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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奚让留在了昭昭那座精致清雅的小院子里。
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仙气中夹杂着一丝烟火气。围绕院墙的一圈花团锦簇,芬芳馥郁。后院满架蔷薇,一带水池。昭昭用檀木搭了一架秋千,秋千下,还窝着一只猫。
据说猫咪是邻居送的,雪白的毛软绵绵,还长着两只琥珀般的大眼睛。
这段时间,奚让暂时停止了四处奔波的生活,他们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提什么时候分别的事。
不过,两个莽撞大胆的少年人,也发生了不少乌龙。
…
那晚,昭昭见黑衣少年站在高高的屋檐上,墨色衣角被风吹起,不知道在想什么。昭昭疑惑,歪了歪脑袋,还以为他什么事想不开。
随后一股脑地飞了上去,也不管有没有人会看到。
顷刻间,奚让被巨大冲击力撞得险些没站稳,猛地向前倾了一下。
紧急之下,昭昭迅速扯出一张符纸,散发出盈盈蓝光,奚让觉得刺眼之余,认出了那是他的定身符。
他半边倾斜的身子像在屋檐上悬挂着的旗帜,不倒也不落,十分倔强。
昭昭迎着风,顺利施下定身术,站稳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面笑容。
她绕到奚让面前,探着头笑盈盈地看他“吓死我了,你差点掉下去。没事吧?”
昭昭笑起来,摇了摇头,用长辈的语气劝着“年轻人嘛,总会遇到挫折,你别想不开呀。你看要不是我,你就掉下去了。世界总还是美好的,不能只看见阴暗的一面……”
他挑眉问“谁说我想不开?”
昭昭愣住了,“啊…啊?”
奚让嗤笑一声。
他望着少女惊喜的神情,没什么表情,淡漠开口“什么时候解除我的定身术?”
……
昭昭埋头解开腰边挂着的小袋,茫然地乱翻,找不到能解开定身符的符纸。
她猛地抬头问“定身符难道不是有时间限制的吗?”这个奚让以前也没说过啊。
…她有种不妙的预感。
奚让眉头一蹙,看她的神色,就晓得她大概还不会解除定身。可他现在无法施展术法,也就无法教她现学现卖。
他无言,垂眼想了想,问她“你原先有没有学过什么恢复身体状态的法术?我见你用过斩妖剑,应当不是普通人,这种小术法,你应当是见过的。”
千奇百怪的小法术昭昭会的不少,导致她都不记得自己究竟会什么,她仔细回想,觉得很懊恼,早知道,她就多学一些有用的、能救人的法术了。
不过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百六十多岁那年,好像在灵山救过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它被妖界结界所伤,昭昭就救好了它。
只是不知道,这种恢复术对自己施下的符咒有没有用。
“我想到了,你等一下,我已经好久没有用过这个术法了。”
甚至就连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她纤手一挥,簇簇白光闪烁,奚让似乎看到了只只小蝴蝶朝他飞去,然后一个接一个化为点点萤光,转瞬即逝。
奚让轻轻嗅了嗅,怎么还香香的呢。
昭昭后知后觉,这好像,是适用于治疗仙草的植物恢复术。
不对呀,恢复术明明是治疗伤体的,和解除定身压根不是一回事吧。
昭昭烦躁地撩了撩头发,问道“这符咒为什么没有时间限制,还要人亲自去解除啊?”
她们神界类似于定身术的法术,都是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自动解除的。
奚让百无聊赖,给她解释道“定身符是对付大妖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有时间限制,那么过了那段时间,大妖便又会恢复,四处为非作歹。”
“所以除了使用符咒的人,任何人都解除不了定身符。”
这么一听,还真的很有道理。
昭昭想,自己活了两百多年,怎么还没一个十几岁的凡人少年知道的多呢。
二人沉默片刻,昭昭主动开口“对了,你好端端的站在屋顶干嘛呢?”
是哦,大半夜不睡觉上房顶,难道是像那些文人墨客一样,望月思乡?
这也不像是奚让能干出来的事。
奚让轻笑着,“我想试试,从这里能看到多远。”
他本来想说的是,从这里能不能看到他的家。
可他好像没有家。
又怎么能看得到呢?
…
昭昭原本坐着单手托腮,这会儿却猛地起了身,伸出手来,细微萤光便浮现开来,“奚让,我给你看个东西好不好?”
他微微挑了下眉,眼前的场景让他瞠目结舌。
雾怀昭手心那一簇萤光,顿时变为漫天流萤散开,它们闪烁着金黄的光,明晃晃的,令人心生欢喜。
一瞬间,仿佛周身温度骤升,温暖又耀眼。
昭昭站在漫天萤光中,发丝拂动,脸上洋溢着他从来没见过的笑容,“这是萤火虫,你见过吗?”
