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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慕涵方才走出了暖阁,便见到了官锦等到了外边,像是专程在等着她似的,便开口道:“可还有事?”
由于方才和水墨笑的一番争执,此时她的言语并不算是温和。
官锦自然是听的出来,“奴侍方才说过有话想与陛下说,因而便在这里等着陛下,希望陛下能够听奴侍一言。”
司慕涵微微眯眼看了他会儿,“有何事情?”便是如今,她也无法十足肯定,官锦是否真的忘了进宫的缘由。
官锦闻言,随即便跪了下来,“奴侍肯定陛下收回册封奴侍的旨意。”
司慕涵有些讶然,没有想到官锦要跟他说的事情居然是这个,只是她却无法理解,便是官锦真的失忆了,便是他真的变了许多,但是也应该清楚,如今他的身份可以说是已经定下了的,就算没有她的旨意,他也依然是她的人,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得到正名,可是如今,觉得要拒绝?“朕知晓你忘了一些前事,但是想必你也听闻宫中的有人说过,你是朕尚未册封的君侍。”
“奴侍极为感谢陛下厚爱,可是……可是奴侍……”官锦抬起了头,眼中带着祈求,“奴侍只是身份卑微,不配称为陛下的君侍……而且……奴侍……”他顿了顿,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方才道:“锦如今只想尽快记起忘了的事情,然后……陛下,锦真的很感激陛下的厚爱,可是锦不想这般什么也不知道便嫁人!锦求陛下收回成命!”
说罢,便开始磕起了头来。
司慕涵蹙了蹙眉,“你先起来吧。”
官锦不愿意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疑虑。
官锦停下了磕头,仰头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陛下恩准锦了?”
“朕本便想问过你再行颁旨意,既然你不愿意,朕也勉强。”司慕涵淡淡地道,但是看着他的目光却越发的深沉。
官锦脸上溢出了一抹笑意,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锦谢过陛下!”
“起来吧。”司慕涵收回了目光,神色平静地道,“这些日子御医也为你做了许多诊治,可否想起了一些事情?”
官锦脸上的笑容随即消散,摇头道:“回陛下,未曾,只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司慕涵眯了眯眼道。
官锦叹息一声,“只是这些日子,晚上总是睡不好,总是做些奇怪的噩梦……就好像……”他的话再一次截然而止,抬眸直视着司慕涵,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却转了自称,也不知为何,他心里极为的不愿意自称奴侍,便是他的身份及不上凤后尊贵,却也不是如凤后所说的那般卑贱,官家虽然不兴旺,却也是清白人家,“陛下,可否告知锦,锦的母亲和父亲,可是出事了……”
他的这话一出,脸色也转为了难看。
官锦这段时间想了不少可能,唯一便是他的母亲和父亲出事了,所以他方才会进了宫!因为父亲曾经说过,他只希望将来他能够嫁一个寻常的好女子,一生平安,便是母亲,也从未想过要用他来博取荣华富贵,所以,他们是不会送他进宫的!
而他却进了宫,而且,没有人告诉他,他的亲人如今都在哪里,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的母亲和父亲都出事了!
官锦这几日也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些噩梦,虽然在梦中他根本记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每一次梦醒,他总是惊得浑身冷汗。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猜测,官锦方才这般的不想失去了皇贵太君这在宫中唯一可以依靠之人,当他得知永熙帝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册封他的旨意之时,他也是松了口气,至少他可以在这宫中得到了一席之地,至少可以名正言顺,不管永熙帝对他的态度如何的诡异,他只要有了一席之地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便可以站稳脚跟,从而再弄清楚他忘了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更何况,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的贞洁印记已然不见了,虽然后来从皇贵太君的口中得知,他是为了救凤后方才被火给灼伤了而非失了清白,但是没有了便是没有了,就算只是被疤痕给掩盖,但是在外人的眼里,他已然不在是清白之身,这一辈子,他除了嫁给永熙帝之外,便不会再找到其他的好归属了!
可是便在方才,他站在了暖阁之外听见了凤后水氏和永熙帝所说的那番话,他便知晓,此时他若是成了永熙帝的君侍,那他的处境怕是不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会更加的艰难!
凤后如今的地位虽然岌岌可危,但是他始终是凤后,腹中所怀的始终是永熙帝的第一个皇嗣,所以,若是他竭力为难他,他定然逃不过去!
