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冰箱里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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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街道，逐渐转凉的风吹拂在虞幸脸上，夹杂着于惋怎么听都有一点阴森的语气，让虞幸不自觉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p>

他认真地看了两眼于惋，眼中闪过一抹思索。</p>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于惋真的在提醒他关于叶明的异常。</p>

再加上车上，她借口餐巾纸没了，打断他动作时，也是他想在叶明的注视中转头，那个时候于惋就有用眼神提醒他的举动。</p>

可……也不排除是于惋意识到他已经发现了叶明的破绽，所以先发制人，提前一步打断当时虞幸想偏头看她的动作，说不定于惋那时候也和叶明一样，有着非人的样子。</p>

现在装模作样来提醒虞幸也有消除自己嫌疑的可能，更有甚者，她是在诱导虞幸说出自己看见了玻璃上那张脸的事实，一旦虞幸上当，于惋就会抛去伪装，直接将他头拧断。</p>

因为没有系统，这个世界观中，有关物的规则都得推演者自己摸索，天知道于惋会是一个潜在队友，还是一个定时炸弹。</p>

这些思考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虞幸对着于惋笑了笑，有点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最近恐怖小说看多了，产生了不好的联想。”</p>

说罢，他拿出钥匙对着房门的门锁插了进去。</p>

“诶？”于惋略显犹疑地喃喃道，“不会吧，难道真的是我最近太沉迷小说，产生了幻觉？可是……”</p>

虞幸率先抬脚迈入家中，于惋稍稍愣神之后连忙跟上。</p>

她表现的就像一个第一次见识到灵异事件，对自己所见不太坚定的普通人，虞幸的表现显然让她感到迷茫，但似乎出于好意，她不得不再次说道：“原来你没看见，但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怀疑叶明哥最近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真的，刚才那场景太诡异了，我对这方面可是很有研究的！”</p>

于惋眼神往四周瞥了瞥，确认叶明还没回来，叶勤那个妹妹也没有下楼：“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家附近有个老奶奶去世了，就是我们很小的时候还去她家摘过柿子的那个老奶奶。我听说是她儿子对她不好，还动手打了她，老奶奶是气死的。昨晚我就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我怀疑叶明哥也被那个老奶奶的鬼魂打扰了，你知道我喜欢研究灵异的东西，比较信这个……我就是提醒你一下。”</p>

虞幸敷衍地听着，于惋的话他都会记下来，但是不一定要相信。</p>

毕竟鬼话连篇，在摸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前，谁都不能相信。</p>

进门后，他换上家中的塑料拖鞋，瞬间将客厅的布局收入眼中。</p>

客厅很大，三张比较巨大的蓝色沙发围拢在客厅中央，沙发中间是一张木制茶几，上面放着一盘水果，还有一瓶被精心养护过的鲜花。</p>

沙发主位的对面是电视机，电视机倒是不大，型号有些老旧，也符合了虞幸对此时年代有些复古的猜测。</p>

客厅的旁边连接着厨房，打开的厨房门让虞幸看见了厨房内部的部分摆设，冰箱灶台一应俱全，地上铺着的和客厅一样，都是洁白的瓷砖，除去瓷砖和墙面，这个家的主色调是蓝色，就连客厅的书柜、矮桌和吃饭用的方桌，还有围绕在方桌旁边的三张椅子上，都罩着或者铺了一层蓝色的布垫。</p>

幽幽的冷色调在降温方面成效显著，虞幸一点儿也不热了，身处在这栋房子里，他甚至感受不到半点属于夏季的温度。</p>

于惋非常熟练地从玄关鞋柜里拿出一双鹅黄色的女生的拖鞋，和另一双更小一点的粉色拖鞋做出区分。</p>

“嗯……我想想……在那个老奶奶死后七天内，零点过后不要起床游荡，看到黑布和白布不要管，千万不能揭开它，以及，看到了死人，千万不能让它意识到你能看见它。”于惋依旧是自己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并不在乎虞幸的冷淡，掰着手指数了三个禁忌。</p>

虞幸却在听到这些禁忌时认真起来，难道他对于惋的怀疑真的是没有必要的？</p>

于惋看起来不仅不像一个有恶意的鬼，反倒像是因为“喜爱灵异事件，所以有所研究的人设”，代替了系统职责，发布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条规则。</p>

虞幸表现出一点费解：“这些奇怪的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p>

“奇怪吗？拜托，这个稍微对灵异现象有一点兴趣的人都知道吧！”于惋不可置信的看着虞幸，“哪怕是口口相传的怪谈，也会提到这些啊，你难道从来没有听过鬼故事吗？”</p>

