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神明博弈（四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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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关系好？什么你的树他的树？]</p>

[什么同类气息？什么真你假你？]</p>

[啊？啊啊？啊啊啊？]</p>

然而不论弹幕怎么发癫，任义这回都没有给他们任何解答了，不仅是任义，其他有名的大佬也都神隐起来。</p>

等虞幸问起厉鬼和【祂】的关系，观众已经麻木，面无表情、例行公事地发出整活弹幕——鰢</p>

[请用100字解析此处“你”、“他”、“她”或者“它”直接的联系，满分十分。]</p>

……</p>

直播间的闹腾建立在一无所知的幸福上。</p>

而此时此刻，虞幸正少见地有些紧张，等待着问题的答案。</p>

医生歪了歪头，端详虞幸片刻，好像在揣摩要不要回答。</p>

最终，他还是看在那黑纹和黑雾的面子上，抛出了答案。</p>

“它是‘我’的孩子，‘我’亲自生下来的孩子。”鰢</p>

虞幸沉默。</p>

原来是寻亲的。</p>

可他没想到这么亲。</p>

他抱了一丝希望，对着这位男医生近乎荒谬地问：“是你生的……你这个医生生的？”</p>

如果是这样，他今天就是冒着死好几次、跟不上主线触发系统惩罚等等风险，也要把这个医生直接干掉。</p>

以绝后患。</p>

医生神态间并不觉得他的问法有什么不对，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这个医生，是‘我’。”鰢</p>

或许是觉得反正已经开始解释了，解释多解释少都没区别，医生坐到了铁床边，一副医患关系和谐，要促膝长谈的架势。</p>

“你可能见过其他家伙的‘象征’？祂们就喜欢把一个分身分离出去，不管是当一个人还是当一个物件，往某个世界一丢就完事儿。”</p>

“‘我’和他们不一样，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里存在的‘我’，本质上都没有区别，每一个都是‘我’，只不过身份不同，性格不同，存在的意义也不同。”</p>

虞幸尽管知道对方正在说一些很了不得的秘密，科普得也很正经，但还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都这么多不同了，也能叫没有区别吗！</p>

“但我们的记忆都是一样的。‘我’和其他的‘我’之间的连接，从来没有断过，‘我们’是一体，从来都是。”</p>

医生好像又看出了虞幸的想法，他笑着，贴近坐在铁床上神色不明的虞幸，低喃道：“别分心。因为无论是哪一个‘我’……”</p>

“都可以是【祂】。”鰢</p>

“随时随地。”</p>

最后一个字落得很轻，好像在那一瞬间，医生的语气微不可察地变了变。</p>

虞幸似有所感，悚然看去，瞳孔一缩。</p>

他居然看清了医生的长相——无比清楚。</p>

之前的所有模糊的，非人的地方都悄然消退，医生在此时此刻达到了最像普通人的顶峰。</p>

虞幸耳畔却忽然警铃炸响，疯狂预警，就连在他理智的情况下不怎么会异动的【咒怨之舌】都瞬间失了控，伸出来舔了舔唇。</p>

像人，却不是人。鰢</p>

从能看出破绽到达看不出破绽，不是医生变普通了，而是医生的扮人能力在此刻有了质的飞跃，难以名状的特质变得收放自如。</p>

为什么？</p>

只能是因为……这具躯壳里的灵魂变了。</p>

虞幸不算害怕，但当他低头，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他这具身体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无形压制，从而展现出的接近崩溃的反应。</p>

就像他曾经虚弱的身体，无法承载诅咒之力。</p>

虞幸的舌尖蜷了蜷。</p>

舌头大概是他浑身上下最不受影响的地方了，舌尖红纹隐隐发光，舔过口腔，发出一个简短而笃定的问句：“你是【祂】？”鰢</p>

【祂】笑得自然又温润，还是以医生的性格回答：“是的。”</p>

“我想这样，应该能让你跟轻松地理解……它是‘我’亲自生下的，这句话的意思。”</p>

厉鬼是【祂】的孩子。</p>

虞幸的左腿忽然崩成了血块，哗啦啦的染红了铁床上铺着的白布，其他地方也皮开肉绽，即将步入后尘。</p>

没办法，他的身体的确承受不住。</p>

这毫无预兆的……邪神亲临。</p>

虞幸的脑子也要因为硬件跟不上而崩毁了。鰢</p>

但这也是，从未有过的绝佳机会。</p>

他顶着即将四分五裂的身体，艰难地问：“也就是说，你同时存在于阴阳城和很多个世界，每一个都是你，只是阴阳城的你是神明，其他世界的你……是医生，是作家，是小孩，是老人。”</p>

说起来很难理解，但虞幸忽然想到鬼酒的状态。</p>

“每个你都知道自己是神明，但受限于那个世界的身份，依旧会有普通人的懦弱，崩溃，疯狂……”</p>

鬼酒也认为自己就是赵一酒，只是被激发出的另一种性格。</p>

“但身为神明的那个你，随时可以接管任何身份，去往任何世界……是吗？”</p>

他们都觉得厉鬼已经不复存在，这种认知是从赵一酒的两种状态中得来的。鰢</p>

但……这和【祂】何其相似。</p>

厉鬼，是【祂】的孩子。</p>

医生笑眯眯看着马上就要死掉的病人，轻轻开口：“是的。”</p>

虞幸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了然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整个人瞬间崩成血雨。</p>

【祂】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捧起一大团碎肉：“这个身份毕竟是医生，哪怕病人已经这样了，我依然要把你治好呢。”</p>

