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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曾公亮,正指挥着自己的书童,打包着各种书籍。
他昨天已经递交了辞呈。
自打女帝登基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最近天天都有许多士子,一大早就会到他家大门口,骂他贪生怕死,是士林败类。
到衙门上工,时不时会蹦出一个小官,指责他几句。听闻马上又要降俸禄了,算下来以后一年的俸禄连4000贯都不到才这么点俸禄两头受气的他,一甩袖子不干了!
听着府外传来的隐隐叫骂声,书童一脸忿忿,这些学子就会欺软怕硬,有本事去齐国公府门前喊去。
女帝登基第三天,有一批书生去齐国公府闹事。没料到齐国公府内冲出一大批手持棍棒的护卫,把书生们一通胖揍,听说那天有三十多个士子被打折了双腿。而后还被送进了开封府,接着又被打了60板子。那天以后就没听说过有士子去齐国公府闹事。
曾公亮摆手道,“算了,马上回老家了。他们也闹不了几天了。”
这时,门子进了屋,汇报宫里来人了。
曾公亮冷哼一声,不外乎是招他进宫,好言相劝让他继续留下来,帮着收拾烂摊子。
晚了!
来到前厅,见到是大内总管梁大官,曾公亮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曾相公,陛下让奴婢送一份东西给相公。”梁大官笑着从袖中掏出一份小书册。
曾公亮好奇的接过小册子,只见封面印着八个烫金大字,‘大宋朝廷改组手册’。
梁大官笑着道,“陛下让奴婢转告相公一声,相公的辞呈陛下暂时压下了。”
曾公亮点点头,让大管家送梁大官出门,坐到椅子上,先是拿起茶碗喝了口,然后拿起手册翻看起来。
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等翻看到了第二页,宰相组阁,全权负责朝廷日常事务时,呼吸立即粗重起来。
皇帝无为而治!
这不就是他们文官一直追求的终极目标吗!
赶紧翻看了下细则,眉头微微皱起,钱袋子竟然不属于朝廷管辖范围军队也是御史台是皇帝直辖
最重要的是内阁名单还需要提名,然后经官员投票选举
曾公亮翻完最后一页后,沉思了半晌,对着大管家吩咐,家里的东西,暂时别打包了,“等我从皇宫回来再说。”
与此同时,积英巷盛府热闹异常。
今天是如兰回门的日子,王氏前天就给自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发了一份请帖,誓要把小闺女的回门宴办的风风光光的。
“大娘子。大姐姐。”盛墨兰捂着大肚子和自己官人一起走进院子,见到王氏和盛华兰,忙笑盈盈的打了声招呼。
王氏见墨兰那柔柔弱弱的娇媚样,就联想到了死敌林小娘,心中就是有些不喜,勉强笑着应付了两句,示意墨兰都这么大肚子了,不回来她不会怪罪。
盛墨兰笑着道,“今天可是五妹妹第一次回门,我这个做姐姐的哪能缺席呢。”
“哟,四姑娘,你这肚子怎么这么大,看上去得八个月了吧。我记得你和徐三郎成亲才不到半年吧,不会是…”‘插刀小能手’康姨妈上线,一句话把墨兰气的差点爆炸,她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和康姨妈打了个招呼后,拉着官人转身就走。
康姨妈看着墨兰的背影,冷哼道,“算她识相,要敢再多嘴,我当着徐三郎的面,把她以往的丑事全抖搂出来。”
对于康王氏,王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劝她快点进屋,姐夫可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康王氏倒是难得没给王氏甩脸子,笑呵呵的又说了两句后,和康姨父一起进了屋里。
“母亲,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王氏刚把瘟神送进屋,就见到大哥大嫂扶着老娘进了院子,忙迎上前,问了声安。
王老太太笑着道,“如儿可是我亲外孙女,回门这么大的事,哪能不来。如儿和姑爷到了没有?”
王氏笑道,“还没呢,不过想来就快到了。”
说话间,就见到自己小闺女和姑爷有说有笑走进了院子,王氏大喜道,“母亲,如儿和衡哥儿到了。”
如兰见到老娘立即扑了上去,撒娇道,“母亲。”
王氏拉起小女儿,好好打量了两眼,见如兰一脸红润,眉眼舒展,眼底神色间透着一股喜意,知道闺女这几天过得挺不错,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王立冬笑着和丈母娘打了声招呼,然后和王家几人也是一一问了好。
王氏拉着姑爷的手,一脸热切道,“如儿这几日,没给衡哥儿添什么麻烦吧?”
