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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她斟满了酒,嘱咐好了舞娘和乐师,腰肢一扭一扭,退了出去。
“王爷,我们真的打算等吗?”等她退出去,连胤轩身边的侍卫终于忍不住出声。
“既然来了,当然等。”连胤轩稳稳坐在凳子上,利眸沉沉,看着面前的三个舞娘。
虎口已入,插翅难逃,他不如就会会这个朱樱,而且,他现在可以肯定银面就在此。
果然,一曲奏毕,丝竹声停,舞娘和乐师都退了出去。一个全身墨黑,戴银色面具的男子从走廊处走来,只是冷冷站在门口,盯着室内的他。
他剑眉扬起,勾唇冷笑。
好一个朱樱,刚才闻得她体上香风,才让他十分肯定上次伪装银面的人就是她,而这一次打着银面的名号将他引至此,果然又是要取他性命!
虽然早有这层警惕,却为她又找来个这样的对手冷笑。
对面的假银面,一瞧就知是个女子伪装,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没有丝毫杀伤力。
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对手,他不屑出手!
但是随即,他剑眉锁紧,暗骂自己的轻敌!越是看似无害的敌人,才是最有杀伤力的!
“该死的!”他刚低骂完,果见那伪装成银面的女子刚才还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等见到他,陡然眸光一闪,抬起一鞭子就朝这边甩过来。“啪!”的一下,他身后的那张八仙桌被直直劈成两半。
他早已跳开了,恼的不是低估了对方的功力,而是错估了对方是不是人!
那攻击他的女子鞭鞭狠毒,直击要害,所到之处风卷残云力道颇大,可是等他反守为攻了几招,才发现此女子动作机械,双瞳涣散。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攻击他的人是个没有思想的人。
与活死人过招,不是拼招式,而是斗体力,如若他没有猜错,这个活死人是被下了暗念的,所以除非暗念被解除,否则她不会停手。
他决定不再恋战,带着贴身侍卫从屋檐飞身而出,在屋顶一路无声疾步,跳上侍卫为他备在暗处的骏马,策向淮州的东大街。
女子自然没有松口,一直在后面紧追不放,而且她追赶的速度了得,竟然能风驰电掣般卷来。鞭子一勾,将那落在最后的那匹骏马甩到地上。
暗侍在与她缠斗,既难守也难攻,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连胤轩勒了缰绳,眯眼瞧了远处的西满楼方向一眼,呵道:“不必与她交手,我们尽管出淮州!”
“是的,王爷。”那与女子交手的暗卫吃了她一鞭,不得不重策骏马跟在后面出淮州。
等出城门,陡然从城墙撒下一道巨网,直直盖向那拿鞭女子,将她网了个严实。八个守将在收网,渐渐将那女子捆起,却在勒紧的那一刻,女子陡然狂吼一声,将那铁网挣得七零八碎,残破不堪。
旁边的人大吃一惊,不得不扔了网,举着剑来挡住她对王爷的攻击。
连胤轩坐在马上冷眼看着这具没有思想的女子尸体,突感蹊跷。那个叫朱樱的老鸨,直接听命于银面,这段时日对他的两次追杀,到底是她的意思,还是银面下的指示?
如若银面要杀他,有足够的理由,因为他们本为敌对关系;但是这个朱樱以个人恩怨杀他,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他可清清楚楚记得没有得罪过这样的女人,除非她是违背主子命令在行事!
而他直觉银面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杀他,所以一接到邀约,他便来了。呵,用活死人纠缠他,估计也就只有朱樱那女人能想得出来。
此刻,他的将士倒了一批又一批,竟眼睁睁拿那个活死人没法。抓又抓不住,杀又杀不了,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破除暗念?
他眯眼瞧着面前打得难舍难分的人,陡然发现那活死人竟不来追他了,只是拿着长鞭在攻击他的暗卫,反而不去注意那些守城的将士了。
只有将士上前攻击她,她才会甩鞭反击。
他和他的暗卫,守城将士?
