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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几乎一惊,仰起头。他的脸忽然伏低下来,然后他的双手忽然圈了过来。
她一愣之间,整个身体已经被他搂进了怀里去,身上满是他的味道。他浓郁的能令人窒息的气息,笼罩着她的鼻息。
她微喘着气,却没有在他怀里挣扎半分,也不是顺服。只是,他的怀抱很大很温暖。
记忆之中,只有奶奶在她很小的时候经常这样抱过她,就是母亲,也是极少抱她的。
母亲过早去世,老太太有太多的子孙需要照顾,她个性又是好强,所以,经常是别人依赖她,她极少有去倚靠别人的时候。
实际上是,她也是个普通的人,在薄弱的时候,也想贪恋一个可以依赖的怀抱。
当我妻子吧,司令夫人,五度言情
费君臣转过脸,面向了岳涛,问:“她吃饭了没有?”
岳涛听他这么一提,恍然大悟,拍拍额头:“卢同志可能还没用饭。我去接她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你光顾着自己把饭吃了。”费君臣摇头叹气的,念他这个接人工作做的真不踏实,太自私。
岳涛马上表现出一脸愧疚相:“我去给卢同志找点吃的。”
墨兰听他们这么说,马上插入中间:“我用过饭了的。”
“什么时候?”岳涛站起又坐下。
墨兰一时真答不上时间,因为一直陪着弟弟在游乐园里游玩,早高兴得忘了时间。
“看,没吃吧。”费君臣瞟一眼她的表情,定论。
墨兰开口:“我不饿。白天吃了一肚子的零食。”
“零食能当饭吃吗?”费君臣的语气就好像幼儿园老师。
墨兰闭上了口:得了吧。连老爷子都对付不了的人,自己逞什么能?
岳涛又站了起来,戴上军帽说:“我去饭堂看看,听说新开了个小炒餐厅,方便病人叫夜宵,可能有饭吃。”
“把你们费司令的饭盒顺便带过去。”费君臣努一下嘴巴,指示在那边柜上搁着的那个。
“给费司令打饭吗?”岳涛取下费镇南的军队饭盒,捉摸下巴颌,“司令喜欢吃辣的,不然炒两个辣菜。”
“你们费司令不用你打饭。”费君臣给他一个“孺子不可教也”的摇头,“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德行,和我一个样,自己的菜自己挑。”
岳涛拍一下自个的脑袋瓜,露出彻底悔改的神态:“明白了。我用这个给卢同志打饭去。”
两个人唱完双簧戏,岳涛簌地蹿出了门。墨兰连张口都来不及,哪还能阻止到人。
费君臣慢条斯理的,举起筷子,姿态优雅地夹菜吃饭。
墨兰见他默声,只好把注意力放到办公室内其它地方去。这一眼浏览过去,见这块不是很宽敞的地方里,其实挤了不止他们三个人。几个军医,一直在旁边从头看到了尾,只是不出声而已。现见她视线瞟了过来,出于礼貌,他们都向她眯眯笑着。只不过她怎么以为,这些人都是费君臣的人,便是与费君臣是一个德行呢,因而有些头大。
好在,这岳涛来回神速。不会儿,拎着费镇南的军队饭盒回来,岳涛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炒菜师傅听是老爷子的未来孙媳妇,给多了一个菜。”
很多军人的脾性都是这样,爱胡侃。因为都是要在沙场上征战的人,说不定哪天一颗子弹就一命呜呼。所以,在世上的时候能多笑笑就多笑笑。墨兰打心眼儿佩服岳涛这样的官兵,乐观向上,世上无难事。看着他们,心里像洒满了阳光的大海,踏实平静。有些事儿,她一直在学会放开。就像费镇南一直对她说的:希望她能在某一天之后,完全的释然。
说起来,费镇南关心她,一直都是从内心里关心她,说不清的情愫流露于他言表。对于她来说,他的言行像是个关切她的长辈,又像个喜欢与她攀谈了解她心思的知心好友,直到某一天夜晚,他的手握紧了她柔嫩的手骨说:请不要再继续拒绝我。
他想要走进她的内心深处去。但她的心已经不由自己控制,对任何人都紧闭门扉。她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求得自保。她不能,在真正剔除了所有敌人获得平安之前,她不能打开心防。因为云淡风轻,轻而易举,不需费力不需绞尽脑汁,不需任何付出就消灭敌人,是神也办不到的事情,何况她只是个普通的人。
当然,费镇南对此表示出了宽容与理解,不然不会一直给她时间。因为他希望是一个能与他相敬如宾的女人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立,举案齐眉。
这是一个官家子弟娶妻的准则。不同于他们唯利是图的商人,喜欢用联姻用来巩固家族利益,所以对方品行是个什么样的人,于商人来讲不大重要。经常可以听见某个富家子弟或是富家小姐,最终娶的或是嫁的,说不定是个残疾或是精神上有疾患的病人。对商人家族来说,一场婚姻,最重要的是能不能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利益。
傅老太太安排她的婚姻时,本来也有这样的意图。按照蕙兰透露的老太太意思,貌似是想帮她安排一个当得起台面的商人。商人与商人结婚,是个基于常理的常例。如果老太太现在不是昏迷了,听见费镇南有意追求她,同意不同意还难说。因为费镇南不是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老太太肯定要考虑,费镇南的家庭能不能接受她这样一个出身市侩的媳妇,她嫁过去会不会承受委屈,好比蕙兰如今艰难的处境。
总体而言,可以说官家的人更看重女方的修养吧。女方是否属于秀慧中外的女人,是不是在台面上能落落大方应付自如。他们,根本不需要商女的伶牙俐齿在生意桌上为自己家族求得利益,相反,他们要的是一个文静寡言的,不能露出太大的强势,适时懂得藏掖的。最重要的当然是,这样的媳妇不可能一点背景都没有的。能拥有优秀品质的女人,本身肯定具有良好的教养条件。
所以说,费镇南对她有所追求,按常理讲,并不大符合世俗。这则求婚里面隐藏的秘密,归于费老先生的意思可能占了较大的比例。她这次来探望费老先生,不也怀了一点探究这秘密的心思?