“你还没告诉我，它在哪儿。”</p>

肉块和溅的到处都是的血液蠕动起来。鰢</p>

它们一点一点聚拢，【祂】耐心地看着人形重聚，飞快地恢复成虞幸的样子。</p>

骨头，血管，脂肪，皮肤。</p>

拼凑的尸体完好无暇，就连浸透衣服和白布的血都在祂的注视下一点点抽离，回到了虞幸的体内。</p>

衣服和白布变得干干净净，虞幸的身体也干干净净。</p>

【祂】等待虞幸睁眼。</p>

虞幸曾经最恐惧的事情发生了。</p>

无限复活是一种诅咒，没遇上克制这个能力的存在时，还能说是有用的能力，幸福的烦恼。鰢</p>

一旦遇上，就是千刀万剐，无限轮回的死亡，真正的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痛苦。</p>

【祂】可以让虞幸崩成血雨无数次，只为问一个问题。</p>

而虞幸，连死都没法死。</p>

……</p>

过了一会儿，虞幸还是没有睁开眼睛。</p>

【祂】眨眨眼，凑近了看。</p>

明明已经治好了，怎么还不醒呢？鰢</p>

嗯？</p>

【祂】忽然伸手，撬开了虞幸的嘴。</p>

那口腔中空空荡荡，舌头不翼而飞。</p>

没有治好。</p>

这具身体并不完整，无法复活。</p>

如果不复活，祂就问不到想要的了。</p>

“……这样啊，是【书】插手了，给了他高位格的舌头。”治不好病人的医生神明有些懊恼，“【书】是在告诉我，不能用神的身份来找这棵小树么？还是那么讨厌啊。”鰢</p>

“也对，【书】可是他们的系统，不会不管他们。”</p>

【祂】喃喃着，因为此刻是医生，所以言行举止都和医生一般无二。</p>

只见祂的手一松，已经凝聚好的虞幸尸体又一次成了一盘散沙。</p>

这回，祂直接用能力把这些稀碎的血肉蒸发掉了，铁床上依旧干干净净，但已经没了虞幸的痕迹。</p>

虞幸不会死，所以，没了尸体碎片的束缚，他会在南水镇另一个无法预知的地方复活——得看那条舌头逃逸到了什么地方。</p>

眼睁睁把到手的答案送出医院，祂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我还是走吧，让医生去找他。”</p>

神明亲临问话行不通。鰢</p>

虞幸的身体无法承受，就会崩毁，崩毁后【书】给虞幸的舌头会在瞬间转移，如果【祂】扣着尸体不放，虞幸就永远无法复活，祂也就永远问不到答案。</p>

只能把人的尸体放了，换成和虞幸实力相当的医生，再去友好地谈一谈。</p>

医生思维的【祂】在这一刻异常讨厌【书】，不情不愿地离开了。</p>

医生的表情恢复了似人非人的样子，他活动一下筋骨，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p>

没办法，虞幸被阴阳城的那个“祂”放跑了，他只能亲自离开医院，去镇上将人找回。</p>

这次再找到人，他得顾着虞幸的心情，不能再随随便便把虞幸杀死了，因为他治不好。</p>

哼。鰢</p>

系统真讨厌，不，应该说，其他六个邪神，每一个都很讨厌。</p>

医生皱眉想着。</p>

他一皱眉，医院里的所有医生护士都皱起了眉。</p>

一楼大厅和病栋病房里，病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要出事了。</p>

但过了一会儿，无事发生。</p>

医生护士们又恢复了那虚假的笑容，只是脚步快了点，隐约透着一点急切。</p>

也不知道在急切些什么。鰢</p>

……</p>

从【祂】接管了医生的身体的那一刻，直播间彻底黑屏。</p>

好在过了没多久，信号就恢复了。</p>

观众们吐了口气，定睛一看。</p>

[？]</p>

[这是哪儿？怎么有个胖胖的大妈在厨房做饭？]</p>

[医院呢？医院剧情呢？！有什么事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鰢</p>

[咦，幸怎么晕倒了，哦他醒了]</p>

虞幸幽幽睁眼，感受着自己恢复完好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p>

推演者死亡，直播间就会关闭，而他是身体拼凑完才复活的，因此倒也不担心被别人亲眼看到他复活的过程。</p>

他舌尖顶了顶腮，莫名有种邀功的意思。</p>

可惜，每次刚一复活，虞幸几乎都不具备任何感情，像个刚被格式化的手机。</p>

他环视一圈，确认自己的复活位置在一个镇民的住宅客厅里，厨房传来水声，是一个大妈居民在洗菜。</p>

回忆起在医院经历的事，虞幸理智到称得上冷酷。鰢</p>

有这条舌头在，虞幸依稀了解死后发生了什么，因此很清楚，起码在这个副本里，【祂】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p>

但那个医生一定会来找他。</p>

没关系，只要不是邪神，他都不在乎，也没什么好怕的。</p>

就在这时，洗菜的大妈似有所感地回头，看见了他。</p>

巧了。</p>

虞幸和大妈对上视线，认出她就是进镇之前看见的那个古怪镇民。</p>

大妈顿时震惊，手里还拿着根胡萝卜就冲过来：“啊！你从哪儿——”鰢</p>

咔嚓。</p>

虞幸收回扭断大妈脖子的手，淡漠地看着她倒在地上。</p>

似乎有一层迷雾悄然散去了。</p>

已然成了尸体的大妈脸上还残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不是虞幸看见的惊讶和惊恐，而是一种看见食物的垂涎兴奋。</p>

她手里拿的也不是胡萝卜，而是一把锋利的尖刀。</p>

虞幸垂眸，沉默片刻，调出系统查看时间，然后冷静地想——</p>

嗯，快到约好的集合时间了。鰢</p>

走吧。</p>

就是不知道直播间里，赵一酒体内的厉鬼意识看到了多少，又理解了多少。</p>

要是赵谋已经回来了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