今日他穿了一袭枣红色袍子,没有穿大氅,而他的暗卫穿了暗红色披风,守城将士则穿的是深色甲衣。
红色!
他剑眉微皱,命令道:“取下你们的披风!”自己则翻身下马,取了副将的甲衣穿在身上,朝那女子走过去。
果然,暗卫们脱下披风后,那女子攻击的动作便停了,双眼陡然失去神采,木木站在那里。
他走到她五步之内,她依旧没有反应。
原来暗念果然是红色。他冷笑,伸手去揭女子脸上的面具,奇怪的是,女子察觉到他的动作,不但不反击,反倒侧首看他。
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竟然在对他说话。
她认识他?他的心头猛然跳了下,随即揭开了她脸上的面具。
一张青白无血色的脸,一双大大的没有神采的眼睛,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可是却让他陡然心疼。
更怪的是,他的脑海竟闪电般闪过一个穿鹅黄衣裙的少女挤在人群里甜甜喊他大师兄的画面。他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师妹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十年前自己曾管不住体内的魔性被送往岷山静养四年,这四年里有师父,师弟西门陪伴,却独独没有师妹。
而且他的脑海里还记得一个自己曾烙下的月牙印,他记得自己咬过一个女子的肩头,可是他对那个女子的样子很模糊,也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凭着心底的这份隐隐约约,他第一眼便对绛霜生出了一丝怜爱,因为虽记不得她的样子,却将女子的声音刻进了心底,那样刻骨铭心。
唯一遗憾的是,绛霜的肩头没有那个月牙印。
而面前的这个活死人,是不是他遗漏掉的那段记忆?
他心头一紧,沉声吩咐道:“将这个活死人带回卞州,加强对西满楼的监视!”
整个下午的时间,戚墚戚青带着一众兄弟抬的抬扶的扶拖的拖,终于将西北两大街的重伤乞丐转移到了城北荒僻的义庄。
一千多个人,将庄内庄外躺满了一地。
映雪等西门的东西一送来,立即马不停蹄开始用鹤丹调配擦身子的药汁给那些人擦拭,并配了药方,让人分散开熬汤药给他们服下。
鹤丹配了黄芪,在用艾草给他们反复擦拭后涂上,而后用棉被给他们包裹,等待泡硫磺泉。
硫磺泉的问题还未解决,所以只能先进行到这,让他们先外涂鹤丹内服加有黄连的汤药,暂时制着。
而完成这些也不简单,等映雪瞧了瞧满地的“蚕茧”,轻吐一口气站起身,才察觉月儿已经当空照了。
不好,忘记回府的时辰了!
她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嘱咐了戚墚几句,连忙转身就走。
“小女鬼,走那么急做什么?”有人叫住她。
“西门大哥,你没回去?”她看到这个白衣公子竟然倚在一棵老树下等她,而老树旁是一块坟地,阴森一片。
“不把你安全送回府,我哪敢回去。好了,现在终于把你等出来了,我们走吧。”西门轻笑,从那老树下走出来,与她并排而行,“走吧,先带你去净手,瞧你一身泥,滚得跟泥人儿似的。”
“这里没有水,我们还是先回王府吧。”映雪让他语里的亲昵弄得些微赧颜。
“没事,我们只是顺路。”西门丝毫不在意,长身玉立的身子潇潇洒洒往前走,轻笑声洒了一路。
映雪跟在后面,不明白是什么事让这个男子今夜如此开心。随即想到身后的那大片坟地,连忙跟上男子的脚步。
西门说的顺路,是转出这偏僻之地后的赶往王府路上的一家花楼,他二话不说,便让一个叫青衣的花娘带她去沐浴换衣裳,梳洗打扮片刻,又端了一些简单的饮食来让她吃下,才带着她继续赶往景亲王府。
不过这次,他为她打了轿,弄了些胭脂水粉女儿家的东西放在轿子里,站在轿子外笑道:“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像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不如你直接告诉他疫病的事吧,免得他又横醋乱飞。”
映雪坐在轿子里没有做声。
西门停住脚步:“罢了,我还是不要进王府,先将你送到门口,再回我的温柔乡去。”
映雪这才撩开窗帘子,轻道:“今日多亏西门大哥相助,映雪才能为那些人施微薄之力,这份感激之情映雪无以言表。”
西门在外面静静听着,陡然道:“看在小女鬼有这份忧国忧民的见识上我才愿意出手的,呵呵,不曾想小女鬼小时候慈仁宽厚,长大后,不但国色天香,更有悲天悯世的情怀,真是西门我喜爱得紧……”
呃,这是什么话?映雪俏脸微赧,将窗帘子放下了。
西门笑笑,住了嘴,“好了,王府到了,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后如若一切安好,就给我吹一曲你小时候吹的那首曲子可好?”
