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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意大利的第三天,傍晚。

社交圈中的新话题,还是henry的宴会,没有因为国内已经接近沸腾的新闻,而受到半点影响。而程爱瑜和乔疏狂都心照不宣的,做好了准备,她有种预感,今晚的宴会,恐怕并不好过。

“咚咚咚”,乳白色的欧式双开木门,被叩响了。

站在镜子前的程爱瑜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一直站在镜子跟前,拿着梳子却半分都没动过。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最近太过紧张,才导致这该死的第六感又来干扰她的神经线。

摇了摇头,她从浴室走出来,拉开了房门。

原以为是给她送礼服进来的佣人,但没想到会是牧童尧。

程爱瑜讶异的微微扬眉,浅笑着说:“我这是哪辈子积德了,居然劳动牧大少爷动手,亲自过来送东西……这简直——太难以执行了!”

她耸肩,调皮的朝牧童尧做出夸张的难以置信的模样。

若是平时,牧童尧早就直接赏她一“毛栗子”了,但今儿,牧少爷彻底反常了,不知道是因为生理激素出现了障碍,就和更年期征兆似的,还是哪根神经被刺激到了,就好比步步惊心里那姑娘穿越了一样,来个电回路,就直接转性了。但等一脸严肃的牧童尧走进屋,把手里那套礼服放在松软的床榻上,并抬头看向程爱瑜时,程爱瑜就果断的判断出,这位不是激素不平衡,也不是被雷劈了,而是来当说客的。

“小鱼……”顶着张坑爹坑娘坑姐坑妹,到处装嫩的娃娃脸的牧童尧同志,在犹豫中,摆出一副与他极为man的性格,一点儿也不相似的老成姿态。一双乌溜乌溜圆的大眼睛,就再看向她时,那么慢慢地缓缓地垂下了眼帘,眯起,掩去眼底的情绪,凝视着她的。

好端端的一张生动可爱的娃娃脸,愣是在他细微的变化中,有了那么点儿冷酷帅哥的雏形。

没错,是雏形,因为这货长的实在是太妖孽了,而这种妖孽永远都是出于逆生长的。搞不好你四五十的时候,再来看他,会突然觉得,诶这货最近看起来好像又笑了,打十九,变十六了!

程爱瑜想起了牧童尧的妹妹,牧杏,那姑娘长的,更有味儿。

不过那姑娘和牧童尧完全是两个极端,估摸着是投胎的时候,搞错了地盘,以至于牧杏完全随了她的母亲,五官立体深邃,与牧童尧粉嫩嫩的娃娃脸完全颠覆,加上她打小就喜欢穿男生的衣服,扮成个假小子。所以程爱瑜在第一次见到牧童尧和牧杏时,开口就叫她牧童尧……

程爱瑜这都想了好一会儿了,嘴角扬起的微笑的表情,也毫不吝啬的多摆了会儿,而这牧童尧就像是被谁按住了定格键似的,好半天还在她跟前装深沉。等他再度开口时,程爱瑜这才收回了心思,听他略带恳切的说:“小鱼,今晚henry的宴会,你能不能不要去?乔疏狂那边,我会和他说的,大不了,我把我的舞伴让给他!”

搞了半天,就是这句?!

程爱瑜斜了他一眼,拿起床上放着的那件礼服,上下瞧了一眼,随即松散的伸了个懒腰,双臂高高举起,肆意的伸了个懒腰,就朝洗手间走去,边走边说:“牧童尧,你就算给他找一堆舞伴来,他同意我还不干呢!要是你不放心我做他的舞伴也成,你把你的舞伴推了,带我去。”转头,程爱瑜睨着还立在原处的牧童尧,眼神深的很,“我可警告你啊,别打坏主意,你是知道我的,别的不在行,捣乱一等一。你要是敢坏了我事儿,给我惹急了,我能把你这栋房子给烧了!”

话音落,程爱瑜就走进了洗手间里,轻轻地带上了门,落锁。

牧童尧靠在屋子正中央的那张复古的大床的床柱子上,衣领摩挲着身后摇曳的床帐,幽幽地吐出一口起,哀叹着。

站了好一会儿,他掏出电话,拨通好“基友”的号码。“炎,你妹妹我搞不来,她是铁了心的要去,估计是想要抓henry的新闻。作为乔疏狂的舞伴,不过是打了个掩护而已。”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牧童尧嗯了几声,抬眼朝浴室的方向看了眼,就站直了身体,朝着门口走去,推门出去时说:“开玩笑,你家那小疯子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我要是给她锁起来,你不怕她放火烧我房子,我还怕她打窗户上跳下去呢!我看这样吧,你给宗政先生去个信儿,和他说一声……嗯,我到了会场,会紧盯着她的,出格的事儿不会让她干……”

浴室里,程爱瑜换上了礼服,宝石蓝的半肩小礼服裙,裙摆在膝盖的位置,是一个礼貌的庄重的长度,且裙摆层层叠叠,是最为清逸的柔纱堆叠而成,将裙子整个衬托的更为蓬松,而上半身的设计,几乎是为她量身裁定,将那纤细的腰肢与还不算跌份的胸型勾勒的恰到好处。单肩带上点缀着一枚宝石蓝的搭扣,用水晶的特殊色彩,将这简洁的设计直接拔高,璀璨夺目,却并不会因为它的精美而喧宾夺主,盖过礼服,与程爱瑜本身。