他面色微微僵硬,似乎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没有。”
“那你现在就见到了,”她笑着抬起下巴,像在回忆“在我的家乡,经常能看到流萤,很好看的。而这些都是我曾经收集的它们的幻像。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看真的。”
他顿了一下,点头“嗯。”
……
有小孩子半夜醒来解手,误打误撞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片刻后,大喊“我…我眼花了吗?好多萤火虫哦,好漂亮!”
---
那天晚上,最终还是昭昭想到了法子,解除了奚让的定身术。
至于后来奚让和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第二天她在枕头下发现一张纸,看样子是墨水晾干后才放进去的。
纸上只有两行字我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还有,谢谢你的萤火虫。
昭昭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有点奇妙的悸动。
萤火虫只是随手拈来的小法术,往常在神界,没有人爱看她这些乱七八糟的术法。
昨晚,明明是他被她的定身术束缚,为了哄他开心点,她才给他看这个。
该愧疚的是她呀。
他为什么还那么感谢她呢。
昭昭噗哧地笑,将纸重新折好收起来,眉眼弯弯“…傻瓜。”
【八】
六月夏雨潇潇,空气中染上了湿意,凉气扑鼻。整个长安被雨意笼罩,正浓的暑气也被消退。
奚让在后山采药归来,满满一大筐的不知名草药轻盈地被他背在身上,整个人朝气盎然,宛如新生柳枝。
昭昭一大早被吵醒,就看到奚让把一大箩筐的草药放在地上仔细地分类。
她好奇地凑上去,揉了揉半睁着的眼睛,问“你在干嘛?”
“这是今天采的药。”
昭昭似乎这才回过神,瞪着琉璃眸,半弓着身子低下头去看。
她懒洋洋地问“为什么要采药?你又没有生病。”
没什么人间生活经验的昭昭在奚让眼里蠢到冒泡。
他扬起眉,抿了抿唇“不是生病才要采药草的,这些可以拿去买,也可以留起来。很有用的。”
昭昭“哦”了一声,轻轻笑了笑,不以为意,随意瞥了眼就转身离开,她坐到秋千上,轻轻地将猫儿拢在怀里。
她倒是不在乎人界草药。这些药草应该没有她们神界的仙草功效好。
昭昭忽然想到点什么,问道“这几天要下雨,你明天还去采药吗?”
“去,怎么了?”
昭昭揪了一下奚让的袖边,“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她眼眸一亮“实在要去,我跟你一起去也行的。”
昭昭闲来无趣,什么事都想凑个热闹,实际上她不认识药草,更不会采药。
奚让似笑非笑“你会吗?”
昭昭坐在秋千上摇啊摇,笑说“我有什么不会的?”
奚让一身简练的黑衣,背着一把剑,长靴踩在地上咚咚响。今日他又束起高马尾,整个人潇洒又坦然。
昭昭和他对视几秒,心跳得砰砰响。
她本来想说点什么,却鬼使神差地道了一句“嗳,对了,我的猫还没有起名字,你帮我给它取一个好不好?”
奚让看着她,眼前少女神情得意,满面含春,明眸皓齿,眼角微微上挑,明媚中带着狡黠。
窝在她怀里的猫,这一刻似乎也很骄傲,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把头偏过去看蝴蝶。
“夕夕?”
他想到了一朝一夕这个词,昭昭是zhao,那它就叫夕夕好了。
昭昭却突然笑起来,笑声清脆如银铃。她想到了扶曦,还别说,这只猫儿身上的确有点曲扶曦的傲劲儿。
…
“哎,你说嘛,我能不能陪你去?”
“去干嘛?”
昭昭迅速蹿下秋千,仰起头来看他,笑道“你记性真好,刚说的话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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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街尾那户住的是个暴发户,男主人大概四五十岁,很显富态,娶了七八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妾室。
生的几个小孩子也被养得很懒散,最小的女儿才六七岁,藕节似的胳膊却有成年人的小腿粗。
而那几个纨绔恶劣的小公子,就是从前在昭昭院子里投石子的那群人。
那日昭昭大清早去了东市,奚让上山采药归来,正好碰到学堂下了课三五成群的公子哥。
整条街没人不认识他们。
最中间的就是横行东街的小霸王,也是他们这群人的头头。
小霸王和奚让也差不了多少岁,大约十一二岁。
小霸王横行霸道惯了,左手持弹弓,右手攥石子,大摇大摆地走。
他看到迎面而来的人,不由得愣了几秒。
眼前少年清风霁月,朝气蓬勃,发尾随着步伐而晃动,眼底眉梢都透着春的生机。漆黑的眸像玻璃珠,只是眼尾稍稍上挑,显得有了一丝倔强。
这张陌生的脸,使小霸王生出些许不舒服,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白,这么干净的少年。
一个石子抛过去,正好划过奚让的肩头。
“哎,你叫什么名字?”
一群孩子笑得张扬,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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