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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议论如火如荼,当事人却闲坐庭中,少有几分偷得浮生的感觉。三月倒春寒一过,渐渐褪去厚重的冬衣,整个人都轻了,徐稚柳穿一袭水湖蓝长衫,背靠阑干望着湖心,手中的书许久不曾翻去一页。

听到脚步声,以为时年来送茶,他头也没回道:“先放下吧。”

不想半天没有听到动静。他动作微顿,缓而回头,撞进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梁佩秋彻夜未眠,既为安庆窑事故所累,亦为心魂所困,思量许久,还是决定来找他。他说过的,不要听书里讲,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来问他。

他想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可这句话多难呐。他哆哆嗦嗦,嗫嚅了许久才问道:“倒窑事故,是、是你安排人动的手脚吗?”

徐稚柳没有言语。

梁佩秋绕去他面前,眼神温热带着些许殷切,非常焦急:“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真的是你?还有黄家洲和瓷税、捐帖的事,都是你做的吗?”

他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快要被烧死了!而这一天,其实早该来的。徐稚柳避无可避,抬起眼睛直视他道:“是我。”

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这个答案。

“小梁,都是我做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

徐稚柳唇角噙笑:“还能为了什么,仰人鼻息的日子,我过够了。”为那无上权柄,为那荣华富贵,为那万人之上,一切不都是神明默许的吗?

“若无意外,今年万寿宴皇帝会宣见景德镇贡瓷代表给予嘉奖,届时安十九将以大龙缸为由,举荐我作为代表进京觐见。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飞黄腾达的机会吗?”梁佩秋盯着面前这人,只觉难以置信,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就为了、为了进京邀赏,你和安十九狼狈为奸,包庇他的恶行,帮他处理烂摊子,还对安庆窑下手?”

“我与他不过各取所需。至于安庆窑,一直都是湖田窑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如今夏瑛信重你和王瑜,我只能早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对付他的准备吗?!梁佩秋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不敢相信面前这人,竟是他仰望了十年的柳哥。

十年,是他一直一直仰望的人啊。

梁佩秋仿若溺死之人,于最后一丝清明中甩出一本书来。徐稚柳目光一顿,霎时间脊背僵直。

“我五岁开蒙时,父亲带我去见一位先生。当时我听见屋内有一人在讲诗,讲的刚好是一位晚年在江西隐居的诗人。诗人赋闲乡间,看到春天来临,非常喜悦。”

此诗正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那人讲解诗意时,脸上也有跟诗人一样的笑,还说自己老了后也要同诗人一样。私塾里笑作一团,我也不懂,只觉得那笑很明亮,很温暖,那是我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看到光芒。”

“后来先生同父亲提起他,夸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相才,用十六个字赞他。”

至诚无忘,炳在日月;

烈气不散,长为雷雨。

“我当时还太小了,不知道他说着以后也要跟诗人一样的那天,竟是他在私塾读书的最后一天。先生极力挽留,他慨然而笑,潇洒离去。我读不懂那句诗,也看不懂他的风姿,可我以为,那恰恰才是他真正的光芒。”梁佩秋眼里已隐含热泪,“柳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那日你出门时走得急,我还撞了你一下,你送了我这本书。”

当时他盯着地上那本《横渠语录》傻傻发愣,心中无不是窥见明月的紧张。他却以为他喜欢,慷慨赠书,尔后两袖清风地离去。

后来他在书中看见他的注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不是你的志向吗?”他本以为自己懂他,懂他的疲惫和勤勉,明了他的宽仁和正义,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偷偷仰望着他,带着胸臆间不曾明确却从不曾动摇的欣赏与笃定,这些年来从未改变过。

可他为什么变了?

徐稚柳接过那本《横渠语录》,想是保存得善,除了书页有些泛黄,竟也没有别的损坏,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感情,只好似明白了,为何这个少年每每看着他,眼中总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思慕。

原来如此。

虽然记忆有些遥远了,但他记得当时离开,并非如小梁所言般潇洒,否则他也不会行色匆匆撞到一个小孩了。家里当时的情况不用多说,母亲阿南都在病中,他分身无暇,一贫如洗,离开是最好的结果。

“那确实是我的志向,在我少时立志读书考取功名的时候。不过后来,就不是了。”说完,他将书随手一扔,丢在脚边的水塘里。

梁佩秋双目欲裂,扑过去将书捡起,紧紧抱在怀中。因不知名的愤怒、羞耻亦或是失望,他的身躯一直在压抑中轻微颤抖。

他感受到一种明晃晃的背叛,自己仿佛被丢进油锅里,正在烹炸,正在死亡。

“年幼无知,才会因为某种光芒而追随某个人的脚步。小梁,如今你已长大了,该明白曾经仰望的不过是一种你心中认定为正确的、明亮的光彩,但那个光彩并不是我。”

梁佩秋自嘲轻笑:“我虽年幼,但并不无知。”

“也罢,只今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要开始对付我了吗?”

“王瑜不会放过湖田窑。”

“那是他,不是我!更不是我跟你。”梁佩秋站了起来,目视徐稚柳道,“我只想知道,我跟你,终究要成为敌对吗?”

“若你愿意,亦可弃王瑜,入我湖田窑。”

“柳哥,别说了。”梁佩秋再也听不下去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那个不久前还在同他没话找话说的加表工,孩子尚在襁褓中,就因突然的人祸一个家庭分崩离析。他闭上眼睛,胸前衣衫被潮湿的书所浸透,可这股凉意却远不上心间某种信仰撕裂所带来的彻骨冰凉,几乎快要将他吞噬了。

“若你一直这样走下去,我们只能是敌人。”

他回想前尘种种,仿佛一梦黄粱。那人就在眼前,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梁佩秋道:“柳哥,若从此为敌,我……”我应当不会再仰望那片光芒了,“望你好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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