王立冬笑道,“母亲放心。如兰这么乖巧懂事,我爹妈喜欢都来不及呢。”
如兰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小脑袋。
王氏很是高兴,不过还是板起脸来,当着王立冬的面对如兰说教了几句,大致就是已经出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一般任性了,要孝敬公婆,好好做好儿媳妇。
进屋的时候,王立冬和如兰小声道,“你好像不喜你外祖母?”
如兰嗯嗯点头,“衡二哥你看出来了?”
小妮子又作死了!
王立冬扔了个‘晚上再收拾你的眼神’,“嗯。”
如兰轻蔑的回了一眼,谁怕谁!她已经想好了,今晚和老娘睡,(^u^)ノ~y“老太太从小就只喜欢我二哥和两个表姐。”
说话间,来到屋里,两人规规矩矩给盛宏夫妻和盛老太太都磕了头,盛老太太和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回了后院。
接下来如兰跟着一群女卷聊天去了,王立冬则是跟着老丈人和盛王两家的当家人们,来到了书房。
盛长枫正在书房三心二意看着手里的书籍,这次如兰大婚,他终于趁机回到了京师,哪想到比在老家还惨,这三天,盛宏天天让他在书房温习功课。见到老爹带着齐衡进了书房,盛长枫立即热情的上山打招呼,“妹夫来了。”
王立冬笑着道,“长枫,还没回宥阳?”
哪壶不开提哪壶,盛长枫被问的一脸郁闷,勉强笑道,“明天就回老家。”
等一众人坐定后,寒暄了片刻,盛紘瞧见一众亲戚都向他使眼色,犹豫了会道,“衡哥儿,听说再过两月,在职官员只能领本俸,连职田都要收归朝廷了?”
职田亦称“职分田”,是朝廷按官职品级授给官吏作为俸禄的田地,即以租田收取的租粟为俸禄。盛紘作为开封府下的县令,有15顷的职田,也就是1500亩田地,每年约能收到700贯左右的佃租,作为在职补贴。
王立冬点头道,“不错,汴京和附近四路明年一月就会实行,其他20路也会相继推行。”
公务猿降薪这件事,已经传了有小半月了,是他故意透出的风声。就像现代要出台一项新政策前,都会透出消息,看一下大家的反应,然后做一些针对性的工作。
屋内几个有官身,脸色都拉的老长,特别康姨父,跳脚道,“衡哥儿,此事大大不妥!我听说有好多官员私下里已经串联了,要是朝廷真把俸禄降了,都准备辞官。
地方上的各州县要是没了官员管束,必会引发动荡,而汴京的各个衙门也会瘫痪,到时候整个大宋可就要乱了!”
他如今歇在家里不上班,整天和一帮附庸风雅的假正经们吟诗作赋,对国事指指点点,小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了。一方面康王氏会经常接济点,另外他每月还有90贯的俸禄。虽然没了公干,但他脑袋上还顶着的两个虚衔,每月朝廷都会发90贯。可要是按照王立冬的说法,明年开始凡是不干活的,就没俸禄,那他以后还怎么嗨鼻,怎么潇洒?
盛紘也是出声道,“衡哥儿,这事还需三思,就如康姐夫所言,没了官员,地方上就会瘫痪的。”
他对这郑策也是非常抵触,但作为七品县令,有的是来钱的渠道。吃相讲究些,一年下来两三万贯还是很轻松地,要是下手黑一点,六七万贯不在话下。但谁会嫌弃钱烫手的,降薪后他一年差不多要少2000多贯!
王立冬扫了眼康姨父,怪不得混的那么惨,脑袋是个好东西,可某些人就是没有。如今大宋最顶层可不是士大夫了,规则都改了,还想继续趴大宋身上吸血,想什么美事,澹澹道,“想做官的多的是,就是缩减后的俸禄,也比百姓收入多出几倍。
大宋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读书人,举人有五十多万,秀才更是超过三百万,想来从里边找出几万想做官的,不是什么难事。”
康姨父拍着茶几怒道,“荒谬,这些人连进士都没考中,如何能做官。这是违背祖制,这是对太祖太宗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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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冬有些惊讶的看着康姨父,丫的是怎么考中进士的?!
“康姨父难道忘了赵普相公、吕端相公,陈执中相公,这几位都是太祖太宗朝的宰相,他们可全都没考中进士,赵相公更是屡试不第,连秀才都没过,可太祖却亲手把他提拔为了大宋宰相”
“啪啪啪”康姨父脸通红一片。
看了眼站在一处角落里,当小透明的盛长枫,王立冬道,“长枫,要是朝廷现在让你去做一个县令,每月只有30贯俸禄,你愿不愿意?”
盛长枫心里来了句,傻瓜才不愿意,就是没一文钱俸禄他都干了!可瞅了眼亲爹的脸色,垂下脑袋,继续装他的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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