映雪坐在轿子里,轻轻点了头,“好。”
随即,轿子稳稳的搁在了地上,映雪拎着那些胭脂水粉从轿子里走出来,回头,哪还见得那白衣身影。
她微微一笑,拎着那些东西走进了景亲王府。
府里,太妃娘娘带着青楚连绛霜萧阑歆他们在水榭乘凉,边吃果子,边看一个专门从园子里请来的小芳倌清唱几句,其乐融融。
映雪走回自己的绿雪园,就要经过这个水榭。虽然不用穿过去,但也要从边上绕过,湖心的人一回头便瞧见了。
此刻,湖中心的几个人正被那小芳倌逗得前仰后合娇笑不已,却依旧有人往这边瞧过来,道:“母妃,姐姐回来了。”
宁太妃正在掩嘴笑,忽听这么一说,抬起眼来,旁边的几个女子也跟着静下来。
宁太妃道:“既然回来了,就喊她也来听听吧,这小芳倌的嗓子挺不错。”
“是。”苏嬷嬷连忙从水榭里走出来朝映雪走过来。
映雪提着东西,不得不朝水榭走进去,有种被人守株待兔的感觉。
进了亭子,宁太妃没有责问她,而是道:“胤轩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么?”
“没有。”
“恩,那你也坐下一起听曲吧,挺不错的。”宁太妃示意她坐下,依旧没有追问她今日去了哪里。
可是有人却不放过她了,启口道:“今日晚膳,姨母遣人去园子请了姐姐好多回来听戏,都被回绝了,原来王嫂是出去了,呵呵,怎么买这些东西不让下人去,反倒自己亲自去呢。我们都还以为王嫂和王兄一起出府了呢。”
“胭脂水粉这样的东西,芷玉挑不好,我要自己买才放心。”
“呵呵,王嫂真细心,一挑挑到天擦黑,我们听戏都听好大一会了。”
青楚在旁边听得猛翻白眼:“我说阑歆妹妹,听戏是你折腾,非要在这个亭子里听戏也是你折腾,我说你今儿个怎么陡然这么体贴,原来是在临渊具网啊。”
“我的确是想请姨母听戏。”
“那为何一定要折腾在这里?我说在距离西居最近的望月亭,你偏不听,非要跑到这里……我就想不明白这里哪里好了,荷叶多,蚊子多……”
“好了,青楚,你少说两句,在哪听都不一样吗?别吵了。”宁太妃出声制止她,示意映雪在旁边坐下,“大伙儿静静听曲,不要碎嘴,再听半刻我们就散了。”
“恩。”这几个女子才安静下来。
映雪坐在那里听的十分不是滋味。
等太妃娘娘回西居歇了,她随月筝一起回各自的园子。将东西交给芷玉,听她抱怨了两句,她静静站到了窗边。
不知道西门大哥还有没有等在外面呢?
自从嫁进这里,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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