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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让李松自己去向老君拿回那条扁拐,而不是假手通天。这里面,不仅有云霄对李松修为实力的信任,更是有成全李松之意:若李松假手通天取得扁拐,怕是以后世人在不明情况之下,难免会以为李松为了自己大道,而牺牲了挚爱云霄,于李松的名声有碍。
云霄相救通天,看起来是一个偶然,实际上是一个必然,也难怪李松的先天五行之气都救不得云霄,其实云霄在来此之前,怕是早就抱了必死之心,云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以死来成全李松的大道。
都是那该死的“大道”,这一刻,李松是那般痛恨那所谓的“大道”。若是再给李松一个选择,这世上的事情,能再有一个选择么?
李松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悄悄的划落下来,将云霄彷佛是惊醒过来,云霄转过头,看着李松那千古不变的容颜,想到了亿万年前那次初遇李松的情景……
不周山下,那个青袍乌发的道人,手持着松柄拐杖,骑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孔雀,迎接风儿衣阙飘飘,招摇的放声高歌着,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是那般的俊朗不凡,风度蹁跹。
从那一刻起,自己尘封了亿万年的心底古井之水便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兴起了波澜,因为在自己的心海里面,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云霄那已经慢慢散漫的眼神中突然焕发出一阵光彩,云霄的脸上冉冉的升起了一片潮红,云霄柔声的问道:“兄长……听说那地界人族之人成婚,要拜天地高堂,还要夫妻对拜,可是么?”
李松哪里还说的出话?只哽咽着点了点头。
“修道者一生青灯,面壁黄庭,是多么的了然无趣,远不如那些人族凡人们快乐!”云霄彷佛在自言自语,又彷佛在与李松说话:“兄长,若我们都是那俗世的凡人,你会娶我,与我拜天地高堂,夫妻对拜的么?”
“会的,会的!……即便你我是俗世凡人,我凡人李松也要和你一起结婚生子,我也要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也要和你一起轮回转世,携手在那地狱的黄泉路尽头,我们定要不要喝那孟婆的忘情水,定然不要将记忆印在那三生石上面,我不要和你只修得一辈子的姻缘,我凡人李松要你做我永生永世的妻子!”李松紧抱着云霄,絮絮叨叨着,哭出声来。
云霄彷佛看见李松胸口系着大红花,身着大红袍,骑着高头大马,抬着花桥,吹吹打打的前来迎娶着自己,而自己,身披着凤冠霞帔,正倚靠窗台上,一脸的幸福,满眼憧憬的望着……
“都说那新嫁娘是最美的,那该多美哦!”云霄使劲着最后的力气,搂住李松,缓缓的闭上眼睛,柔柔的在李松耳边道:“兄长,在你的身边,这亿万年来,我觉得……好幸福……”
时间在这一刻忘记了走动,凝固了下来,天地间都静止了……唯有那风儿,在呜咽着撩起李松怀中云霄的鬓角,想要唤醒云霄,但终究不能,只悄悄吹奏成一曲无言的哀歌。
漫天的七彩莲花瓣带着幽幽清香,纷纷扬扬,飘洒下来,寂寂无声的滑在云霄的身边,云霄躺在那莲花瓣中,神态安详,嘴角带着微微笑意,只似在做着一个美梦,生怕旁人惊扰的美梦……
一道道光影从着东方的天空闪来,默默的落在不远处儒教圣人孔宣的身后,却是玄木岛弟子赶来,送着云霄最后的一程。
竹灵、梅韵、袁洪、仓颉、牛魔王、至尊宝、六耳猕猴、罗刹女……那离开了玄木岛的后羿、嫦娥、猕猴王也来了……众人皆是通红着双眼,神情庄严肃穆,低低的抽泣着,在孔宣的带领下,齐齐的向着云霄行注目礼。那几只平日里调皮捣乱的猴子,更是如同失去了母亲的幼儿一般,在那里茫然失措的哭出了声来。
云霄性子柔顺,从来都是微笑着温婉待人,在玄木岛上,若说李松是一位严父,那么云霄便是一位慈母,弟子们闯下了祸事,总是首先想到的便是云霄,云霄也总是为着他们向李松求情。在几只猴子的心中,李松多少显得有些高高在上的尊崇,而云霄,才是带养他们的亲近之人。
而这些,从现在起,都只能成为玄木岛门人,成为猴子们脑中的记忆了……
地界人族老百姓们痛哭着扶老携幼,一个个走出家门,口中念着《往生咒》,痛哭着朝着云霄方向,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云霄是为的是李松之道,李松之道,也就是玄木岛之道,也就是人族之道。云霄成全的是李松,是玄木岛,也是整个人族。
云霄便是这样的人,云霄的故事,没有女娲那般的光华照人,没有后土那般的曲折动人,云霄从来都是那么平静低调,满足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默默的过着自己的生活,默默的坚持着自己心中的理想,彷佛是刻意的将自己隐藏起来,让世人去遗忘她一般。
即便是最后云霄献出了自己的所有一切,做着那轰轰烈烈的事情,云霄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静静的来,静静的去,将一切都整得那般的悄无声息,平平淡淡,就如天边的那一朵云彩,变化多端,仪态万千,但是你不抬头,你根本就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漫天飞舞的七彩莲花终究慢慢的淡下来,被莲花洗涤后的天地三界,分外的清澈明朗,彷佛世间的一切尘俗喧嚣,恩怨忧愁,都被统统的带走了。
一阵微风吹过,云霄的身影与着莲花一起,慢慢的变得迷离的透明起来,又一阵微风吹过,一切都化成了虚无。只有李松的身影还定格在那里,定格成一个寂寞孤独的存在。
我是谁,你是谁,是否还能回到曾经的最初。
谁为谁许下了不灭的诺言;谁为谁等待了空旷的轮回。
谁还有多少未赎完的宿罪;谁还有多少要继续的伤悲。
谁在听凭那青丝熬成白发,年华耗成落花,沧海煎成桑田。
谁为谁守望成一座亘古的石;谁为谁凝结成一滴永恒的泪。
我是谁,你是谁,是否还能回到曾经的最初。
……
天庭,弈台。那黑色与灰色的棋子还在那纠缠不休,两条大龙你来我往,相互交错,堪堪到了最为凶险的时候,怕是胜负也将在不久后便要分晓。
只是道祖鸿钧与魔祖罗睺俱都无心那棋局的厮杀,两人站起身来,向着对方望去,看到的都是苦楚。
“玄木道人有如此大奉献的门人,玄木的大道怕是要成了!”道祖鸿钧望着弈台上飘过的一朵朵白云,幽幽道:“难怪昔日盘古大哥之能,在身化天地万物的时候,亦不能想得明白“生命”乃是何物?当初大哥选择“甲木”的时候,你我尚有怨言,如今看来,我等二人既不如大哥,亦不如“甲木”多矣!”。李松既打算立大道,那么玄木岛上自孔宣以下,便尽可称为李松的门人。
魔祖罗睺将眼光投向那广袤的地界,那里有着两个黑影正在奔逐不休。“唉……”魔祖罗睺一声长长的叹息,也不知道魔祖罗睺在叹息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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