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零四章·“吕树主办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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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影，你居然混进了主办方？”苏明安有些意外。</p>

“第二席的主人无法到来，所以我暂时站在了这个位置上。我是编外成员。”叠影卸去了身上的浓雾，展现出祂的一身白袍，祂的发辫已经散下，金色长发流泻于肩颈。</p>

……原来叠影只是来蹭个席位的边缘人物，祂的真身仍在宇宙，本质上不算主办方。只是第二席本尊没来，才让祂鸠占鹊巢。</p>

“你们主办方不是被困在世界游戏里了吗？第二席能去哪？”苏明安熟稔地和叠影谈了起来，明明面前是十二条强大生命，他却旁若无人地对话叠影。</p>

“困在世界游戏？你这是哪里来的信息？”叠影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第二席不来，有可能是祂走不开，也有可能祂是……你熟悉的人，所以祂不愿来，怕说几句话，就被你看穿。”</p>

“我熟悉的人？”苏明安感到好笑。他身边能有哪个人是主办方？苏凛是主办方？吕树是主办方？难不成是巅峰联盟那群人？</p>

这多半又是叠影的口嗨，祂总喜欢说似是而非的信息，然后观察他困惑的表情，引为乐趣。</p>

这时，第三座“孤岛”有了动静。自老板兔和叠影之后——第三条生命撤去雾气，展露了祂的本貌。</p>

那是一个由七彩色构成的人物形象，头上一对弯曲的恶魔角，似是用浓厚油彩画出了张狂的五官，眉眼夸张地勾起，像是鲜活的小丑面具，身躯犹如流淌的颜料。</p>

苏明安停下了与叠影的交谈。只见那第三席忽而发出“咔嚓”一声，犹如一个锈蚀的八音盒，骤然扭曲脖子，朝苏明安露出了一个张狂的大笑。</p>

“——奥利维斯，我们见面了！我们又见面了！！”</p>

不辨男女的大笑声响起，浓厚的积极情感扑面而来，苏明安甚至能嗅到情感浪潮中满盈的幸福。</p>

苏明安怔忪片刻，那张小丑脸瞬间拉近距离，又在与他有着半分距离的时候，骤然停止。</p>

“……奥利维斯。”小丑脸的笑容略微下滑，仿佛有阴云正在祂的身上笼罩：“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忘了我？”</p>

“乐子恶魔卡萨迪亚？”苏明安很容易猜出了对方的身份。</p>

听了回答，乐子恶魔很快又露出了笑脸，仿佛那股隐藏的危险从未涌现。祂几乎想要给苏明安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叠影制止。</p>

星光流淌在祂们之间，双方的身形同时顿住。</p>

“（他不是奥利维斯，他是苏明安，你没长眼睛吗？）”叠影的对话信息瞬间抵达，攻击性极强。</p>

“（否决。他装备了我的裙子，那么他就是我的契约者，尽管他不曾夸赞奥利维斯千秋万载，我仍然认为他身上乐趣无穷。）”卡萨迪亚笑容不改，观念坚固无比，其言语壁垒无法被叠影突破：“（这是我追寻积极情感的手段——你无权阻止。你并无立场，你不是他的友人，亦不是他的同盟者，与你的对立毫无意义。因此，我拒绝你的提议，巴阿小。）”</p>

“（苏明安虽然并非我的同盟者，但他是我唯一真实的友人，只要他未来愿意与我同行，总有一天，我与他能铸造新世界。）”叠影同样建造言语壁垒。祂们之间的辩驳奇快无比，只发生在一秒之内。</p>

苏明安忽而明白了——祂们内部的冰冷。</p>

这些高维生命看似随性自由，实质却是十足的利益化与强欲。除了【理想】与【同胞】，其他什么都不在乎——这是高维者的绝对思维逻辑。</p>

在叠影眼里，苏明安兼顾【理想】与【同胞】，所以祂才会出言，防止苏明安偏向卡萨迪亚阵营。而对于卡萨迪亚，苏明安仅仅具有利益作用——供祂追寻积极情感，所以祂才会出言调笑。驱使祂的并非纯粹的感性，而是感性到了极致的理性。</p>

人类的行动逻辑，决不能套用在祂们身上。如果因为祂们温柔亲切的态度就认为祂们好说话，那大错特错——就算是看似好欺负的破烂王叠影，这些搞笑名词也只是苏明安加在祂头上的外号，实则祂动辄入侵一个文明，七十亿人的死亡在祂眼里与砂砾无异，祂的生命本质与思维方式根本不是人类。</p>

苏明安环顾四周。除了这三位，第四座“孤岛”一直到第十二座“孤岛”，都保持在浓雾遮掩的状态。</p>

见此，叠影抬头。</p>

“（诸位不露出面貌吗？还是迫于丑态不敢见人？）”叠影开口就攻击性拉满。</p>

周围的雾气波动了一下，却仍无人撤下雾气。</p>

漫天星海之下，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p>

“（否决。缺乏必要性。）”机械声在第六座“孤岛”传出。</p>

“（附议。尚不确定这位玩家背后站着什么，也不确定他的本质究竟是否高于我等，因此，决定以保守姿态会面。另外，我与星空流浪者不熟识，不必因你的挑衅而改变决意。）”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在第七座“孤岛”传出。</p>

“（停止争议吧。我询问，是否已确认他持有权柄？）”沙哑的声音在第八座“孤岛”传出。</p>

“（否决。概率未达100%，以人类的最高智慧而言，仍具有可复刻性，不能必然推出该玩家拥有权柄。但根据第九世界黎明密码的情形，非诺尔即苏明安，既然已排除诺尔，暂且可以推出苏明安很大概率拥有权柄。）”机械生命说。</p>

“（可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来自第十二席位的女声。</p>

“（一旦承认，【规则】是绝对的，作弊就要付出代价。因此，他当然不可能承认。）”沙哑声音说。</p>

“（可否探寻权柄来源？）”机械声音说。</p>

“（未知。）”</p>

“（已确定他的出身？）”</p>

“（仅能通过世界游戏查看玩家的回忆。从回忆来看，他出身平凡，只是普通人类种。）”</p>

“（哼……我等也不过是世界游戏的困兽。也许，这位看似渺小的人类，才是操控我等的掌权人。也许，世界游戏从一开始就隶属于他，只是他自己为了某种目的或某种愿望而抹去了记忆。）”</p>

“（你的推想有一定道理，但我认为不会成立。）”</p>

“（我还可以瞬间列出上百种荒诞不经的猜想，比如他其实是一台机器，比如他是你的创造者，或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我们需要实际证据，而非漂浮在思维中的杂质。）”</p>

“（‘思维杂质’是对于生命体脑电波的称呼，但对于机械生命不具有普适性。）”</p>

“（……没有与你对话，铁疙瘩。）”</p>

苏明安冷眼旁观这些生命交流。</p>

这帮人以为他听不懂，一直在加密通话，事实上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p>

“咳！大家安静一下！兔兔要说话啦！”老板兔咳嗽了一下。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p>

老板兔是祂们之中权限最高的那一类，看来确实如此。</p>

这时，老板兔转头看向苏明安，露出一副亲切的样子。</p>

“亲亲的第一玩家，人家仍然记得你说过的话——【我身上有你们特别想得到的东西，我们可以合作】。”老板兔血红的瞳眸紧盯苏明安：“人家想确认一下……你说的那件东西……指的是你的权柄……吗？”</p>

当十二道视线汇聚在苏明安身上的一瞬间，他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p>

叠影的目光最为舒缓，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就像是祂也在品鉴苏明安的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