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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差点没把小七当场送走。
眼瞅着这出戏还没完,有人已精疲力尽,有人正春风得意。自回国就被许正南及董事会乃至程逾白压了一头的许小贺终于扬眉吐气,领着徐清酒场过了一轮还不够,嚷嚷着转场到天明,徐清借口明天还要上班婉拒。
许小贺再三挽留,见人冷着张脸,和白天在一瓢饮时又是两副面孔,嗤笑一声放开她的手,提醒道:“徐清,你确实有点本事,不过景德镇不缺有本事的人。我还是那句话,别让我失望。”
徐清看他一眼。
许小贺迷瞪着眼,要醉不醉,嘴角挂着抹笑意。
领教过他的本事,徐清不敢大意,点点头算作回应。离开闹市区,她沿着江边步道走了一会儿,到后来步子越来越大,紧挨着穿过一个又一个人,及至轮渡口猛的停下,整个人伏在围栏上喘气。
徐稚柳跟上来问道:“你怎么了?”
徐清摇摇头:“说不好,有点不安。”
《大国重器》的合同已经签了,按说该松一口气。徐稚柳猜到原因,却还是问:“因为什么?”
许小贺的威胁吗?她后悔了?
徐清闭了闭眼,声音闷沉:“跟节目没关系。”
那就只剩一个原因了。
“程逾白?”
“他的反应太平淡了。”
她了解他,那不是能让人骑在头上的主儿,闷不吭声的时候一定是在酝酿更大的招。她不断回想在靠近后他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像毒蛇伏卧猎物一样的阴鸷、带着些许赞赏。
很好,他视她为对手。她既为此感到开心,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洞悉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这让她整个人高度紧绷,无法从善如流面对许小贺。
她想,如果程逾白是这个目的的话,那么他得逞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同学捉弄他,搅碎了刀片打在瓷泥里。他的手被割伤了,一个月没能拉坯。你知道那个同学后来的下场吗?”徐清看着徐稚柳,目光中隐约浮动着什么,“突然退学,听说还被人打断一条腿。”
徐稚柳极力辨别:“你认为那只是捉弄吗?”
她转头沉默下去。
手是一个手作人最重要的武器,到那种地步的伤害,绝对不止捉弄。
“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太优秀了吧。”江风微凉,吹去后颈的潮汗,徐清平复下来,神色如常道,“做陶瓷这一行,不像别的学术研究有公式和算法,可以靠努力改变什么。手艺行当天赋、灵气最重要,有时候就算把命都豁出去努力,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陈曼生和杨彭年合作,一辈子才做出十八式紫砂壶。而现在景德镇的陶艺人,为了迎合残酷市场所谓的“创新”,为超越日、德系的瓷品,他们需要不断作出改变,一年以内就可能做出七个不同样式的紫砂壶。
生存的困境是——如果不是顶尖“小圈子”里那几个大师,你就必须面对瞬息万变的市场需求,否则很难坚持到功成名就的一天。
“绝大多数同学面临的都是这个现状,但他不一样。他生下来就在那个小圈子里,会拉坯,会画山水,手指又漂亮又灵活,随随便便捏一个小玩意都比我们精心设计的作品好卖。”
要说陶瓷行当没门槛吧,不至于,但要说门槛有多高,也讲不清楚。当他们还在寻找入门法子的时候,程逾白已经在某个“小圈子”站住了脚,甚至小有名气。当他们终于找到法门时,他已经成为“大师”。
这就是现实,同龄人站在身旁,永远无法比他更耀眼的现实。
所以,这才是她真正的不安吗?
那要不要告诉她?其实她也很耀眼。当她站在人群中讲述威治伍德的品牌价值和洛客创新的商业模式时,她身旁一直假寐的男子,曾有过片刻睁开双眼。
那时程逾白的眼睛里全是她。
是程逾白,不是梁佩秋,徐稚柳这样想。只要能够说服自己,他就可以告诉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无法开口。
徐清看出他的迟疑:“怎么了?有什么想说?”
“我……”
徐稚柳扶着栏杆,远处有汽笛声传来,带着些微凉风,眼前的一切都和过去不一样了。哪怕今天那个老师说起清朝的制瓷环境和行帮制度,每一点他都熟稔在心,可他终究回不去了。
他摇摇头,徐清对他的欲言又止并不感到奇怪。她认为:“你小小年纪就掌管一家窑厂,聪明,有本事,应该很难理解我这样的普通人吧?”就像程逾白永远不能理解她一样。
她没怎么沾酒,倒像喝醉了一样,迷蒙的视线看过来,带着某种疲惫,徐稚柳下意识道:“不是,我理解。”
徐忠也经常把“天赋”挂在嘴边,拽住他的手,彷如拽着救命稻草,他太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刚好有那么一点“天赋”,徐稚柳的一生也许会永远停留在那年寒冬。
而面前的这个女子,她的寒冬停留在何时?她低头看江河,仰头望明月,明明九州大地华灯照耀,却生出无边孤独。
看着她,他的心仿佛不胜严寒。
“不如……”他轻声嗫嚅,“我陪你蹲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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