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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坤明白他险恶用心似的,剑一挥,又卸掉他另一只手臂,扔到墙角,铁算道长脸白如纸,低头咬牙,连呻吟都不敢出高声。李正坤道:“找谁不找谁,老子要你来教?”
铁算道长不敢说话,只一个劲点头。柏颜恳早吓得面青如土,浑身筛糠,也赶紧将头乱点,并将两条手臂悄悄往背后塞。铁算道长失去搀扶,咕咚栽倒于地。
李正坤原想将二鬼拿去洞府,见铁算道长如此不堪,路上一定难于利索,再者此处屋院宽敞,供奉甚丰,不如将“大堂”就设于此处,他跟兄弟禇雄儿衣食无忧,正可从容审问。为防二鬼逃走,横生枝节,李正坤用剑将铁算道长和柏颜恳双足脚筋挑断,令他们寸步难行,这才放心出屋而去。
可怜二鬼黄梁梦断、富贵到头,身下血流飘杵,浑身如浸疼痛之泉,针锥剑斫,惨呼怪号,万般痛楚。
李正坤从洞中提来三鬼,柏丛心与柏颜恳父子相见,喻醒才和铁算道长叔侄相逢,四鬼絮絮叨叨,互述过往,流泪太息。
李正坤将铁算道长和柏颜恳饮酒的八仙桌摆在屋子上首,作为公案,命禇雄儿执一根木棒立于案前,类似衙役。禇雄儿觉得好玩,嘻笑顽闹,兴之所致,挥棒便打,五鬼押于堂前,苦不堪言。
李正坤让禇雄儿找来纸笔,命柏丛心暂充书吏,他高坐案后,开堂审问。各鬼早已胆碎心怯,不仅不敢有所隐瞒,而且相互补充印证,生怕漏下细枝末节,不能自圆其说,惹恼了坤爷受苦,饶是如此,在供称中仍时遭“衙役”禇雄儿乱棍浑打,骂他们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四鬼将所涉诸事细细供述,柏丛心逐一记录在状,又自述其罪,也书写下来。
李正坤命五鬼在供述状上签字画押,并按上指印,因无印泥,只能用手指沾地上血迹代替。为了让铁算道长签字,李正坤用白粉给他接上右臂,铁算道长见了,心中一沉,传说烧肌蚀骨、生肉复身的黑白粉乃无常殿之宝物,这个郡主府家丁怎么会有,莫非坤爷来自阴都?倘若如此,现已三证六面,供述在案,事实如铁,恐怕永远都别想翻身。
审理完毕,收好供状,李正坤又挑断柏丛心、喻醒才、玉清道长脚筋,令他们不能走动,然后用铁链将五鬼锁在一处,关在屋内,自和禇雄儿出来,大吃阳人送来的供奉,酒足饭饱之后,就分别进入铁算道长和柏颜恳卧房,抱枕高卧。
转眼一月有余,兄弟俩天天如此,吃饱了睡,睡醒了吃,似乎已将五鬼遗忘。五鬼关在房中,一个多月水米未曾沾牙,早已饿得气息奄奄,伤口处又时时疼痛如扎,内心绝望而无助,日子惊恐而漫长,只恨鬼为什么饿不死!
禇雄儿终于忍不住了:“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你娘啊?”
李正坤道:“你知道我娘在哪儿吗?”
禇雄儿大摇其头,李正坤道:“我还没想出办法,只就先呆在这里,反正吃喝不愁。”
五鬼虽招认谋害郡主府,但到底是谁来抓了郡主,郡主现在何处,五鬼却一无所知,李正坤师傅雷诛厉也只知钟花不辞而别,不知她去了哪里。没有明确线索,李正坤不敢擅动,且虽有五鬼招认罪状,但新东城隍亦牵涉其中,若将五鬼交于城隍,不是正中这帮恶鬼下怀,让他们串供改口,毁证灭迹!
李正坤吃不准新东城隍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也不知新东城隍上面还有什么厉害鬼物,根据他在钟馗府的有限经验,大鬼物们往往于饮酒谈笑间,就能决定小鬼儿的命运,如今既然一头扎进这潭浑水,如何行事就必须前思后想,想明白了再行动,否则事败身陷事小,救不出钟花娘,所有之事岂不都瞎折腾了。
李正坤的手忽然触到腰间一件硬物,摸出来一看,乃是黑头鬼送他的无常殿腰牌,褚雄儿一把抓过去,翻来覆去地看,口里发出啧啧的叹羡声,李正坤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
他附在禇雄儿耳边,我们如此如此,禇雄儿笑道:“我弄不懂这些事,大哥,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正坤也笑道:“我也不是太懂里面的道道,我们放机灵点,边看边学,但必须胆大心细,不能畏首畏尾,你能做到吗?”
“跟着大哥我什么也不怕。”禇雄儿道。
李正坤带着禇雄儿来到关五鬼的房里,先用白粉替他们复原了腿脚,把铁算道长的另一条手臂也给他接上,就用铁链套着五鬼的脖颈,牵出房来。李正坤命禇雄儿到房前屋后去放火,稍倾即见烈焰腾空,风火相应,互相借势,不足半天功夫,即将一座高轩敞亮的房子烧成一片瓦砾。
李正坤和禇雄儿牵着五鬼,乐呵呵地站在屋后的山梁上看火烧房子,就象欣赏焰口篝火,指指点点,欣喜异常。
铁算道长和柏颜恳跌足流泪:“多好的房子,可惜啊!”
禇雄儿扬起手中的棍子兜头就打:“就为了这么个蜗牛壳,你们就坏了心肠,谋害钟郡主,就是打死你们也不冤!”
二鬼被铁链套住,躲无可躲,只能生受,还不敢大声呼痛,因为叫得越响,这小鬼头打得越欢;另外三鬼更不敢出声,生怕血溅自身,都闷声不响伏在地上,撅臀埋首,做鸵鸟状。禇雄儿觉得无趣,又往三只“鸵鸟”身上甩了几棍,犹如击打在死气沉沉的沙袋上,毫无回应,只得气喘吁吁地歇下。
忽从山梁上转出一只队伍,疾风迅雷般往这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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