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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两年时间,变化这么大,郑海珠根据古今不变的道理推测,应是主管京畿农事的官员,换了。
她转过头,恰见到花二在舔舐干枯起皮的嘴唇。
“走,先去吃碗茶汤。不管是辽东山东,还是我们江南,都见不着的点心。”
通州是大码头,河边酒馆饭棚挤挤挨挨,热闹得很。
郑海珠寻了一家门口摆着大铜壶、里头还设了说书案几的,带着花二与李大牛进去坐了。
花二头回来北京,瞪着一对大眼睛,看什么都新鲜。只见铺子里的伙计两腿岔开蹲个结实的马步,左手端稳了大碗,右手扶住铜壶,猛地一抖,一股细流直冲碗中,不过几息工夫,伙计还要将碗转过圈儿,让里头的高粱面接水均匀,须臾间被完全烫熟。
这种事先在碗中备好高粱糜子和红糖果脯松仁核桃,以沸水烫泡的方式,犹如冲茶,所以被称作“茶汤”。
花二心道,乖乖,都是靠手上功夫吃饭,不管是赶骡车,还是跟着宋先生做木机,哪里有这冲茶汤的活计难。那滚烫的水柱若稍稍偏一寸,不就烫到手了么。
她和李大牛的对面,郑海珠则将注意力放在说书先生那处。
明代的北京话,其实论发音,已经比较接近现代京剧的念白,在松江熟悉徽州商人说话和昆曲发音的郑海珠,此前去兵部领敕命,听张铨下属们说话时并不吃力。
但说书先生又不同,市井中人,夹杂了诸多北地俚语,外来人辨别起来,自然费力些。
郑海珠听出头绪后,不免有些吃惊,向边上一桌问道:“大哥,先生说的是传国玉玺?”
那被问的食客长衫整洁,腰间一块刻着姓氏的牌子,应是码头货行的牙人。
这一行用后世的话说,个个都是社交牛人,再遇上礼貌问事的小妇人,顿时滔滔不绝起来,讲得比说书先生还卖力,将传国玉玺当年被太祖从蒙古人手里夺回来、建文帝靖难之役中带着远遁、如今又出现在中原大地,囫囵着说了一遍。
郑海珠对什么玉玺一出、蝗虫避退之类的瞎扯毫无兴趣,只是纳闷,靖难之役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又忽然成了说书的题材。
在松江,士子们虽也会议论当年建文帝削藩的对错,但并不涉及玉玺再现这种神叨叨的消息。
民间传播造神之讯,如后世的舆情,多数是有人授意。
前头说书先生收了尾,匆匆去赶下一个场子。郑海珠便将另一桩疑惑拿出来,请教牙人,京南怎地忽然水稻丰收的景象。
牙人脑袋灵光,一听就笑道:“大姐上回来,是两年前吧?去岁初,朝廷让左御史管咱京郊的农事。他是南方人,懂水稻,把这个渠塘那个闸坝的修建起来,还免两税、发耕牛,从河北招人来种地。”
“左御史?”郑海珠心道,应该就是左光斗。
算算时间,不是他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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