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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陶瓷从业者,你们希望自己像那座仿古柴窑一样,在夹缝中生存与毁灭,直到最后,仍旧无法长眠吗?你们是否希望围绕在身边的是喋喋不休的阴谋与揣度?你们希望成为黑暗的打手还是光明的浪口?你们希望自己的创作随时面临过时的威胁,还是在某个时期某个地区被赋予某个故事?”
许小贺说,“我知道再多漂亮话也没有实际行动来得有效,为一表我这个二世祖对改革的敬意,以及对景德镇和诸位陶瓷从业者的欣赏,在未来三年,万禾传媒将联合二十家设计公司和三十家原创工作室,向改革试验班同学输送合作机会,并尽可能提供创作资源和公开透明的价格空间。目前我们已经拿到十家单位的合作声明。”
万禾传媒的公共平台实时同步十家合作机构,里面包含国际顶尖的设计师平台,也包括如洛文文这样的本土知名设计公司,绝大多数都是徐清曾经服务过的。另外几家个人工作室,原创集成店,也都是她托关系豁出脸皮换来的交情。
这些人的态度直接粉碎了关于百采改革的谣言,也震碎了不堪的窥探与算计。它很聪明地告诉你,如果你纠结的仍旧是丑闻和八卦,你会就此失去很多机会。不妄议,不轻信,比谣言更值得探究的永远是事物本质。
与此同时,程逾白布下的网正在收紧。装孙子装了这么久,他和高雯的策略总算得到阶段性成果,趁着舆论风口正在转变时,联合行动为此加注一剂强心针。
后来徐清才知道,那些天程逾白在家里看似走投无路的闲情,原是一场麻痹敌人意志的局。
高雯还说,程逾白不应该学瓷,应该学棋。
他手里捏着的都是棋子。
高雯在出动之前和程逾白打电话,整个人都很兴奋:“徐清这一仗干得真漂亮,太子爷的台本是她写的吧?也就她有这个口才了,听得我头皮直发麻。”
到今天,《大国重器》的力量已经开始显现。
说一千道一万,舆论就是用来传达力量的,要为窑厂爆炸洗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让对程逾白有偏见的大众改观,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当你对你一个人先入为主有了坏印象,说得再多,也没法让你重新认识他。
徐清要做的不是洗白,而是抛出一个论点,从而引发更多的讨论,让焦点不再受人控制,扩向更加广袤的天地。
许小贺讲困局,讲每一天发生在身边的大大小小的流失,这让人共情,也让人宽容。一个二世祖尚能感同身受,何况真真切切在经历“流失”的这些陶瓷从业者们。此时他再讲实业,讲民艺运动,并随之输送合作机会,就能起到打动人心的效果。
这是最实质的东西,也最具说服力。
许小贺无疑是这一晚最闪亮的星星。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许小贺一结束就被许正南拖进会议室,门关得死紧,不让人靠近。徐清离得不远,依稀听到吵架声。
许小贺拿着许正南被警察传唤参与调查倒卖赝品的证据拍在桌上,发狠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把这些东西拿到董事会上,大家坐下来分说分说,看你这董事长的位子还能不能坐稳?”
“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是警告,我劝你死了那条心,别再想着走什么捷径。”
许正南一辈子都想着走捷径占便宜,满脑子小聪明,要不怎么会娶许红?许小贺这番话往他心上扎了一刀,正中脉门。
许正南语塞,被气得胸疼。
“我看你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不仅反抗我,连公司都不顾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十家公司的合作是怎么来的,靠你一张嘴说的情怀吗?觉醒吗?放屁,他们都是商人,商人根子里就是无利不起早,那些合作都要投钱吧?钱谁来出?”
许小贺不说话。
许正南在公司有人,反应慢了一拍,总归能查到始末,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是气得牙痒痒,“万禾出钱,她来还?她和你签了对赌协议?”
“是!”许小贺说,“她赌上了全部身家,我他妈除了一张嘴,什么力气都没用到。”
许小贺浑身冒火。
徐清把前途压上了,把一辈子都压上了。
但凡百采改革终止,亦或中途搁置,随便哪个环节出错,三年以后,如果不能为万禾传媒带来预期收益,她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那是笔天文数字,她不一定吃得住。
一开始他听了这个主意,死活不同意,徐清也不游说,一面在各家公司走动联系朋友,一面带他去听课。刘鸿的课,就像武侠故事里的剑,金鼓齐鸣,快意恩仇。吴奕的课,则像江南烟雨的诗,一笔绘不出长卷,需要慢慢描。
她太清楚他正在经历怎样的动摇。
后来他就投降了。
许正南骂他不中用,骂他窝囊,骂他鬼迷心窍,戳着他的脑门大骂:“她是程逾白的女人,你在她身上赌三年,输得起吗!”
许小贺立刻扫向许正南。
许正南从没见过如此陌生的许小贺,某个瞬间他竟有一丝胆寒。他竭力维持镇定,扬起头,不去回避许小贺的眼神。
许小贺说:“你永远不会懂,有很多东西比输赢更重要。”
人心脏成这样。
赢了也是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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