岳涛殷勤地把费镇南的饭盒搁在她面前,打开盖子,递上筷子,笑眯眯的:“卢同志,快趁热吃吧。不然司令回来知道我让你挨饿,我会挨批的。”
墨兰像是极其无奈地叹口长气,捡起搁在饭盒内的勺子,一口一口,挖掘米山般的饭粒,挖起就吃,举手投足充满了率性。
众人被她不大优雅的吃相给吓住了。
墨兰拿杯子喝水的时候,抹抹嘴巴,对他们笑着说:“我这是为了岳涛同志在努力奋斗。”
岳涛算是见识了她的另一面,晒黑的脸染了红色,坐下来:“哎呀呀,卢同志千万别这么说。被司令听见了,我承担不起责任。”
众人正说笑,门口处哒哒两声后,门打开,见是费镇南走了进来。岳涛第一个想钻地洞去,竟被自家的司令官抓到了小辫子。
墨兰把他饭盒里最后的两口饭挖起来一口塞进嘴巴里,不小心呛了一声,手刚要伸过去拿水杯,有人已把水杯递到了她面前。抬头一望,是费镇南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努力地噎下这口饭:“谢——”
“喝口水,再说话。”费镇南边嘱咐,边轻轻地在她后背拍打,担心她真的噎着。
墨兰接过水杯,咕噜咕噜猛灌上几口,才能顺气。
“慢点喝。”费镇南看她猛灌水的样子,却是担心地握紧她拿水杯的手。
他粗糙的掌心摩擦着自己手背,火烫的体温从他那边好像传给了自己,墨兰实实在在地呛到了。
这下把费镇南给急的,念叨她:“不是让你慢点喝吗?慢点儿,慢点儿。吸口气。”
所有人见他们两人这副样子,都自觉地要让出空间。
费镇南这时候抬起了头,第一炮对向岳涛:“你上哪里去?”
岳涛干巴巴地笑了笑:“司令,我听说你没有吃饭呢,想帮你到饭堂拎个饭盒回来。”
“我的饭盒不是在这吗?”费镇南毫不留情地炮轰,就知道这群人尽出馊主意。
岳涛可怜巴巴地向费君臣投去一目:政委,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啊。
费君臣斯斯文文地抿了口水,好像压根没有发现岳涛的哀嚎,起身准备撤离。
“君臣。”费镇南脱下军帽搁桌上,开口就扣留住了主犯,紧接把一帮看热闹的从犯一块儿指住,“你们几个军医也一块留下。老爷子的病现在怎样了,你们都还没和我说明呢。”
“对。这种专业的问题,你们对我家司令应该解释清楚。——司令,我到门外放哨去。”岳涛直夺门口,砰地打开门,迅速出去后砰地关上门。
墨兰已经缓过气来了,见岳涛顺利逃脱,心想自己也该避一避祸,以免被炮灰牵连。“你们病人家属要谈话,我还是先到外面等等吧。”说着她起来,拎起费镇南的饭盒,准备在外面洗了给他送回来。
她刚起身,费镇南的一只手摁住她手腕:“把饭盒放下,我自己洗。”
“这怎么可以?”
“没关系。谁出的主意让你用这个饭盒,我就让谁洗。”费镇南说起这话毫不费力的。
坐隔壁喝水的费君臣咳的一声,被突然呛的。
墨兰扬扬眉:果然,能压得住这只恶魔的,唯有费镇南吗?