摸着空空的脖颈,她仔细的看了看,甚至拿着反面镜子,在背后照了照,确定身上没有什么地方再向前些日子那样,需要用厚厚一层粉底来掩饰的青紫吻痕,这才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对与衣服色泽相近的的天蓝色耳钉。戴上后,她本想拿出那条成套的项链,但后来改了主意,从首饰盒最底层,取出紧紧地躺在丝绒上的唯一的项链,轻轻地托起。

光鲜夺目的指环,在灯光的照射下,令碎钻散发出迷人眼的光泽。

她看着托在手心里的tiffany&co指环项链。

这是景煊送给她的,一份极为精致的礼物。

而她一直没有带过,在没有换办公室之前,这项链,安静的躺在她办公室的抽屉里,而那天收拾出来时,她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会放下那段纠缠的过往,但舍不得扔,更不可能转送给别人,就随手放在了随身的一个小首饰盒里。如此,也是这次被她给带了来的缘故。

“温柔的承诺……”程爱瑜的脑海中,又冒出了刚收到这项链时,唐枫和她说过的话,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这才恍然,兜兜转转,原来他早就表明了心迹,也只有她一再的错误理解,并且将他拼了命的往外推。

如此,希望现在接受,还不算晚。

想起了昨夜给景煊去的那通电话,随意他因为马上要去集合,只能和她说了几句,但却让她无比安慰。她记得,自己当时脑子一热,对他说了“想要办场婚礼”。景煊的回答是:“那么就多办几场婚礼吧,你家一场,我家一场,四九城在轰轰烈烈的摆一次,让你当新娘当个够本!怎么样?”

他还说:“你会是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我的新娘……”

那声音与她记忆中最温存的一部分重合,那声音也是属于景煊的,是清脆柔和的童声。即便她那时年纪小,记不得他们经历的点点滴滴,却也记得他满眼夕阳的余晖,与他柔嫩的声音。

擅长对声音的记忆,也是程爱瑜的一个特点。而那个声音,她记了太多的岁月,以至于,它伴随着梦,萦绕多年。这大概也是她一直都无法放开景煊的缘故吧!

“阿煊……”她低声唤着那个昵称,嘴角翘起不为人知的妩媚的弧度,漂亮的杏眼随着笑容,渐渐眯了起来。

伸手触摸着指环,程爱瑜用指尖描绘着那个圆环的弧度,笑了笑,就将那条项链呆在了脖颈上。轻轻地落上搭扣时,搁在流理台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捏紧了搭扣,程爱瑜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接通电话,手上却一点儿也没闲着,动作飞快的从手包里取出化妆盒,虽然她平时不怎么用到这东西,但每次参加宴会,还是会画个淡妆,毕竟这也是一种礼仪。平时她再怎么随意都行,但在这种场合里,太随意了会丢程家的颜面。

“小鱼,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了?抱歉啊,我上午去做产检了。”

顾繁华的声音,从手机送话器中传来,听上去微微有些疲倦。

“怎么样啊,我家干儿子一切安好?”程爱瑜的声音一如往常,但熟知她的人,不难从她的声音里,感觉到一份不同寻常的轻快。

这,是因为释然。

但此时此刻的顾繁华,是半点儿也不会感觉到。她满脑子都是唐枫的话——“这些事,你最好早点和程爱瑜说,不然,以她的性格,让她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她会恨死你的!不……也许那时的你,连让她恨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话,唐枫就挂断了电话,直到现在,都还是关机状态,不知这代表着什么。

顾繁华无助,忐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着,频率绝对不输“神曲”旋律的高亢。

“放心吧,好着呢!”蠕动唇瓣,顾繁华一手按着小腹,缓声对死党说着。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开口,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在那边还好吧,去看廖城了吗?”

“嗯,去了,还帮你问候了他。”

程爱瑜清晰的记得,当年她和顾繁华因为这件事儿闹僵了,她无法理解顾繁华当时的阻拦,和她大吵了一架,冷战了少说又一个月。但程爱瑜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家里,所以顾繁华一直都相安无事。而之后……之后好像是一场歌剧吧,她们俩坐在了一起,顾繁华解释、道歉,之后两人才和好了。

她们俩以前也吵过架,小时候还打过,但她们俩就是有那么一种“革命感情”,再吵再闹,但要是有谁对对方不利,她们都会立刻抄起砖头板儿,管他三七二十一,冲上去给那王八蛋龟孙子,胖揍一顿再说。而那些恩怨,立马就跟烟云似的消散了。

女孩子,就是这么个矛盾体,她们也总有那么个闺蜜,能够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最困扰的时候帮她一把。她们可以睡在一床谈天说地,也可以抱在一起厮打成团,她们互相羡慕,互相赞颂,她们的家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她们愿意和对象分享一切。即便是两人正因为某件事儿闹着别扭,也会在下一刻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又黏在了一起,而外人要就那么问一句,你俩不闹脾气了,准有个姑娘会横那没颜色的家伙一眼,有可能还会在赏个白眼,送一句:“你有病吧,就希望咱俩闹是不是,挑拨离间,没安好心……”

然后一堆不好的形容词,就此又都加之在那人身上了。

有人说,这就是女生。

正想着,顾繁华的声音就再次传来:“谢了小鱼。”顿了下,她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小鱼,那件事……你还介意吗?”

声音微微滞了下,程爱瑜再次开口,“人非圣贤,我早就介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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