华已经看傻了，一阵阵地后怕——还好当初凯瑟琳拦住了他，否则当时被钉在墙上得未必就是这些他的前同僚了，说不定是他自己。</p>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了这些人一遍，越看越是心惊，一个高阶炼金术士，一个职业夜莺，一个古训骑士，这是什么组合？其他人看起来同样也不简单的样子，包括那个猫人小姐。</p>

那好像也是玛尔兰的圣骑士。</p>

他打了个寒颤，忽然想起那个女人的目的，联想到这些人的身份——她从那里找来这些人的，等等，那女人不会是打的这个主意吧？</p>

“爱德华先生，你好像有心事？”</p>

爱丽莎在一旁看了他一眼，问道。</p>

“不不，我当然没有……各位是走这边，那条密道的入口就在不远处，我先带你们去目的地，各位有什么别的意见我们可以等到了地方再慢慢聊。”</p>

方鸻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岛上是怎么混上来如此之多的血鲨海盗，但眼下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p>

那边天蓝还正一脸崇拜地吹捧骑士小姐：“梅伊姐姐，你也太帅了，什么嘛那些血鲨海盗，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呢，结果就不过如此！依我看，我们完全不必逃。”</p>

她一边说，还一边斜着眼睛去看那个前血鲨海盗成员。</p>

爱德华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举起双手赔笑。</p>

他过去也不是血鲨海盗的核心成员，但血鲨海盗中其实也有些厉害的家伙，比如巴洛沙的十二个分队长，以及他们下属的各个小队的队长，那些精英小队中也有厉害人物。</p>

他最高也只见过小队长，也是他们船上的大副，水手长，在他看来对方的实力还远远比不上眼前所见的这些年轻人。</p>

圣选者们。</p>

梅伊听了脸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小声答道：“这是梅伊应做的，而且天蓝你看到的也只是血鲨海盗中的外围成员而已，我和他们的分队长打过交道，对方的实力差不多与我在伯仲之间。”</p>

这话叫爱德华听了，对这位古训骑士小姐更是刮目相看。</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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