然而,费镇南见她把饭盒搁下了,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说:“你也坐下吧。”
听他语气中含了请求的口吻,墨兰疑惑着,被他拉着坐下了。
“今天下午你出去的时候,老爷子的病情又有了变化,应该说是暂时稳定了下来。”费君臣做解说的时候,别有深意地望到墨兰身上,“是在接到岳涛的电话后,老爷子听岳涛说是人已接到了。”
“老爷子这次生病与我有关吗?”墨兰想到岳涛在车上的闪烁其词,说,“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开声。”
“老爷子想见见你。”费君臣倒是很直率地吐出要求,“等老爷子醒了,你就可以进去。”
“君臣。”费镇南好像不大满意堂弟的直言直语,“现在都几点了。本来岳涛去接人就费了不少时间。”
话虽这么说,但费君臣很快接到费镇南眼中的另一层含意,端起水杯爽快地承认道:“说的也是。都这么晚了,还是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一晚上再说。”
墨兰若是听不出他们摆明的目的,那就是傻子了。早知道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强求她留下来,留在他们可以看到她的视线内,把她当成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
“就这么说定了。”费镇南没等她说话便敲板,向外喊岳涛进来,“你在我们军人接待所给她找个房间。”
感情他们是怕她回去一晚上,即使住在费家也会偷偷溜走,因此找个可以看紧她的地方。墨兰无奈中一笑:“我今晚在医院陪老爷子。”
“那不行。要陪老爷子的人太多了。老爷子也舍不得你陪。”费君臣一口气回绝她。
于是墨兰才知道,现今在里面病床前围的都是费老先生的至亲。费老先生想见她,但是不见得马上就能见到。毕竟以她特殊的身份,费镇南不好当着其他亲人的面马上将她带到病人面前。只得等病人醒了,其他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轮到她。因此只能委屈她在这里等了。她的命是老先生救的,等几天是她应该做的。
墨兰起来跟岳涛去军人招待所的时候,听见费镇南与费君臣沟通这几日的事宜安排。
“大伯他们一家今晚会留在这里。二伯他们今天下午有急事,连同大哥他们几个一起,因着老爷子的病好转,被奶奶赶回各自的地方去了。奶奶昨夜在老爷子身边守了一夜,大伯担心奶奶过度疲劳会累倒,今晚由大婶带着奶奶回咱家过夜。这样,今晚你和我守夜,让大伯也去咱家里休息一晚。”费镇南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告诉费君臣。
费君臣听他周全的想法,大表赞同:“你这样安排很好。反正爷爷那宅子大着,本来就预着家里人都过来住。只不过奶奶住惯了北方的老家,有公事没办法搬过来陪老爷子。等老爷子的病稳妥了,奶奶终是得回去的。”
墨兰听了他们这些话,随岳涛出去。再从岳涛口里打听,得知费家的老奶奶现在住在费宅里。因此说不定他们不送她去费宅住,是为了避开费家这位受人敬重的老奶奶。
“老奶奶的脾气不像老爷子。”岳涛怕她误会,介绍说,“但老人家绝不是心地不好,不然不会这么大年纪还在妇联里走动,离不开北京,只是为人稍微苛刻了些。比如家里一般是不准给外人住的,哪怕是很重要的客人,老奶奶主张,一律只能住在外面的旅舍,不惜由费家掏费。”
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奶奶。墨兰想象着,应该说有点难以想象,心地很好,但面容苛刻。比如老奶奶这条家里不给客人居住的家规,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可以理解。家,就是家,给家里人一块住的,是至亲的避风港。何况,家内事,家人之间的冷暖关系,在家中被外人看见,影响不好。因此这位处事苛责的老奶奶,细究起来也不过是个善于管理家内外事务的老夫人罢了。墨兰这么想着,琢磨着。
出到办公室外头,来访的宾客们已经因得到医生的解说,一一离开。
没有了这些军中长辈好奇的窥探,墨兰心里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走廊上,迎面走来的小陆双手捧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汗涔涔的。
“怎么回事?”岳涛问这个样子甚是可怜的小陆勤务兵。
小陆像老公公叹气,向岳涛嘟起嘴巴“嘘嘘嘘”:“小声点,别被三少和政委听见了。”
岳涛在他怀里抱的礼品小山上瞅了瞅,嗅了嗅,明白了:“女人们送的。”
小陆一听,给他个白眼,眼角指着向墨兰埋怨他:“你小声点好不好。岳中校,你明知道卢同志在这里——”
“那你现在要把这些东西抱到哪里?扔垃圾桶吗?”岳涛耸耸眉。
“我家奶奶哪肯让扔,说都是人家的心意,扔了不好,因此都让我抱回家由她打包起来。而且她交代了,这些礼物绝对得瞒着三少四少的媳妇。我这不找块地方先藏起来。”小陆边做解说边着急跺脚,就怕墨兰在旁边听了误解了什么。
“怎么瞒?”墨兰听这么说法,好奇的是,“三少四少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礼物,送礼的人都不自己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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