还有宫中宫侍口中最的永熙帝宠爱的宸皇贵君,以凤后方才的话来开,那便是宸皇贵君也不赞同永熙帝册封他的事情!
一个后宫之主的凤后,一个受尽了宠爱和保持着后宫大权的的宸皇贵君,他们若是联手对付他,那他便是不死在这后宫当中,定然也会不好过!
如今皇贵太君病危,宫中已经没有人可以庇护他了,他决定不能同时惹上了这两人!
更何况,永熙帝册封他为君侍却也并非出于喜欢上了他!
所以,求永熙帝收回旨意,以退为进,是他如今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司慕涵却没有回答,“你很想念你母亲和父亲?”
官锦点了点头,“锦身为人子,岂能不关心双亲!”
除了担心之外,他更多的是想知道,他忘了的记忆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父亲自幼便教导他琴棋书画各色礼仪,让他成为一个大家公子,可是却甚少教导他心机权谋,可是这些日子,他却被如今的自己给惊着了,因为如今的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脑海中总是会涌出许许多多可怕的想法,这些想法一步一步地塑造成了一个心机深沉之人,就如方才,他做出了以退为进的策略一般。
这样的他,真的是他吗?
先前,他并没有意识到了这些,可是日子一日一日地过下去,他便越发的发觉如今的自己与在临淮城中的自己完全的不同,便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般!
便是忘了这段日子的记忆,但是记忆流下过的痕迹却没有消失……
他脑海中可以寻获的最后记忆停留在了瑄宇二十六年的生辰,可是如今却依然是永熙一年了!
将近四年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官锦很想知道,可是越想,心中便越慌,甚至他觉得,心中一把声音在以不断地警告着他,不要想起,前往不要想起!
司慕涵凝视着他会儿,“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朕,让朕好生照顾你。”
“那我的母亲了!?”官锦激切地问道,脸色也僵硬起来。
司慕涵沉吟会儿,却始终没有说出,“如今皇贵太君病着,朕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其他的事情,你家人的事情,待皇贵太君病愈之后,朕会细细告诉你,届时,你若是希望回家乡,朕便让人送你回去,若是你不愿意,朕也会履行对你母亲的承诺,好生照顾你。”
“谢陛下!”官锦面露感激地道。
司慕涵应了一声嗯,随后便起步往寝殿走去,然而却被官锦给阻止了。
“陛下!”官锦站起了身来,犹豫地唤道。
司慕涵停住了脚步,眸光再一次看向他,“可还有事?”
“锦知晓陛下担心皇贵太君的病情,只是锦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官锦欲言又止,如今他想说的话方才是他前来寻找永熙帝的主要原因。
他不想皇贵太君出事,不仅是因为皇贵太君是他在后宫唯一的依靠,也是因为他真的不想他出事,这段时间内,唯一真心关心他的便只有皇贵太君,虽然每一次他心中对皇贵太君生出了感激之情的同时,总会浑身的不自在,像是自己坐了一件极为不应该的事情!
这也是官锦惊觉的一个转变。
记忆中的自己,虽然不至于心善无尘,但是却也不会这般的没有感恩之心。
司慕涵面色一凝,“你说。”
官锦正视了司慕涵,“锦虽然和陛下接触的不多,但是锦却可以看出,陛下对皇贵太君极为的孝顺,只是……锦总是觉得,陛下尚未解开皇贵太君的心结。”
“继续。”司慕涵言语有些激切。
官锦深吸了口气,“年前,皇贵太君常常来看望锦,锦观皇贵太君的神色,发现皇贵太君心中像是有着极重的忧郁,锦大胆猜想,皇贵太君病的这般的急,怕是也和心中忧郁有关。”
“朕已经极力为皇贵太君解忧了!”司慕涵的声音似乎有种恼意。
官锦觉察到了,犹豫了会儿,方才继续道:“可是皇贵太君的病情却没有好转,请恕锦斗胆,陛下所作的一切尚未做到了皇贵太君的心坎上。”
司慕涵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官锦见状,随即跪下道:“锦失言,请陛下降罪。”
司慕涵却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好半晌后,她方才道:“那你认为皇贵太君心中的心结是什么?”
官锦倏然抬起头,却是一阵讶然和茫然,“陛下是皇贵太君的女儿,亦是皇贵太君最亲之人,定然会知道皇贵太君心中最在乎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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