“……你知道的，别人用来听怪谈的时间，我一般都在看书。”虞幸的借口找得非常快，如果是这样，那便说明于惋说的确实是这个世界比较“人尽皆知”的规则了。</p>

不管这栋房子里，叶勤和他的家人之后要经历的一切和那个死去的老奶奶有没有关系，于惋告诉他的可都是在目前为止最有价值的信息，即死人头七结束前不能夜游；看见黑布白布不能揭开；遇鬼不可让它知道自己被看见。</p>

在车上，如果于惋没有找他借餐巾纸，他可能就直接犯了第三条禁忌。</p>

“哎呀，知道你是大学霸，就知道看书，死书呆子。”于惋嘀咕一句，“但是你偶尔也要了解点别的东西吧，别不把我说的当回事儿啊，我可是为了告诉你这些才答应在你家吃饭的，不然我回去了，你什么也不知道，真出了事就麻烦了。”</p>

“行行，我知道了，会注意的。”虞幸像是妥协了一样地答应道，他离开考场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身上没有手机，根据年代感推测，这个时候手机还没有在学生当中普及，于惋离开了就没有办法轻易联系到他。</p>

通过家中座机打电话，很容易被别人听见。</p>

不过看于惋这虽然紧张，但并没有特别害怕的样子，他猜这个世界对于灵异现象的认同度应该比现实世界更大。</p>

换句话说，那些禁忌可能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从以前开始一步步试出来的。</p>

有点奇怪，但不是不能解释。</p>

“你们在聊什么呢，好像聊的很开心？”突然身后传来叶明的声音，叶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背后，他走路竟然像是没有发出任何的脚步声。</p>

于惋面色不可抑制地一变，然后干笑两声：“没什么，说考试呢，我有好多道题不确定，刚才问了叶勤，好像错了一大半。”</p>

“嗯。”虞幸淡淡地应答，不想挤在门口，走进客厅，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p>

五点了。</p>

如果由他来做饭，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进厨房了？</p>

他把背包放下，在其他两个人的注视中往厨房走去，那两人并没有传来制止的声音，说明他的举动并无异常。</p>

直到他进入厨房，打开冰箱门的瞬间，才听到于惋兴致勃勃地问：</p>

“今天吃什么呀？”</p>

看了看食材，虞幸扯扯嘴角回答：“吃肉，我哥不是说想吃肉吗？”</p>

“什么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于惋又问了一句。</p>

虞幸看着冰箱中，中年男人的人头眼睛瞪大，死不瞑目地对着他，被分解开来的手臂和腿脚堆在人头的下面一层。</p>

“小勤……”人头嘴巴未动，他却好像听到了一声呼唤。</p>

虞幸面上不显，他果断关掉上面的冷藏层，打开冷冻层，果然看见了一堆没有处理好的血腥的内脏和部分排骨。</p>

“……”</p>

这个推演是怎么回事，惊喜总是在一切看似正常的时候，突如其来地出现。</p>

他没有再回答于惋，而是扬声问道：“哥，你过来看看想吃什么？今天考试辛苦了，我犒劳你。”</p>

“这么好？那我可不客气了。”叶明声音里带上了笑意，显然这个哥哥对自己的弟弟还是比较温和的。</p>

他刚刚放好自己的书包，和虞幸一样，他们都把书包暂时丢在了沙发上，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拖鞋，哒哒哒走过来，虞幸给他让出了身位。</p>

由于退到了一边，他看向冰箱内部的视线被冰箱门挡住了，便集中精神仔细观察着叶明看向冰箱后的神色。</p>

“食材还有很多嘛，都是小婷买的？”叶明的语气毫无异常，甚至能听出一点高兴来。</p>

小婷？</p>

虞幸很快反应过来，恐怕这个小婷就是他的妹妹，应该叫叶婷吧。</p>

神奇了这一家人，高三的大哥负责学习，高二的弟弟负责做饭，妹妹负责买菜，妈妈不知所踪，而爸爸负责在冰箱里充当食材？</p>

没错，虞幸觉得冰箱里的这个男人就是这一家子当中的父亲，男人的头颅冻得发青，却也保留了生前的容貌，看起来四十左右，很符合他们爸爸的年纪。</p>

这意味着爸爸是第一个死的吗？</p>

虞幸垂下目光，否定了这个想法。</p>

不一定。叶明看起来也不像个正常活人，妈妈不知所踪状态无法判断，那还有个叫小婷的妹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